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鸳鸯珮》尹心扬

4、美人谋4

　　当素心手提着一盒甜心斋的点心气急败坏的进门时，只看见翠袖在尘莫染的门口一脸焦躁的来回踱步，看那样子是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她看见素心回来就连忙火急火燎的跑过去搬救兵，完全没有看见素心衣裙上的一大片脏污的痕迹：“小姐和徐公子在里面大半天没有动静了，我很担心，你和我一起进去看看好不好？”

　　“小姐在里面会客，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素心愠怒。

　　刚才在华胥素乡门口急着往回赶的素心在黑暗中一不小心撞上了往城外运泔水的车，一桶泔水浇在了她的裙子上，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撒。偏偏这个时候翠袖往枪口上撞：“要实在不放心你进去看看就好了，我还有事。”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素心今天的态度让翠袖百思不得其解，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只要一听见关于小姐的风吹草动她跑的比谁都快。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反常？

　　她虽然觉得素心今天的举止一反常态，但也没有多想。思忖再三后她还是硬着头皮又回到了门口，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敲门。万一这时候两个人都不希望别人打扰，而她恰恰在这时候敲了门怎么办？又或者里面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正需要她去帮忙呢？

　　犹豫了好久之后，她还是鼓起勇气敲了门。

　　一声，两声，三声……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屋内并无人应答。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一条缝，原来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关。出于对尘莫染的安全着想，她顺手推开了门，提脚打算进门的时候呆在了门口。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刺破漆黑的夜空，惊起了一群暗夜中栖息在树上的乌鸦，惊的它们扑棱棱的拍打着翅膀到处乱撞。这尖叫声中包含的极度的恐惧随着萧瑟的秋风越传越远，听到者无不毛骨悚然。

　　夜，依旧清冷如水，偶尔响起几声不知名的凄厉的鸟叫让这个本该寻常的夜晚骤然变得有些压抑惊悚。

　　短短的一刻钟的时间，华胥素乡中就挤满了人。

　　乱了，一切都乱了，彻底乱了！不止是华胥素乡，就连整个烟雨阁都乱成了一锅粥。

　　当看清楚房内的场面时，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惴惴不安。

　　尘莫染和徐彻都头朝南脚朝北的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尘莫染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徐彻紧贴着她趴在地上，面色乌黑没有半点活人的样子，就像死了一样。尘莫染右边袖子上的一条丝绦还缠绕在徐彻的手中，在尘莫染的右臂处的衣服上有一大块仿佛被什么东西浸湿的痕迹。最要命的是徐彻的胸口还插着一把玲珑锋利的短匕首，只要是烟雨阁的人都知道那是尘莫染用来防身的，平时都是寸步不离的，而现在它却深深的刺在了徐彻的胸膛中。房间的地面上黑红的血流了一地，生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形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云娘看到徐彻胸膛上的匕首后只觉得头“嗡”的一下，大脑中一片空白。完了！莫染杀人这可真的是铁证如山了！

　　到底是为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很心疼尘莫染，心疼她躺在冰冷的地上不舒服。于是蹒跚的踱步过去将她抱到怀里。她就这样抱着尘莫染，直到张毅带着人来到华胥素乡勘察完现场。

　　云娘一头雾水的抱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尘莫染茫然不知所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莲心他们看不过去，七手八脚的把尘莫染抬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现在现场除了昏迷不醒的尘莫染被云娘他们抬到了隔壁屋子里细心照料以外，其余的一切的都按照秋心的吩咐任何人都没有变动过。

　　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凶杀现场，凡是看过现场的人都能做出这样一个一致的推论，那就是：尘莫染因为某种原因得罪了徐彻，于是尘莫染设宴宴请徐彻，想假借赔礼道歉之口把他毒死。不料想徐彻在毒发之前就识破了尘莫染的诡计，并在临死前想要反抗。这时尘莫染受到了惊吓，在挣扎中拔出了平时用来防身的匕首刺向了徐彻。最后，尘莫染被掐的晕厥了过去，徐彻也因为流血过多和毒发双重原因最终身亡。

　　由于现场保护的不错，基本没有遭到破坏。经过初步勘察现场和尘莫染的伤势之后，年轻干练的捕头张毅也得出了一个和众人一样的结论。

　　张毅看着这简单的几乎没有任何疑问的现场那叫一个无语啊！

　　好不容易休沐两天回家陪陪老娘，先是遇上了穷的叮当烂响的县令大人的宝贝闺女被绑肉票这连道理都讲不通狗血事件，结果害的自己从老家马不停蹄的赶回县衙。紧赶慢赶的到了县衙，谁知人家郝大人早就带着人出发了压根就没等他。本想在去追他们的，不料刚出县衙门口却又遇到了秦淮名妓半夜杀人这样的足以举国震惊的特大狗血新闻。

　　张毅满脸无奈，以手扶额：流年不利啊！怎么这桩桩件件如此狗血的事件都让自己给碰见了呢？人家知府衙门的宋捕头不是抓获江洋大盗就是破获灭门惨案。再看他，一年到头也碰不上个案子，好不容易碰上了还是个花街柳巷里的命案。这样的案件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姑且还算不错，但是终归是上不了什么台面的。唉，看样子改天真的应该去拜拜菩萨了！

　　虽然这现场简单，甚至是毫无疑问就能追查的出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可是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仔仔细细的勘察了一遍又一遍。

　　当年他的师傅曾经感慨万千的叮嘱过他，越是看似简单的事情越是能让人大意从而错过了简单的外表下掩藏的真相。师傅说这是他用四十多年的经验和血泪总结出来的经验，
　　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生记在心间。还说，师傅就曾经因为一时的大意铸下了不可挽回的过错，希望你万不能像师傅一样，因一时失察抱憾终身。

　　多少年了，师傅的话他一直铭记于心间，即使在小的案件他也总是一遍一遍的核实，更不要说这种人命关天的大案了。

　　不过对于今天发生的这两起事件来说，他总是隐隐的感觉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似的那么简单。有那么一瞬间直觉告诉他这两起案件一定有所联系，但这种联系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冷静过后他甚至觉得那个转瞬即逝的想法甚是荒谬。一个是两袖清风的七品芝麻官的女儿，一个是红透半边天的风尘歌舞伎，这两者之间又怎么会存在联系呢？

　　他苦笑着摇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的呢！那个电光火石间的想法委实是太过于大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