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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玥夫人 ...

  •   璟王府地处汴京城西大街,王府规模颇为庞大,几乎是占了大半条街道。

      然在莫璟寝殿之内却是一片莺歌燕舞。

      乐师们在帘外奏着糜烂的曲子,舞娘们化着妖艳的妆容在殿中翩翩起舞。

      而莫璟则懒懒的斜在榻上,一身墨绿袍子松松挎挎地穿在身上,露出胸前的大片肌肤。

      他的手中握着把雕刻精美的青铜酒樽,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中一片迷离。

      莫璟自十六岁起便开封建府,住到了这璟王府内,如今悠悠哉哉十多年,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不少,却从不曾有一人能坐上他正妃的位置。

      便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年来他如此这般究竟是为了什么?

      帝王之爱,雨露均分,可即便是帝王,也总想要把那至尊后位给予那最心尖上的人儿,他莫璟亦是难以免俗。

      可是他那心尖上的人儿啊。

      莫璟想着想着竟忍不住轻笑出声来,终究还是他这璟王府的庙太小了。

      壶中酒水已渐渐见底,可莫璟却觉着自己好像一丝的醉意都没有。

      他总不愿相信,那人真的是死了,可是这么多年来,等着等着,心里就觉得慢慢的淡了。

      可是当同样一张脸再度出现在面前时,他真的是有些猝不及防。

      心中满满的都是喜悦与期待。

      可是,可是那女子却真的,真的不是她啊。

      眉目之间,一片清明,一颦一笑都再无那人的风姿妩媚。

      可那唤作琳琅的女子又是谁?
      一模一样的容貌,他莫璟从不相信这世间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殿下,有消息了。”莫璟的侍卫长辛罗手中拿着块淡紫色锦帛大步走到莫璟身侧。

      莫璟放下酒樽,一手拿过锦帛,这锦帛质地上乘,织工极其独特,颜色花样都是那人一惯的喜好,锦帛正面除那些花纹图案外另刺有两字——姹萝。

      莫璟悠悠打开锦帛,目光慢慢在帛上扫过。

      莫璟唇角含笑,可那笑意却不曾有半分抵达眼底。

      琳琅,凌琅呵。

      心中最后的一丝微弱期待终于不复存在。

      他该是要笑的,那人给他送上了这样一份筹码。

      莫璟将手中锦帛缓缓扔入脚侧碳盆之内,那精致的锦帛在火苗下终是燃作一片灰烬。

      帘外曲乐之声不绝,莫璟倚在榻上有些乏倦的揉了揉眉心。

      “本王好些日子没见玥夫人了,今晚便让她来侍寝吧。”莫璟眯着眼,懒懒地吩咐道。

      辛罗微愣,殿下今日竟是要宣那个唤作“玥”的女子。

      “殿下。”辛罗仍是迟疑。

      “你怕本王治不住她?”莫璟的目光扫过,语气之中隐隐生出几分讥诮。

      辛罗低头,“属下不敢。”

      世人皆知他莫璟生性乖张放荡,可跟随莫璟多年的辛罗却是深知他家这主子的杀伐手段。

      那女子的确是奈他不得。

      “属下这就去宣玥夫人。”辛罗不再多言,恭敬地退出殿外。

      殿中靡靡之声愈盛。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光景,隔着纱帘隐隐可以瞧见一女子穿着身素色蝶纹襦裙缓缓走来,一头青丝仅用一根桃木发簪高高绾起,她的身态婀娜、脊背笔直,隐隐一身傲骨。

      纵是一身素裳,不施粉黛,可殿中众人却还是在望见女子面容的那一刹那,惊叹不已。

      这世间如何会有这样风华绝代的女子?

      她的五官极其精致,气质清冷,虽是一副冰冰凉凉的模样,可眉宇间流露出的风情却足以令天下男子尽折腰。

      可是眼前这男子...

      女子终是缓缓稳稳的走至莫璟身畔。

      莫璟抬头望她,唇边仍是挂着一惯的张扬笑意,“本王许久不见夫人了,心中真是千般挂念啊!”

      女子冷笑,那双冰凉的眸子淡淡望向莫璟,“许久是有多久?一载,两载,还是十载二十载?”

      莫璟笑意愈深,他一手拉住这女子纤细的手腕,然后一个反身便将她揽入怀中,他靠至女子耳畔,顿生无限暧昧,“夫人可是怪本王这些年冷落你了?”

      女子偏头,原先冰凉笑意更是生出几分讥讽的味道,“殿下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莫璟笑得随意,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世间谁都可能来取本王性命,可唯独夫人你不会!”

      他的语气是这样的笃定,女子忽得就笑了,笑得无声、笑得绝望、笑得魅惑世人、笑得惊心动魄。

      笑着笑着,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

      纵是万花丛中过的莫璟也不由心生怜惜,他期身,温柔地吻去女子面上的泪珠。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吻落下,女子一惯冰凉的眸子也生出几分氤氲。

      “夫人芳华绝代,实在是美极了!”莫璟声音低沉魅惑,衣带散开,他的手已探入女子衣襟。

      “美极?”女子又是一阵冷笑,她一个翻身将莫璟压在身下,那双冰冷绝艳的眸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那比起当年宠冠楚宫的曦和夫人又如何?”

      提起曦和夫人,莫璟的面色陡然发沉,又是一个翻身,两人便又交换了一个位置,“阿玥,你何苦这样刻意触怒于我?”莫璟的声音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

      女子试图挣脱身上的钳制,却发现再也动弹不得,她索性不再挣脱,直勾勾便迎上莫璟的目光,“殿下啊殿下,我到底该说你是多情还是无情呢?”女子的声音不无讽刺。

      莫璟不再理会,只是低头埋入女子曲线优美的脖颈。

      他的吻总是带着股霸道与掠夺的味道,让人沉迷沦陷最终无法自拔。

      殿内众乐师尽皆退下,只余榻上二人抵死缠绵。

      身上衣裙不知何时都已褪尽,烛影摇红,帐内春光一片。

      ##
      自成婚之日起,虞子期就再没来过邀月屋中一次。

      听虞子期身边服侍的下人们说,这些日子虞子期白日总在军营忙碌,而晚上则次次都歇在戚夫人那里。

      邀月失宠已是虞王府中人尽皆知的秘密。

      府中下人们心里也满是疑惑,这邀月公主乃是以公主之身下嫁于此,且生得花容月貌,光是在容貌与身份上便狠狠压了戚夫人一截,可他们将军怎么就偏偏独宠这戚夫人?

      午后时分,邀月正倚在软榻上小憩,煮雪端着药碗自正门而入。

      “公主,该是吃药的时辰了。”煮雪轻声在邀月耳边低唤。

      邀月缓缓睁开眼,有些困乏的揉了揉眉心,然后接过煮雪手中药碗,“怎么时间过得这样快,我似乎觉着还没有睡够呢。”

      “公主可都睡了有两个时辰了。”煮雪有些疑惑的望了邀月一眼。

      邀月喝了一口汤药,继而皱起眉头,“不知怎的,我总感觉这几日特别犯困。”

      “公主许是在屋里呆久了,不如去后园走一走吧,兴许会好一点。”

      邀月喝完最后一口汤药,然后起身下了软榻,“你说得也是,该是要出去走走了。”

      煮雪接过药碗,微笑着道,“公主既有这兴致,不如就让奴婢给公主梳个新式的发髻吧。”

      “也好。”邀月点头,然后在梳妆镜前坐下。

      邀月对着镜子捋了捋额前碎发,复又将视线聚集在那条伤疤之上,“喝了那么久的药,这疤痕怎么还没消去?”

      “公主不要心急,兴许再过段时日便就好了。”煮雪一边梳理着邀月及腰的长发,一边如斯安慰。

      “但愿如此吧。”邀月轻叹了口气。

      ##
      此时正值深冬,虞王府后园的清水池畔红梅盛放,远远瞧过去火红一片,甚是美艳。

      邀月不自觉便走到梅花树下,伸手折下一支红梅靠至鼻间,顿时冷香扑鼻,惹人沉醉。

      “原来公主也是喜梅之人。”

      戚姬柔柔软软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邀月回头,只瞧见戚姬正披着身淡色绒衣立于清水池边。

      “寒梅傲骨,自是惹人喜爱,只可惜我生于江南,自小便看多了桃红绿柳,倒极难见到如此美艳的红梅。”邀月隐隐有些叹息。

      戚姬微笑,“其实将军也极爱这红梅,所以这些年我也花了些心思打理这片梅林。”

      “夫人有心了。”

      戚姬仍是笑意盈盈,“公主若有兴致,改日不如与戚姬同来剪梅。”

      “如此甚好。”邀月点头应下。

      “我今日有些乏倦,便先回屋歇息去了,改日定与夫人相约。”邀月颔首道。

      戚姬亦是淡笑颔首。

      邀月转身,竟没有注意到戚姬脚下的那一层积冰。

      “啊!”戚姬一声急呼。

      邀月猛然回头,只望见戚姬滑入池中的身影。

      “夫人!”邀月大呼,忙朝池畔跑去。

      此时后园中除却邀月和煮雪外便只剩下戚姬身边伺候的一个小丫头。

      那丫头如何见过这般阵势,早就慌了神,“求公主救救我家夫人,夫人是不懂水性的啊!”

      戚姬还在水中挣扎,却隐隐有了下沉的趋势。

      邀月忙脱下身上披的绒衣扔于煮雪手中,然后纵身一跃,也入了水中。

      煮雪知道自家公主的性子,也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池中清水刺骨的冰凉,邀月不敢耽搁,忙朝戚姬所在之处游去,戚姬的整个身子几乎都已沉下水底,邀月无奈,也只得憋气伏入水底。

      邀月好不容易终于碰到了戚姬的身子,可冬日绒衣吸水极重,邀月几乎都快要坚持不住。邀月一手拉着戚姬右边手腕,一手则挽住她的脖颈。

      可是当视线无意间处及戚姬右侧小臂上的图腾时,邀月心中却是大惊。

      怀中戚姬已渐失知觉,邀月来不及多想,只得尽力朝岸侧游去。

      当两人好不容易上岸时,邀月已是精疲力尽,浑身亦是一股刺骨的寒意。

      而煮雪此时也正好带人赶来。

      “你们快去请大夫,剩下的人赶紧把你家夫人送回屋里去。”邀月忙如此安排。

      “公主也快回去换身衣服吧,天这么凉,不要冻坏了身子。”煮雪给邀月披上先前那件绒衣,看到自家公主这样狼狈的样子,心中只剩下浓浓的心疼之意,这个戚夫人如何值得自家公主如此相待?

      邀月唇色发青,整个人更是昏沉得厉害,“煮雪,扶我回去吧。”

      “好。”煮雪也不再多言。

      邀月一路滴滴嗒嗒回到寝屋,因为温度过低的缘故,当煮雪侍候邀月换衣时,身上的衣服已经发硬,俨然是结了一层冰上去。

      邀月瑟瑟发颤,脚下一阵虚浮。

      当煮雪瞧见邀月脚下那一滩刺眼的红时,禁不住一阵低呼,“公主,你这...”

      相对于煮雪的大惊失色,邀月只是轻声淡笑道:“你无需惊慌,只是来了月事罢了。”

      “几时来的?”

      “昨日。”

      煮雪又是红了眼眶,“公主你真真是疯了不是?你还要不要你这身子?若是因此落下了病根你叫奴婢来日怎么同大公主交代?”

      煮雪从不敢在主子面前如此失措无理,今日也真是被邀月这傻丫头气昏了头。

      “是啊,我是疯了。”邀月轻声低喃,眼中流露出的是一股深入骨髓的哀痛与凄凉。

      明明已经是他的妻,可他们之间却仿佛是隔着一道永不可跃的界限,难道真的是她错了么?

      情深是错?执着是错?

      她邀月从来不是同情心泛滥之人,只因那人是他心中所系之人,所以她才不顾一切的去救那人性命。

      虞子期啊虞子期,你可曾真正读懂过我的一片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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