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伊驻足》风隐碧落

17、心之所向

　　实在不想呆在这种地方哪，我可得尽量积蓄魔力，而手头上的丹药——我还舍不得为了这种小伤而浪费，用真气疗伤——笑话，我还不想看自己体内力量暴动，而幻术……同上，不想浪费宝石。

　　看来，还是应该等它自动恢复吧，疼半个小时就好，反正不是疼得很厉害，力量侵轧都不怕了，这种小疼小痛算什么。只是那只蛟妖……我忍不住皱眉，不知道会不会又被咬。刚刚确实只是受到不知名精神控制体的控制，可他有前科，不得不防。虽然明白，对于上位种族……我，毫无抗衡之力。

　　将伤口处的碎布清理干净，抬头，蛟妖深色莫名，墨黑的双眼，不期然与记忆中的辞弦重合。

　　在那天清晨的餐厅，在那看见雪晓口中的“索尼亚”——极涯送的项链之后，辞弦眼中，就常常盛满我看不清的情感。每每不经意的回首，便撞入那一眼深沉，比起看惯了的专断犀利，这温润得让人沉溺的感觉更让我不安，如果可以，我情愿他和银釉像原来一样，至少不会对我投入太多关注，厌倦了……就会放弃。

　　收回心神，我无意与抢夺血液的妖怪说话，老老实实呆在结界一角，倒是和离开山洞时候有几分相像，只是在那边，我可以安然入睡。唉，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等晚上妖都睡了以后再溜出来。

　　为什么我这个结界无效体质在遇到自己不下的结界时就会失效呢。我不由再次哀叹，要是还有效果，我早就脚底抹油，跑个远远的。好在那个蛟妖比较识相，没有过来的意思，否则就算会浪费得之不易的宝石，我也会施法离开。

　　不过还真是无聊啊，看看这片临池的空地难得有一片草坪，月光倾泻而下，皎洁明亮。有这么个天然光体在，我还是像从前一样，找事情打发时间吧。女红肯定不行，我可是一直身着男装，小游戏没有韶漫他们，玩不起来，字画太麻烦，修炼……呃，我还没有胆大到可以在蛟妖眼皮子底下修炼的地步，看来还是只能看书了。

　　手伸入空间袋，随手掏出一本，哦，《阿尼的纸草》介绍本，1880年在舍卜斯发现，被称为《埃及亡灵书》的缩写本。

　　想到埃及，我就不由想起只有一面之缘的审判，那位奥西里斯大人的传承者。

　　公元前332年，随着亚历山大对埃及疆域的征服，埃及辉煌灿烂的文化急转而下，在亚历山大死后，罗马帝国一分为三，他的战将托勒密·拉哥斯在埃及开创了托勒密王朝，从此，天是罗马的天，地是罗马的地，埃及——不再属于埃及。而在距今百年之后，亦由于屋大维的胜利和克里奥佩特拉——传说中的埃及艳后的死，埃及……荣光不再。

　　不知道眼见自己守护的埃及落到这个地步，坐在审判大殿的审判会怎样面对，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称量着死去子民们的心灵。

　　神情恍惚地翻开书，落入眼帘的是献给奥西里斯的赞美诗——

　　“

　　啊！奥西里斯，你是伟大的神灵！
　　你住在阿卜图，是永生的神灵。
　　你是努特大神的长子，享百万年之寿，
　　你为克卜和阿善特所生，为乌尔特王冠之主，
　　你是尊贵的大神，神灵之王。
　　你掌管权力、法规和神灵们的神位，
　　你心地如此和善，永生于亡灵们的中间。

　　荷露斯操持着王位的事，
　　你住在阿比多斯，成为特图的主人。
　　你给真知神灵赐名“塔荷斯塔勒夫”，
　　让埃及两地无比繁荣。
　　你治理着舍克，权威无所不在。
　　你为天下树立了威信，生命永存。

　　你是王中之王，主中之主，
　　自你从努特那里诞生，
　　你便掌管着埃及两地。
　　你的身体由金银铸就，
　　你的脸颊如宝石闪烁，
　　你的王冠如玉般晶莹，
　　你的身影如天空无处不在。

　　啊！你的脸庞是如此俊美，
　　愿你能将我带到天堂，
　　给我治理大地的勇气，
　　让人间不再相互欺骗。

　　……”

　　卑微的子民们没有做错什么，为何，埃及衰弱的结果要他们来承担？

　　图阿特（Tuat），亡灵的接纳所，如今是否充满哀愁？

　　希望……你们能够顺利到达舍克赫特—阿努（Sekhet-Aarm）——奥西里斯王国的都城，归复到自己的自然之躯上，得以再生……在神灵的护佑之下，再不为食物与战乱担忧。

　　住在奥西里斯和普塔神圣不可侵犯之领地塔勒勒特（Tanenet）的审判啊，愿你从此不再难过。

　　捞来手边的布帛拭去眼角留下的泪水，片刻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我手头上似乎并没有这种布料吧，那……缓缓抬起的头对上略显呆滞的视线，就算藏在黑甲之下也能想见蛟妖僵硬的表情。也是，任凭谁看见自己一尘不染的衣袖居然被人当成抹布，都会反应不过来吧，何况这个“人”还是他一向看不起的人类。

　　侧移侧移再侧移，我本想挪到离妖远点的地方，可是侧移似乎刺激到他的神经，瞬间他的黑爪捏住了我的肩。少了衣服的阻隔，手爪的冰凉直刺入骨，略觉有些许粗糙，可是更为清晰的，是收紧的手爪带来的痛楚，还真TMD疼……

　　“你到底是谁？”出乎意料之外，蛟妖阴骘的问话，为的不是我的失礼，反而，是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我是……谁？紫陌……

　　到嘴边的话却始终无法脱口而出，这个名字代表的，真的就是我吗？明明这不是我要的啊。

　　可是，我想要的，又是什么？一片空白，记忆被封印了，想要的也变得不明白是什么，不过为什么不解封呢？明明只要拿回记忆，就可以找到目标。

　　但是还是不敢，预感中，就已经明白，那抹封印之后，藏着的是我深埋在心底的忌讳，若是一旦开启，必会……一发不可收拾。

　　不敢想象自己如此深刻的预感是与“预言”飒维斯有关系，虽然……这是我仅能做出的猜想，不过，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北域的星族就是“悲剧”的代名词呢。

　　“翎”这个名字，就算没有印象，也叫人觉得讨厌啊，肯定是个失败的魔，连我——这无所谓过往的我都觉得糟糕讨厌。不想记起，不想，真的不想。还有上次的梦……如果可以把这些都丢掉该有多好，让我恢复原先的宁静，心如止水，呵呵，或者说是心如死水。

　　当然，再大的危机，也比不上如今肩部的疼痛，幻力刺不穿那该死的硬甲，在肩部与黑爪之间凝化的薄甲片刻便被捏碎，把我好不容易恢复的伤口又刺破。

　　“你到底有完没完！”噢，我真是受够了，不管有什么后果，我不管了！一掌劈出，掌心直刺而出的利刃冲向蛟妖未受保护的双眼而去。

　　“叮、叮”，清如玉石相击，幻刃打在蛟妖避开的眼侧，相应地激起蛟妖的怒气。

　　不过在蛟的怒气还未付诸实践之前，我已收紧了手，精神力量倾巢而出，小小两米大小的结界内电闪风撕水卷地裂，顷刻之间已被毁的一干二净，终于看到蛟妖摇摇晃晃几下，轰然倒地。

　　不过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我的情况……似乎正好反了过来，精神受损，不得不陷入沉睡。

　　昏死之前我明白了，自己来到这儿受的最重的伤，原来还是我自己弄的，就是不知道，这次会睡上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