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时, 我们太年轻》缇岸水天

44、冷热

　　新旧区相连的路段开发成一条食街, 很多人都爱来寻觅一些与大酒店不同的野味, 即便到了深夜这里也是灯火明亮, 人声鼎沸, 车辆乱停, 食家的油锅开的足足, 半空里都飘浮着油烟味.

　　喝了两杯的何家辰挥别一起吃饭的供应商推着他的SUZUKI准备回家, 这顿饭收效挺好, 说服厂家将瓶樽的单价向下调了2分, 就这两分, 利润要上去几个点. 远远见着几个匆匆而来的单车, 他亦没有注意, 直到有人大声招呼拉在后面的人. 这条街连新老区, 交通很繁忙, 后面的女孩明显技术较差, 吃力的穿过人流跟上前面的两部车. 车上的人他不陌生, 前段时间, 透过面对大广场的蓝幕玻璃窗见过她笨拙的练习, 总也学不会, 远远的见着和她一起的女孩对着她吹胡子瞪眼, 而她总是一脸云淡风轻傻傻的笑.

　　“林以宁, 快点, 是不是闻到香味走不动了.”
　　“哎, 来啦. 阿辉, 你说这广东人这么晚还吃宵夜.” 奋力踩了几脚, 赶上前面的阿辉和惠惠.
　　“是, 他们爱喝夜茶, 但这条食街主要不是喝茶, 刚才那间你看到了吗, 知道他们吃什么的?” 阿辉回回头, 故作神秘的问以宁.
　　“噫,恶心.” 惠惠嫌弃的撇嘴制止, “你别说了, 否则今晚的饭要吐了.”
　　“啊,什么, 什么, 说来听听.” 两人的表情勾引起以宁的好奇心, 她追着打听.
　　“不准说.”
　　“说, 那里吃什么的.”
　　“你们两个靓女意见不统一我听谁的呀?”
　　….
　　三人打闹着, 没留意后面尾随的人与车.
　　“你想知道, 问我.” 突兀的声音跟着他们, 何家辰威风的趴在一台SUZUKI上点点笑意盯着以宁, 似乎心情不错.
　　“何经理, 行行好, 才加了班, 都累死, 不要让我连晚饭都吐了.”
　　“她不想听, 你告诉我, “ 好奇心给挑起, 以宁就要问出个所以然, 忘记了他的冷热面, 小心翼翼向他靠了靠, 睁着大眼睛笑吟吟歪着耳朵一副要听的模样. 一个熟悉的影子蓦然跳出何家辰心底, 突然眯上本来有笑意的眼, 垮下脸口气冷淡.
　　“你还是小心骑车的好, 怎么这么八卦.”
　　话音未落, 加大马力冲在前面, 一溜眼没有踪影, 留下碰了一鼻子灰的以宁.
　　“什么意思, 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 没说两句, 又跑了.” 以宁恼火的埋怨.
　　“走吧,”阿辉转过头, 见怪不怪的样子, “他就这样的, 人家是老板, 我们惹不起.”
　　“毛病, 老板就不是人呀. “ 以宁更加不满阿辉的这种解释, 心里越发觉得这个何家辰的怪异.

　　月结后琴姐安排以宁找公司的信息开发科设立销售部分的帐务与报表, 因为琴姐接纳了自己的意见, 以宁很来劲, 收集科里的原始单据,报表, 仔细整理后, 找到了开发科的老张, 不曾想刚拿出资料谈事, 就被他一口回绝.
　　“我们的工作计划都是上面交待, 如果你有需求要向上报告批了才行.”
　　“我要写份报告吗?” 没想到在私人企业还有这种推托行为, 以宁态度有些冷淡. “要向谁交报告.”
　　“何家辰, 你找他吧, 他如果说要报告你就写.”

　　那个怪人? 以宁心下顿时凉了, 心里老大不情愿找何家辰, 可琴姐布置下来的任务, 总不能拖下去. 磨磨蹭蹭来到生产部, 找到他的秘书张燕将原委说了,张燕爽快地拨通里面的电话, 示意她进去.

　　何家辰坐在大班台后专注翻着大叠文件, 头不抬指指桌前的两张椅. 以宁只有坐下等待, 房间里安静的只听到唰唰翻动纸张的声音. 许久, 他才从文件中抽出来注视她. 以宁连忙拿出自己的资料, 认真的阐明设想的必要性, 为了让何家辰看的清楚, 她将资料向前推推, 上身渐渐前倾趴在桌上. 一直低头说, 突然发觉头顶的何家辰没有动静, 亦发觉自己的姿势实在不雅, 她刹红了脸坐下, 何家辰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羞涩, 打破僵局.
　　“不用说了, 我同意你们的计划, 你现在就去找老张, 我给他电话, 报表尽快搞出来, 帐务系统财务部应该有整体考虑.”

　　出乎意料的顺利, 以宁喜滋滋伸手准备拉开经理室的门, “阿宁,” 何家辰叫住她, 脸上挂着还来不及收回的笑容, 她回头等着, 他的眼里隐有波涛起伏, 一字一句说的缓慢.
　　“这次, 不要让我失望了.”
　　“何经理, 您放心, 我一定按质按量完成.”
　　何家辰不耐烦地挥手,”出去, 出去吧.”

　　以宁因为自己手头还有工作, 与老张做系统的事大多安排在下午, 时有推迟下班, 老张的工作能力还是没得说的, 以宁不在他自己根据方案做程序, 以宁来了就输入数据调试. 以宁在时, 经常看到何家辰时不时来老张办公室转转, 有时坐在旁边看他们调试, 有时简单和老张聊两句就走, 并没有和以宁多交谈, 相处时间久了, 以宁与老张也熟了, 她私下调侃他的老板很重视这里嘛, 老张紧张看了她两眼倒没说什么.

　　很快销售的报表程序出来, 试用后琴姐十分满意, 财务部的何小姐竟然在例会上表扬了以宁, 强调财务信息化管理的急迫性. 科里的几个同事都替她高兴, 她一面心里开心, 一面又觉得其他科那些有一定工作年限的本地女孩却是嘀嘀咕咕一幅鄙夷的表情. 她以为自己语言不好, 与那些女孩少沟通, 于是很快就忘到了脑后.
　　……

　　“林以宁”
　　“李为容”
　　她终于下定决心, 离开Y市,在深圳一家电子贸易公司作秘书, 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趁国庆节, 约好以宁到广州见面, 因为以宁张口说国庆要”回”广州那个家, 还被为容毫不客气地讥笑了一番, 事后, 才醒悟因为剑书在广州, 下意识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家.
　　“你过来了, 王红星怎么办?”
　　“怎么办, 凉拌. 他爱怎么样怎么样.” 初战告捷的为容颇为意气风发, 满不在乎顺手拿起一个柑橘剥开, 四脚八岔倒在沙发上直着嗓子.
　　“哇, 高剑书, 你这里很舒服嘛, 不象我那破宿舍.”
　　“这是剑书姐姐的房子, 这几天她出差, 否则, 你可以看看她, 一个能干的都市丽人. 保证你会喜欢.” 以宁兴高采烈拉着她. “我的宿舍也不怎么样, 好在听说公司买了块地, 准备起宿舍.”
　　“哦, 那个雅嘉还真不错嘛.” 为容羡慕的眨着眼, 偷看一下正在厨房里忙的剑书, 小心翼翼的伏在以宁耳边, “哎, 我来的时候碰见乔子洋, 他问你好呢.”
　　“哦, 他怎么样, 生意还顺利吧.” 低咛着, 临走的那一晚模糊在眼前, 答应安顿后给他电话, 但一直都拖拖拉拉, 暗暗有点悔意.
　　“他很好, 说是迟点要来广东与原来的老板谈合作的事.”

　　“在说谁呢, 这么热火朝天的.” 端着一盘菜, 剑书笑眯眯的从厨房出来.
　　“乔子洋, 他现在是大老板, 生意都做到广州来了.” 为容一脸的佩服, 剑书看一眼面目没有变化的以宁, 平静的点点头, “很好呀, 他还是做生意的料.”

　　逛街时女孩子的爱好, 以宁为容嘻嘻哈哈在天河广场人流里, 身旁的剑书默默作着守护神, 遇到人多地地方, 会挡住以宁肩头, 避过人流的冲撞, 以宁扬着阳光的笑颜, 伸出手紧紧挽着他, 他的嘴角好看的向上弯弯, 捏捏她的手指头.

　　“哎, 以宁你看那个漂亮女孩.” 顺着为容的手指, 以宁望了过去, 喜悦的心停顿下来, 立即感觉捏着自己的手僵硬了. 清雅淡妆的女子, 穿着吊带衣裙, 被一个男人亲昵地搂着, 那男人虽然身材魁梧依然挺拔, 但明显看得出年纪与女子相差甚远, 好像男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好笑的, 她妩媚的笑容, 轻倚他的肩头.
　　“那么老的男人搂着那么年轻的女孩, 瞧他们的亲热, 你说她是不是小蜜.” 为容喋喋不休的议论, 第一次, 以宁想捂住她的嘴巴, 心里七上八下晃得厉害, 可就不敢朝剑书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