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鸳鸯珮》尹心扬

42、风云起（3）

　　当朱氏父子四人以及一众家丁感到门口的时候，硬生生的差点被门外的阵仗吓蒙了。这挡在门外的除了一台八人抬的大轿以外便是放眼望去数都数不清的穿着喜服的迎亲队伍。

　　看着门外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这喧天的锣鼓鞭炮，朱家老爷子心里虽然有气但也还是放心了。他有些庆幸，这凤尾蝶虽然是江湖上的采花大盗，却用的不是采花大盗的手段。要是他跟采花蜂一样用采花大盗的惯用手段的话，那么杜若恐怕真的就只剩死路一条了。尽管他并不疼爱这个女儿，但是现在还是不希望她死去的，毕竟她的利用价值才刚刚开始。

　　迎亲队伍的人吵吵闹闹的要求朱家交出新娘，朱家人更是火冒三丈。朱家老大出了名的暴脾气，你一言我一语之间竟然同迎亲队伍的人动起了手。一时间场面混乱极了。

　　朱家人可能是被气晕了头了，只顾着对付面前这一帮接亲的乌合之众，竟然没有注意到这迎亲的队伍都来了大半天了，本应该是新郎的凤尾蝶却迟迟没有出现。直到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大红喜袍的俊朗男子慢悠悠的出现在已经混乱的不成样子的人群中制止他们的时候，朱家人才意识到了刚才忽略了什么。

　　面前这后生俊朗非凡，若是不是在这样的场合的话朱家老爷子丝毫不介意将他请入厅堂促膝长谈一番。可眼下这情况，他不杀他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了。

　　朱家老大一看闹事的元凶来了，二话不说上去就动手。谁知几招过后朱家老大就明显处于下风了，朱家老爷子也看出来了老大并不是年轻人的对手。于是一个眼神示意老二老三一起上。可谁料到就是朱氏三兄弟联手也只是跟年轻人打了个平手而已。

　　朱家老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上次有人能抵得住朱家三兄弟联手的攻击的时候还是在半年前，他清楚地记得那个年轻人叫楚幻风。当时那年轻人白衣胜雪的站在他面前，英姿飒爽。没想到仅仅过了半年之后，竟然又出现了能顶得住朱家三豪杰联手的少年才俊。看来如今的江湖真是英才辈出啊！

　　就在朱家老三看着年轻人左眼边的蓝色泪痣微微出神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竟然被年轻人打成重伤。

　　眼看朱家老爷子要亲自动手了的时候，院内突然传来了丫鬟婆子们震天的呼叫声：“大小姐不见了！”

　　谁知朱家人愣神的片刻，年轻人跃马扬鞭顷刻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只留下了一帮呆呆的愣在原地的人。

　　事后，朱家官方放出的消息是朱家的大小姐朱杜若当晚为了不受贼人的侮辱自尽在了房中以保全自己的名声。而街边巷尾的版本却海了去了，什么样的都有。但是所有的版本都是同一个意思，就是那个俊美异常的凤尾蝶轻而易举的将朱氏三豪杰打了个落花流水。至于那个朱家大小姐最后到底怎么样了，却也没有人追究了。

　　就这样凤尾蝶一战成名，在江湖上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了。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异常耀眼的年轻人在那一战之后，就在江湖上彻底的销声匿迹了。以至于现在在江湖上提起凤尾蝶这么一号人，会有很多人怀疑这个人真的存在吗？除了已经和凤尾蝶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朱家大小姐朱杜若，还有被打成重伤至今不敢动用真气的朱家三少爷朱商陆和那些被传得玄之又玄的街谈巷议以外，再也没有能证明凤尾蝶真实存在过的了。

　　所以，当尘莫染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赵良臣也是十分蒙圈的，他不知道尘莫染突然提起这样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想干什么。

　　“你想说什么？我不太明白！”赵良臣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还是不敢相信。他要听尘莫染亲口说出来。

　　“想必你也听说过楚幻风大战朱家三豪杰的事。”她看着赵良臣：“既然这个凤尾蝶有能力和朱家三豪杰一战，那么他的实力应该不在楚幻风之下吧？至少我觉得打个平手是不成问题的。”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赵良臣挠挠头。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问问这样的人可够资格与你一战？”尘莫染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仿佛是随口一问。

　　赵良臣捏着下巴，考虑了半天之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当然。如果能跟他一战的话我还是很高兴的。”

　　“既然这样，你的机会来了。”眼看赵良臣入套，尘莫染丝毫不在意自己这只大尾巴狼的尾巴已然漏了出来。

　　“什么机会？”赵良臣有些疑问。

　　“我是说只要你听我的，不但能跟楚幻风比试一下，说不定还能跟这个传说中的凤尾蝶一决高下。而且我敢保证，是他们追着你的屁股后面跑。”尘莫染不可置否的对赵良臣说。

　　一听这话，赵良臣可是来劲了：“你的意思是我可能会有一下子挑战两大高手的机会？”虽然有些不太相信尘莫染说的话，但是他还是很激动。能一下子挑战两大武林高手，这可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他怎么能不偷着乐呢？

　　“但是，我该怎么做呢？”赵良臣有些疑问。

　　光追着楚幻风跑，他都足足跑了一年多。期间从大漠到草原再到江南水乡，就他跟狗皮膏药似的那么粘着楚幻风人，家都压根没有搭理过他。现在却有办法能让他反过来追着自己跑，虽然不太敢相信。但是光是想想那个场景他也笑出了声来。

　　尘莫染朝他勾勾手，示意他靠过点来。

　　赵良臣虽说是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但是在靠近尘莫染这件事上他还是很谨慎的。在尘莫染喜不喜欢他这件事上，他十分有自知之明。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靠近尘莫染，生怕突然之间靠的太近了容易挨揍。

　　尘莫染看着他试试探探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她强忍住笑，一把拽住赵良臣的肩膀把他拽到了自己身边耳语了一番……

　　大概一刻钟的功夫之后，赵良臣猛然间挣脱开尘莫染的手，有些愤怒：“不行！这绝对不行！我如果真的按照你说的做了，且不说会不会影响我在江湖上的名誉。万一这件事要是搞砸了，可是毁了人家姑娘的一辈子啊！”

　　他仿佛今天才认识面前的尘莫染一样，以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她：“你也是女人，你应该知道清白的名誉对一个姑娘的重要性。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一个馊主意呢？万一失手了怎么办？”

　　“只要你听我的，每一步都按照我说的去做，是绝对不会有什么万一的。”尘莫染毫不在意的说，“正如你所说的，我也是一个女人，我当然知道名节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无怨无仇，我怎么会去拿一个女人的名节开玩笑。”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担心什么我都清楚明白。我想跟你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不是所有的事非黑即白，不是所有的人不是好人就是坏人，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很多时候坏人所做的并一定都是坏事，好人所做的也不一定都是好事。好人还是坏人，抑或者是好事还是坏事要看站在什么人的角度上所分析。你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我相信这些道理你自然应该比我清楚的多。”尘莫染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之后她还需要用那个人当年教育他的话来教育赵良臣。

　　“你说的都没错，理儿的确都是这么个理儿。可是，那可是凤尾蝶！是采花大盗！谁知道他妈的他能做出什么来？”赵良臣有些崩溃，他本能是支持他接受尘莫染的建议的，可是理智却告诉他那样不行，搞不好真的会出人命的，而且是一个无辜的人。

　　“你把心放肚子里就行了。他是凤尾蝶又如何？除了朱家大小姐朱杜若这件事，难不成你还听说凤尾蝶干过什么有失大雅的事？不要觉得全天底下所有的采花大盗都是采花蜂的那个臭德行！”只有她心里明白，就算是把全天下的美女都集中到凤尾蝶面前，甚至是把她们都脱光了扔到凤尾蝶的床上也是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但是，只一点她不能跟赵良臣明说。

　　看着赵良臣一脸的犹疑，尘莫染认真严肃的补充说：“我说没事就没事，你放心就行了！大唐即将四处用兵，江湖上现在恐怕也是暗潮涌动了，你如果真的想完成你的心愿最好快点拿主意。我可听说灵犀台的石灵犀现在正在江湖上四处招兵买马，打算用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在这即将到来的大战中有所建树。你如果在这么磨磨蹭蹭的话，说不定等你拿定主意的时候你就成了传说中的‘独孤求败’了。”

　　这话虽然有调侃的成分在里面，可是也并非没有道理，江湖上但凡是有点能耐的人想吃皇家饭太多了。这一点他自然是清楚的，林子大了还什么鸟都有呢，更何况是偌大的个江湖呢！

　　可是就算是灵犀台给出的条件在具有诱惑力，即使全江湖的人都去了，他也坚信楚幻风也是绝对不会去的。有些人自由自在惯了，就是给他个皇帝宝座他也会嫌太过拘束而不去坐。很不巧，楚幻风就是这么一个人。

　　“你放心的，就算是加入灵犀台能做天王老子，有些人也未必会去。”这一点赵良臣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不对！”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是绝对不回去！”意识到刚才的错误，他连忙改正过来。

　　“只挑战一个楚幻风你觉得你就能成为天下第一？不是我说你，你也真是太看得起楚幻风了吧！”尘莫染调笑他：“你了解楚幻风不假，但是江湖上的所有高手可不是都跟楚幻风一个臭德行，这一点你要搞明白。”她笑着示意赵良臣，那意思仿佛在说“好好动动脑子想想”。

　　赵良臣本能的想反唇相讥的，可是张开嘴才发现她说的好有道理，自己竟然无言以对。于是做了一个十分不服气的表情讪讪的又闭上了嘴。

　　“我考虑考虑吧！”在这场与尘莫染的较量中赵良臣可以说是输的体无完肤。他这个人优点不少，但是同样，缺点也不少。很明显的一个就是嘴硬，明明内心早已经彻底服气了，可是嘴上就是不认输。

　　赵良臣在转身打算跳窗户走之前也没能忘了顺手将尘莫染桌子上的甜心斋的糕点顺手顺走，那可是甜心斋刚出的新品，还有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冰皮栗粉牡丹糕。自从第一次在尘莫染房间里吃到了甜心斋的糕点之后，他就爱上了甜心斋的糕点。本来这个冰皮栗粉牡丹糕刚出来的时候，赵良臣也去买过。不过很可惜，这种糕点每天限量订购，所以他就一直没买到过。这次正好看见尘莫染桌子上摆着，这么好的机会他才不会错过呢。于是抓起来，塞进嘴里之后就跳窗户逃跑了，生怕尘莫染去在后面追他一样。

　　就在他刚跳出窗户的那一刻，尘莫染悠悠的张开嘴说了一句话。谁知她前脚刚说完这句话，后脚就听见有什么东西“咣”的一声掉到了楼下的地上，并且发出阵阵哀嚎的同时还满腔愤懑不满：“女人不都是十分心软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尘莫染不以为然，她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并没有什么错误，于是就又重复了一遍：“由不得你考虑了，我这边已经开始了。你要是不按照计划行事，万一哪天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是不负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