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世很嚣张》君无故

54、厉害了花宗主

　　寇小荞做了很长很长一个噩梦，她梦见季無言掉入莫往井中，被井里不计其数的怨灵啃噬着，他的身体一点点被啃噬殆尽，连白骨都不曾剩下，但他又一遍遍重塑肉身，一遍遍被啃噬殆尽。

　　那种疼痛她无法体会，心却是痛得似要死掉，也不知季無言在梦里重塑了多少次肉身，她终于不忍再看，哭着醒来了。

　　一睁眼，却看到了冷冷清清一张脸，正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她心口剧痛，干裂的唇颤颤唤出两个字，“阿默……”

　　原来，从梦中醒来，才是真的噩梦。她记起来了，阿默真的跳下了莫往井，沦为了怨灵的养分。

　　花祭见她醒来，撤去神识，观她呆滞的目光，破天荒地出言劝慰了一句，“此世死，彼世生，死既是生，汝又何苦执念于此。”

　　寇小荞似被他一语点醒，一骨碌爬起来，双眸中亦恢复些神采，“仙子……哦不，仙君，你帮我个忙好吗？”

　　眼角分明还挂着泪，经他一语却笑了起来，花祭实在难懂她到底是怎么了，只微微颔首，“请说。”

　　“你杀了我吧！”

　　花祭：“……”

　　这算什么请求？难道是自己的话误导了她？

　　他回想起前日在莫往井，她便义无反顾地要跟着她那位朋友跳下去，一副视死如归的痴狂模样。再看她此刻，说出这样的请求还向往地笑着，他却微蹙了眉，花瓣似的唇翕动，“吾不杀生。”

　　寇小荞不乐意了，瘪瘪嘴，小声嘀咕着，“不杀生还刺我一剑，我也有血有肉，会疼的！”

　　花祭一字不落的听了，突然想为自己辩解，遂道：“你气息非凡，吾当你是邪物。”

　　他倒直白，寇小荞饿得体虚乏力，翻白眼都翻不动，弱弱应道：“不瞒你说，我这身体死过两回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更深层的秘密，她还不能说。

　　花祭淡淡看着她，半日不错目。

　　再淡然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也会被盯得难为情。寇小荞避开他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一间很古朴的房间，陈设简单却干干净净让人看了很舒心。

　　再看自己身上的衣物，怎么又成了一身男装？她蹙眉一阵搜肠刮肚，忽想起来之前在莫往井前疯狂的一幕来，自己好像走光了吧……

　　那夜她走得匆忙，随便捡了一套衣服穿上就走，哪知会有后面那些事。联想起之前的种种，她不禁疑窦丛生，冰冰和楚客究竟去了哪里？季無言为何会突然现身？

　　想起一事，她又慌慌张张四下翻找起来。

　　花祭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对上那双秋水般澄亮的眸，但听她问道：“仙君，我身上那块石头呢？”

　　石头？他还真没留意，于是如实应道：“吾不曾留意。”

　　寇小荞登时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颓坐在床上捂着心口，如今她没有法器，跟没有手机是一个级别的不习惯。法器丢了，正如手机丢了，心一样痛！

　　哀痛了好半日，见这位师尊还纹风不动坐在她床前，委实令她不自在，可这里显然是人家的地盘，她又不好开口赶人，只有气无力问道：“仙君……能给我口水喝吗？”

　　花祭这才想起来她昏迷两日，他两日没给人家喂水，可此处是一间空置已久的厢房，临时找来一张床便把她安置了，连个水杯都没有……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得已，他只能用法术凝水。

　　于是，寇小荞跟看魔术表演一样，只见他凭空凝聚出一个水珠，越聚越大……待他把那不知是该叫水珠还是水球的东西递到面前时，她登时懵了，隔着水球看着放大了依然挑不出瑕疵的一张脸，问道：“这个……我要怎么下口呢？”

　　凝水解渴，花祭还是第一次用到实处，他也毫无经验可言，灵力太强一凝就凝这么大，他也很无奈啊。好像确实无法下口，他想了想，手指凌空轻戳了下水球，偌大一个球立时分离成数十个水珠，珍珠大小晶莹剔透浮在空中，看得寇小荞啧啧称奇。

　　她完全忘了自己还在床上又身子发虚，只觉水珠好玩探身去抓，一个重心不稳便栽下了床，倒挂在床沿上勉力用双肘支撑着。

　　在她倒下来的一瞬，花祭本可以伸手接住的，可他纹丝未动，眼睁睁看着她栽倒。

　　在仙君面前出丑，寇小荞赧然，耳根发热，费了老大力气爬起来，喘了半日方道：“仙君……您这有吃的吗？我好饿。”见他轻轻摇头，她又蔫了一把，这么个神仙般的人物，就连摇头都这么优雅好看，要是能吃该多好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看顶个屁用，又不能吃”，她现在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至理名言。

　　吃了几颗水珠，总算好受了些。这人先前的话提醒了她，如果这一世的季無言死去，便会回那一世去，即便他这边的灵魂去不了，她的阿默是那个时空的产物，应该能回去的。也不知他能不能和她一样，还能再穿过来。

　　她暗暗想了半日，某仙君一直在旁边看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寇小荞就纳闷了，这人一动不动坐在这，不嫌累么？作为师尊，难道不忙吗？

　　兀自在心里嘀咕了半日，她实在有些忍不住，想下逐客令，试探道：“仙君不用去教徒弟们修炼吗？”

　　花祭如实答道：“他们自行修炼，无需吾教，遇到瓶颈自会来找吾。”

　　寇小荞再次为他的徒弟们默哀了一遍，转念又问道：“那你自己不用修炼吗？”

　　花祭仍如实作答：“吾修为已达出窍之境，再修炼便要超越掌门师兄，易打击到师兄，不好。”

　　寇小荞：“……”你故意让着岂不更容易打击到别人？

　　很久之前好像听季無言说起过寰宇天宗最年轻的一脉宗主，该不会就是他吧？听他徒弟的口气，他好像还很年轻呢。歪头打量了他一阵儿，她实在耐不住心中好奇，客客气气道：“仙君，你救了我一命，我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花祭，表字重衍。”

　　“花季？虫眼？”寇小荞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反问，可他并不解释字面只点点头，她甚是无语，半晌才又问，“你修为这么高，几岁开始修炼，又修炼了几载呢？”

　　这次花祭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点表情，似黯然似迷惘，可实在太浅看不真切，他垂眸若有所思片刻，只回答了三个字：“吾忘了。”

　　寇小荞：“……”

　　他确实忘了，他是孤儿，很小的时候被师尊捡回寰宇天宗，成为师尊坐下最小的关门弟子。小时候记忆模糊，以前的事并不记得，只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跟着师尊闭关修炼，直到十一年前，掌门师伯羽化登仙，师尊这一辈齐齐隐退，他才出关替师尊接掌了孤月峰一脉。在师尊的弟子中，他年纪最小，却也是修为境界最高的，对此师兄们也无话可说。

　　孤月峰是寰宇天宗内门最清静的地方，景致怡人得天独厚，可这么个适宜清修之地，人却少的很，每一届新晋弟子都不超过十人。至于原因嘛，在于这一脉的修炼之法，这一脉修习的至上功法名纯阳天罡，体质合宜的人练起来可谓事半功倍，且威力极大，但修炼此功法之人须禁欲，一旦破身损其元阳，一身功法便废了大半。

　　大多数人修仙，图的是病不侵体长生不老，反正修其他道也是修，何必为一门功法断情绝欲，失了人生极大的乐趣呢。是以，选择这一脉的人，不是追求极高的修为，便是年纪小被忽悠的。

　　如今的孤月峰，统共也就十几人，花祭的两位师兄及座下弟子，再就是甩手宗主花祭和他的三个徒弟。说是宗主，可花祭什么事都交由二位师兄打理，他的作用几乎就是撑个门面，做个没长嘴的葫芦。即便闷不做声，但只要往那一坐，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众人的焦点。

　　俗世间近百年来兵燹连天，但始作俑者并非妖魔鬼怪，而就在前几个月，玉京山锁妖塔突然崩塌，妖魔四窜逃逸，后有东海恶蛟，百里坡荫尸，再又有莫往井变故……不知何故，妖魔鬼怪似都在蠢蠢欲动。

　　玄门大派隐世几百年，如今为了人世间安宁，怕是不得不现世维护世间秩序了。

　　前些日子，花祭师徒奉掌门之命下山，不久便发现有狐族混迹人间，以狐媚之术迷惑人类吸食其精气，以提升修为。这类修炼之法是为邪术，妖族法规上是明文禁止的。

　　既然被他花祭撞上，自是要管一管，可孰料紧接着发生了一连串的鬼怪行凶事件，他一时顾不上那几只小妖，待料理完鬼怪，再回去寻时哪里还有狐狸踪迹。

　　花祭将下山期间所发生的事，一一言简意赅地回禀给掌门师兄，唯独那个谁……他好像也没问人家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