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有痕》qiyue

6、没有舞一曲的缘份

　　施皓在音乐结束之后，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钱圆。钱圆颇有礼貌地学着电视上的样子做了个屈身礼，调皮地一笑。二人并肩回到座位。

　　“难得看到你有心情玩，我以为你今天又不会来呢？”

　　“为什么不，我可不是不想来，就是没时间。你也知道，我忙着赚钱。”

　　“其实你没必要弄得自己这么辛苦，不过你这样，显得我们这些向家里伸手的人很可耻。”

　　我不是不想向家里要，而是无处可要。钱圆苦涩地把这句话咽回肚子，把话题引开去。两人注视着舞池，随意地聊着天。

　　一道黑影笼罩住了钱圆，她抬头，自然地一笑，“周铭，你好，你也来了。”周铭心中不禁挫败，“今天难得在舞会上看到你，我听你们宿舍的人说你是学习狂人呢。”

　　“瞎说，我是很享受生活的。别败坏我的名声啊。”

　　“那么，我是否有这荣幸和你一起享受一次跳舞的乐趣？”

　　“我的荣幸，我相信在场女士没有不愿意的。”钱圆正欲站起，“哎哟”一声，坐了回去，苦着脸对周铭说：“脚扭了。”他无奈，想检查她的脚。钱圆摆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不，不用，不用。小问题，你去忙你的吧。谢谢。”已是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周铭眉一挑，“都怪我害得你扭脚，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送你去医务室看看。”

　　“我送吧，反正我抱过她一次，这次大不了就再抱一次。”施皓在旁打趣。

　　“是啊，你事忙，就让施皓送吧，反正很快就到了，况且我也没多严重。”

　　周铭深深地看了施皓一眼，那一眼里的意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我坚持。”

　　成了一个僵局，钱圆无奈，只能一瘸一拐地走出去，周铭跟着，离开灯光迷离的舞厅。

　　到了医务室，很快处理完毕，只是扭伤，上了药酒。周铭扶着钱圆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走向宿舍。

　　“听说你在外接了家教。”

　　“学生会工作做得跟克格勃一样了，佩服佩服。”

　　“那你怎么去，你把出外的时间表给我，我这几天接送你。”

　　“不用客气，这点小伤，没问题的。你工作忙，就别为我的事伤脑筋了。”

　　“怎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负责任吗？”这句话有些交浅言深了，钱圆立即沉默。为了缓和气氛，周铭开了个玩笑：

　　“我一请你跳舞，你就扭脚。看来，我们没有共舞一曲的缘分。”

　　“没有好，没有好，你不知道我根本不会跳舞，你躲过了被踩的一劫。”钱圆打哈哈的本事一流。

　　“对了，等你好了，我请你吃饭当是赔罪。”

　　“不用，不用。这么点事，犯不着。再说，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明天可能就没事了。”

　　“我到了，再见。”寝室的姐妹们已经在楼下等了。她们把钱圆一扶进门，立刻严刑逼供，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和周大才子这么熟来了，还要你的家教时间表呢。”钱圆一五一十，将事情交代清楚，最后可怜兮兮地说：“你们可不能出卖我，周大才子名声在外，我可不想惹火上身。”

　　众人放弃，眼睁睁看着一段良缘被扼杀，纷纷扼腕。不过，大家也隐约知道钱圆心不在此，亦不愿意逼她。

　　接下来几天，寝室众姐妹团结一致，帮钱圆打掩护，让周铭始终没能履行接送钱圆的承诺。周铭心里明白，只在心里说来日方长。

　　五一过了没几天，施皓生日，磨着钱圆寝室四姐妹一起为她庆生，一同去的还有施皓寝室的兄弟。都是一个班的，彼此熟悉，大家尽兴而回。席间，老大问施皓为什么选中文专业，以他的块头，体育专业还差不多。施皓一乐，作腼腆状，“我这是粗中有细，其实我比较喜欢文学”。众人齐齐中招，嘘声一片。其实施皓就是误中副车，被调剂到中文系的，他刚开始还郁闷，现在却是庆幸。

　　回到学校，施皓叫住钱圆，大家心领神回，先行离开，留下他二人慢慢踱步。施皓在心里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最后出口的竟是：“钱圆，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这么老土的开场白，施皓悔之莫及，钱圆恍如不知：“你这人大度，肯帮助人，是我的好同学，好伙伴，是我不可多得的朋友。”顿了顿，“真的，施皓，我真高兴能认识你，能与你有同窗的缘份。”看着施皓欲言又止的神情，钱圆敢紧把余下的话说出来：“我很喜欢你，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可以是一辈子的好友。这是我的幸运。”

　　“不早了，就要熄灯，我先走了。”说话，钱圆快速离开，再不给机会让施皓把话说完。施皓看着钱圆在路灯下的背景越去越远，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她头发的清香。不远处，周铭也看着钱圆离开，揣在裤兜里的手紧握成拳，没有人知道他刚才心里的紧张。长出一口气，他转身离开。那次的误会他已知道没必要向钱圆解释了，因为解释与否都不会改变什么。钱圆目前根本不会接受任何人。

　　期末考试结束，钱圆拿到了奖学金。大家心照不宣，并没有人逼钱圆请客，看她平时的吃穿用度，谁也不忍心却盘剥她的血汗钱。钱圆也没有故作大方，因为这些钱她要尽快寄给弟弟。

　　最后几天，宿舍的人都走光了，钱圆家教完回来，发现楼下有个熟悉的身影。周铭倚着树干，看着她慢慢走近。

　　站定，周铭的眼眸锁住这张平凡的脸：“你几号回去？我送你。”

　　“我不回去，这个假期我找了份工，不回去了。”

　　“你寒假也没回去，如果你有难处，能否告诉我，我们是朋友。”字斟句啄之下，周铭还在害怕是否触及她在底线。

　　“不，没什么难处，我只是想多一点社会实践，将来能留在这个城市。”

　　“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工作,你的英语应该能够胜任。”钱圆的英语在高中时就出类拔萃，参加过全国口语大赛并获得名次。

　　“那谢谢了，是什么工作，时间要求怎么样？”钱圆并没有矫情到推辞到手的肥肉。

　　“暑假是旅游旺季，我有个世伯开旅行社，需要临时英语专业导游，这几天抓紧时间我陪你把北京逛逛熟。下星期你去上班。”

　　于是，这几天就成了周铭在未来三年里反复回味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