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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烟雨摇(7) ...

  •   对于郝成悦,尘莫染其实是不愿意过多的提及的,她本想皇家园林案结束后就彻底了断的。可是自从有了广厦庄这个中间的羁绊后,两个人不但没能了断,反而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多。尽管,尘莫染每次去广厦庄都可以避开郝成悦,但是还是多次碰面。到后来,尘莫染基本就不怎么去了。可是郝成悦依旧风雨无阻的去,因为那里有她最美丽的回忆。只有在那里,她的长君才是永远属于她的。

      尘莫染自然也是知道的,她曾经多次想单独找个机会跟她谈谈,可是郝成悦一直对她避而不见。即使是见面了,也是离着远远地看一眼随即转身就走。

      在郝成悦的心中,和长君永远是她心头最爱一样,尘莫染却永远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看着手中这一束干花,尘莫染感到甚为头疼。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她让素心去请郝成悦出堂给她作证时候,让素心去逐鹿山后山采的。

      曾经,郝成悦和尘莫染并排躺在逐鹿山后山开满各色野花的山坡上,郝成悦手里抓着各色的野花望着天边渐渐沉入山谷的夕阳动情的说:“余生要是能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有空就和心爱的人躺在山坡上闻着花香看看落日其实也不错!”是啊,当然不错了。这不也正是尘莫染所向往的生活吗?当时的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憧憬中了,丝毫没有留意到郝成悦说这句话时看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神。

      认定一个人便是一生一世。尘莫染只知道这是她的原则,却不知道郝成悦在这一点上跟她惊人的一致。这辈子只要是她认定的人,无论如何是也不会改变的。可是,她还是把尘莫染送的花退了回来。除了长君对她的心意,她不会要收任何的东西。当所有的美梦都化作泡影的那一刻,就连最初的向往她也不想要了。

      丢不掉,却忘不了。这或许是郝成悦最大的痛苦了。

      也不知道是房间里的花香太过于浓郁还是今天累着了,尘莫染一坐下就觉得浑身无力,阵阵乏意涌上心头突然感觉很困。

      “素心,把那些花扔出去吧。香味太浓了。感觉不太舒服!”尘莫染手扶着额头,看着远处琴台上照常摆放着的那一大束三色鲜花。那花似乎比她走之前有多了不少。那人每天放的花都会比前一天多,从她们第一天发现有人悄无声息的在琴台上放花开始,那束三色花一天比一天多。从刚开始的三支发展到今天几乎能堆满整个琴台了。天天如此,中间从未间断过。

      说实话其实素心也并不喜欢这三种鲜花。梨花太过于清高,易伤心;曼陀罗太过于无望,易悲哀;曼珠沙华太过于悲凉,易绝望。

      能给尘莫染送这种花,还能不间断的送这么多天,这个人要真是尘莫染的爱慕者的话,就证明这个人脑仁先天发育肯定不健全。或者说就是后天收到过什么灭顶之灾,以至于损伤了大脑,导致大脑畸形发育,所有的想法都不跟比人一样。还有最后一种可能就是这人的脑袋要么被驴踢过、要么被门夹过、要么就是进过水。看他的病情如此严重,素心心想:说不定这人之前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先是脑袋被驴踢了,然后就很不高兴打算出去散散心的时候关门时不小心又被门夹了。最后好不容易到了野外,结果天公不作美下了一场大雨导致他脑子有进水了也未可知呢!这么想象了一番,素心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于是才心甘情愿的去把琴台上的那半琴台的鲜花清了出去。

      等素心在回到房间时,尘莫染已经睡下了,而且已经睡熟了。

      素心看到后下了一跳,忙不迭的跑上前去叫醒她:“小姐,小姐……”看到尘莫染依旧睡着毫无反应之后,素心整张脸都阴了下来。现在的她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如果又是她在背后捣鬼,那一定不会放过她!即使自己不能真的杀了她。

      又过了一会儿,尘莫染才勉强睁开眼。素心看到之后喜出望外,就跟劫后余生似的笑出了眼泪:“你怎么突然之间就睡着了呢?你知不知道可是吓死我了!”素心边擦眼泪边哭笑着说。

      尘莫染伸出手给她擦了另一半脸上挂着的眼泪:“我最近总是觉得容易乏,而且还特别容易犯困。见着床就想躺上去睡一会儿,我就是困了。怎么把你吓成这样?难道我还不能睡觉了?”她打趣素心。

      素心听到这里才慢慢放心了。她也注意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忙不迭的解释:“还不是上次让你吓的?怕你再突然之间生病呗。楚公子又不在,万一你生病让我找谁去?”

      “我哪能天天生病?我只是困了想睡一会儿而已。没事的,放心吧。我睡一会儿就好了!你也去歇一会儿吧,不用待在这里了。”她一边安慰素心一边示意素心出去,自己则又闭上眼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秋心坐在玄天镜前看着镜子现实的景象表示十分的不满。当素心第一眼看到尘莫染昏昏沉沉的睡着的时候眼神中透出的杀气让她不寒而栗。就算这次尘莫染昏睡与自己有关,她就不信素心真的能杀了她。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就算是不跟她兵戎相见,也难免会反目成仇。时至今日,她倒是真的不知道当初送她到尘莫染身边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了。不过令她惊喜异常的是她分明在玄天镜中看到了只有紫河车才能带来了的十分强劲的瑞气。莫非此刻的尘莫染已经怀有身孕?秋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查看了多次之后,她才敢确定尘莫染真的怀孕了。

      难道连上苍都觉得翊月一族本就不该灭亡,所以才让尘莫染在此刻怀孕,借以紫河车中强劲的瑞气来延续翊月族的血脉?

      她仰天大笑,看样子上苍终于开了一次眼。素心曾经三令五申的跟她强调过不允许她动车蓦然一根毫毛,甚至不惜与她断绝关系。以前她不能答应她,可是现在她完全可以答应她了。有了这纯净的来自紫河车中的瑞气,那还用得着去动尘莫染的气运,弄得素心恨不得与她刀兵相见。

      尽然如此,那么她就暗中借一下尘莫染胎中这纯净的先天紫府之气吧。这样她既可以不动声色的改变了翊月族这最后血脉的气运,又可以做到明面上不动尘莫染一丝一毫,只不过是让她的这个孩子消弭于无形罢了。失去了一个连形状都没有成的孩子保住一个家族,她怎么算都觉得这笔买卖甚是划算。

      更何况就算是素心有一天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说不定还会对她感激涕零呢。在这个尚未成型的孩子和尘莫染之间,她敢确定素心会毫无疑问的选择尘莫染。那么,就更容不下这个孩子的存在了。毕竟关于尘莫染家族的秘密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殊不知这个幼小的生命在连形状都还没有成的时候就被人惦记上了,倘若有一天真的熬过了这重重的艰难险阻降生到这个世界上还不知道又会面临怎样困厄的人生呢?

      秋心这边暗自高兴了一段时间后就开始犯愁了,恐怕用不了多少天那边就会知道这个消息,到时候怕是难办了。

      如此看来,为今之计也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看着谁的安详的尘莫染,素心还是有些不是很放心。她转眼心事凝重的看着紧握在手中的白瓷瓶,不知怎样才好。秋心曾经跟她说过,了忧清露也不是万能的。可是就算它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也好啊,现在的重点是就算这不是万能的了忧清露她也没有了,所以愁眉不展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秋心当时给她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了忧清露是九都王城的四大护法使者之一的离魂使在几百年前研制成功的。虽然一直是禁忌药,但是几百年来九都王城一直有存留。谁知这一代的离魂使寒露竟然成功的复制了了忧清露。不过她复制出了忧清露之后便以身试药,并毁掉了几乎所有的库存。自此之后她疯癫痴狂,只是终日混迹于琅環帝苑的花丛中,早已前尘尽忘。她所复制的了忧清露也仅存在世间三瓶,第一瓶早就被秋心施展镜花水月阵的时候用掉了。第二瓶秋心给了素心,在尘莫染病发的那天晚上素心又将它作为救命的解药交给了楚幻风。这世间最后一瓶了忧清露据秋心说在九都王城的统领着的手中,任谁也不可能拿得到。

      素心静静的看着手中的白瓷瓶再次陷入了沉思。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尘莫染的精神明显的好多了,而且胃口也很好,足足吃了两大碗的银耳莲子羹。素心见她并无异样那颗悬在半天空中的心才放下了。

      下午时分,尘莫染带着素心去了趟润玉坊。她时分清楚的记得交由润玉坊雕琢的那对玉佩应该早就做好好几天了,要不是凌千雁当时心情不好自己一直陪着他忘记还有这样一回事了的话,恐怕早就迫不及待的拿回去了。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安排人到润玉坊来取或者是让掌柜的送到烟雨阁的,这样一来,凌千雁走的时候自己就可以将这对玉佩中的一只作为赠别的礼物送给他了。但是时分可惜的是,自己当时竟然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也不要紧,下次见面时再送给他也不迟。

      润玉坊的老板得知她的来意后,时分客气的边请她坐下喝茶边吩咐下人马上将早已经琢磨好的玉佩拿过来交给尘莫染。

      当尘莫染从润玉坊的老板手中接过雕琢精美的一对碧玉鸳鸯珮时分外高兴。她本来就很喜欢那块晶莹剔透触手温润的苌弘碧玉,之后雕琢玉佩的图案又是经她手她亲手设计的。现在到手的玉佩完完全全是复制了她的设计图样,跟她当时的设计一模一样。整个大玉佩是由两块小玉佩组合而成,一旦拆开便是两只独立的鸳鸯,一雌一雄。两块小玉佩合在一起便成了一副大的圆形的花好月圆图。

      看得出润玉坊的老板这次是真的用心了。不管是表面亦或是细微处的刀工,足以看得出雕琢这块玉佩的绝对是润玉坊一等一的大师傅。对此尘莫染十分满意,吩咐素心多付了一部分酬劳之后离开了。

      即使在路上,尘莫染也是舍不得放下,时不时打开精美的盒子看两眼里面的玉佩。

      就在她们路过吉祥天语茶坊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冲出来一个衣着褴褛,蓬头垢面完全看不清脸的乞丐朝尘莫染就扑了过来。要不是尘莫染躲得快的话恐怕就让他扑在身上了。许是那个乞丐扑出来的是后续用力过猛了些,尘莫染避开后他来不及收住脚步瞬间就倒在了尘莫染脚下。

      尘莫染虽说是轻巧的避开了那个突然间扑出来的乞丐,可是手中的盛着玉佩的盒子也顺手脱落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尘莫染急忙蹲下将盒子捡起来交给素心,在捡盒子的同时尘莫染也看清楚了面前这个乞丐的模样。

      破烂不堪的衣服丝丝缕缕的挂在身上,一双肮脏不堪的手手心畸形的向外翻转着,一看就是后天收到暴力伤害所致。蓬乱的头发之下一张面目全非的脸看的让人不寒而栗,他冲着尘莫染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唯一能让人看的下去的就是那双那怀着期待的眼睛,尘莫染看着那双眼睛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她看着这双眼睛觉得似曾相似,所以就多看了两眼。

      伏在地上的乞丐看见尘莫染在看自己之后,眼睛中流露出难以言表的喜悦之情。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他急的用自己那双早已畸形的手拍打着自己的那张除了疤痕什么也看不出来的脸。

      尘莫染看着他怪异的举动觉得很是奇怪,他似乎想跟他表达什么,于是继续看着面前的乞丐:“你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哎呀,小姐不好了。玉佩好像摔坏了!”素心摆弄着盒子中的玉佩,十分惋惜的说:“不过好在不明显,只是摔坏了一个小角。”

      本来她一句话把尘莫染心疼的不行,听到后面一句也就觉得没什么了。谁知原本还趴在地上的乞丐听见素心这一句话却激动了,伸手就要去抢素心手中的盒子,素心一下子便闪开了。乞丐没抢到之后急的不行,用变形的手一会儿指指自己一会儿又指指盒子,似乎是想说什么。

      “小姐,就是一个疯子,我们懒得理他!”素心拉着尘莫染的胳膊打算离开。

      “等一会儿吧,他找我似乎是有事。”尘莫染看着地上满眼期待的乞丐说。素心才懒得管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残疾乞丐呢,于是又在那里倒弄那两块玉佩。

      尘莫染再次蹲下身子:“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小姐,你要送给凌公子的这只玉佩破的这个角比较厉害!”素心说着将一只玉佩递到尘莫染面前。那是一只刻着“不弃”的雄鸳鸯,在鸳鸯的尾部明显的出现了一道裂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趴在地上的乞丐也安静了,他静静的看着素心手中的玉佩,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喜悦和期待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毒蛇一般怨毒的目光。

      就在尘莫染和素心在专心致志的研究玉佩上的裂痕的时候,一直趴在地上的那个乞丐悄无声息的费力的爬起来,带着怨毒的眼神一瘸一拐的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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