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鸟战记》金缠

21、chapter3-4

　　巨熊的洞窟之中很是宽阔，四周的地面上散落着动物的碎骨，空气之中弥漫着强烈的腐臭。借着从洞口照射进来的些许微光，夜莺小心的摸索着前进，虽说狂战士之血的力量异常强大，没有伙伴相随的他，能够肆无忌惮的使用那份力量，但是异种也在逐渐变得更加强壮，更加狡猾。他回想起在圣约里村里与红色火纹种的那场恶战，虽说动用了狂战士之血的力量，最终取得了胜利，但是异种的强大已经深深的烙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这世上是否已经存在了超越狂战士之血的力量？如果真的存在的话，仅凭自己和少得可怜的同伴，是否显得太过单薄？我们又该如何在与异种的种族之争中取得胜利？

　　他越想脑子越乱，如果能够驾驭狂战士之血的力量的话，或许会更好一些，但他并不知道如何才能成功的驾驭得了，在近几次的发狂之中，一种奇妙的感觉令他喜忧参半，当他从狂暴之中想要找回自我的时候，他总是想着他的弟弟修拉多的样子，念着他的名字，可最近在他身边出现的那个人，竟替代了修拉多的存在，那个人便是旺达。每当处在狂暴中的他见到旺达的时候，或是不想伤害他的时候，那沸腾的血液便冷却了下来，狂暴化随之解除，所以夜莺总是在想，或许，旺达就是他的弟弟修拉多也说不定，可万一他真的就是修拉多，就绝不能告诉他事实的真相，决不能让他体内的狂战士之血觉醒，继承一族的可悲宿命。如果在狂暴之中无法成功的找回自我的话，那么夜莺将亲手杀害自己的弟弟，他所做所想的一切，便会毫无价值。
　　脚下的路越来越狭窄，四周越来越黑暗，他听到巨熊那响雷般的鼾声，变得更加小心起来，压低了脚步的声音，生怕被其发觉自己的存在。
　　穿过那条狭长弯曲的通道，他看到了光。
　　在他眼前的是另一个洞口，从它的里面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它的两旁，还有另外两个漆黑的通道。随着他的前行，巨熊的鼾声变得越来越响，很明显是从那个洞口之中传出来的。

　　——先解决掉那头熊再说吧。

　　夜莺的心中如此的想着，走进了那道微光之中，越向前行，便越是明亮，最终，他站住了脚步，被眼前的景色震惊。

　　那是一棵巨大的榕树，它枝繁叶茂，树干粗壮，脚下长满了青草与野花，还有指甲大小的蝴蝶在其中翩飞，那只巨熊正趴在上面酣睡着，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绅士趟在它的肩膀上，紧闭着双眼，姿态安详的轻抚着它硕大的头颅。夕阳从岩顶破碎的裂缝之中照射进来，就像一道追光打在它如同雨伞般宽大的树冠上。

　　“兰戈·布迪斯登！”

　　夜莺惊声叫道。

　　“你怎么在这！？”

　　巨熊哼哼了两声，动了动身子，用眯缝的的眼睛轻瞟了他一眼，便又睡去了，就像之前的那场恶战从未发生过一般。绅士坐起了身，翘起二郎腿，手肘拄在上面，用白皙孱弱的手掌托着他蓄着茶色胡须的下巴。

　　“在你走后，弗朗德·卡布利又怎会容得我留在碧尔卡城中？”

　　夜莺看着他的样子出神，他的皮肤从未有如今这般的苍白，虽说看起来有些睡眼朦胧，但却要比以前精神了许多，就像忽然间年轻了好几岁一样。虽说夜莺从小便与兰戈走得很近，孤独无助的他甚至一度把兰戈当做自己的亲人，但现在的兰戈却看起来那么的陌生，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他不但没有让夜莺有半点重逢的兴奋，反倒令他提高了警惕。

　　“不，你不是兰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与异种在一起？”

　　夜莺将手握在剑柄上，摆起了架势，那绅士没有露出半点紧张的神色，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当然是兰戈·布迪斯登，而你，巴萨克·赞布烈夫，我的主人，我的王，是不会忘记我的，永远都不会。”

　　夜莺的心头猛地一惊，知道他们兄弟二人真名的人，世上除了真正的兰戈外已经没有别人，但这并没有令他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

　　“回答我的问题！”

　　夜莺大吼着，猛地拔出大剑，狠狠的插在了地上，兰戈惊得缩了下头，那双如同启明星般闪亮的眼睛稍稍转动，自顾自的说道。

　　“我的王，跟我回国吧，帝国不能没有你，没有你的力量。”

　　他皱着眉头，声音悲伤而又低哑。

　　“如今的你已经成熟了，不再是个孩子了，是时候向诸国夺回属于我们帝国的国土了，异种什么的，就暂且随它去吧，待墨桑利亚迎来统一，便是异种命归尘土之时。”

　　夜莺的双手紧握着剑柄，深吸了一口气，沉沉的吐了出去。

　　“只要异种还存在于世，我便不会回到伽蓝帝国去。”

　　他的话语顿了顿，又接着说了下去。

　　“为什么连你也不懂？帝国并未覆灭，只要人民还在，只要你我都在，随时都可以重振雄威，但若异种不祛，火墙不熄，人们便会纷纷死去，不断异变，就算我们夺回了国土，换来的也只是一个死国罢了。”

　　“或许...”

　　兰戈浅浅的低下了头，在他脸部的阴影之下，如同弯月的嘴角诡异的笑着。

　　“异种并没有那么可怕也说不定。”

　　“说什么胡话！！！”

　　夜莺大吼道，将手中的大剑一震。

　　“异种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它们的强大与威胁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怎么还能存有如此侥幸的想法？”

　　“那就没有办法了...”

　　兰戈低吟着，声音变得冰冷刺骨，他扬起了手，猛地一挥，竟从他的衣袖中甩出一条粗壮的藤蔓，抽打在巨熊的身上。

　　“畜牲！废物！给我干掉他！！！”

　　“嗷嗷嗷！！！”

　　巨熊痛苦的嚎叫着，兰戈依旧毫不留情的挥舞着开满细小红花的藤蔓，猛击着它的身躯，可它却没有抵抗，径直扑向了夜莺。夜莺横起大剑，挡住巨熊锋利的手掌，他们僵持了一阵，夜莺便在这场力气的较量中败下阵来，被巨熊猛推到洞窟的墙壁旁。它身上的伤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反倒比之前更加强壮，缠绕在它躯体上的绿藤也更加茂盛了。

　　“如今的我也已经成为异种了，换种说法来说的话，也就是你的‘敌人’了。”

　　兰戈的脚下的藤蔓蜿蜒生长着，渐渐变成一个高台，他依旧诡异的笑着，俯视着夜莺那双刚毅不屈的眼睛。

　　“知道你的父亲为何会死得那么冤屈吗？”

　　“闭嘴！”

　　夜莺怒喝道，兰戈却扬起了头，用手捂着脑门，一副伤透脑筋的样子，发出令人作呕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因为他是个懦夫！是个白痴！拥有那种无双的力量，却在和平中妄图得到救赎！”

　　“救赎？救赎谁？他自己么？”

　　兰戈摇了摇手指。

　　“当然是你们兄弟两个，他并不想让你们与他一样，背负那过于强大的力量，他希望人民会善待你们，不把对他的怨恨转移到你们的身上，他希望你们会远离战场，远离纷争，就像其他国家的王子一样，过着祥和安泰的日子，但是这怎么可能？你们身体里流淌着的可是狂战士的血啊！不去战斗的话，你们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眼中露着凶光，恶狠狠的说道。

　　“狂战士之血不需要怜悯，不需要同情，遵从于内心的狂气吧！不停的战斗战斗！直到死去为止！这片墨桑利亚大陆只会属于狂战士！每一个城市，每一个村庄都将飘扬着伽蓝帝国的旗帜！而我们的国王，只会是赞布烈夫！！！”

　　夜莺深深的低下了头，身上的力气也渐渐散去，巨熊猛然使力，将他的身体狠狠的嵌入在石壁之中。

　　“既然你不愿从命，我也只好将你做成傀儡了，不然养育你们至今又有什么用处？”

　　兰戈轻声的念叨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颗种子。

　　“送你个礼物吧，请原谅臣下的无礼，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帝国，都是为了赞布烈夫...”

　　说罢，他的指尖一弹，那颗种子便被埋进了夜莺的胸口，细小的藤蔓扭曲的生长出来，开出一朵细小的红花，就像一颗精致的胸针一般。
　　忽然之间，夜莺仿佛听到了自己那狂躁不安的心跳，如同岩浆般灼热的血液从它的里面迸射而出，在血管之中飞快的奔驰着，燃尽全身的每一寸皮肤，侵蚀着每一块骨骼。

　　“呜嗷！！！！”

　　“呜啊啊啊啊！！！”

　　四周的空气中仿佛燃起火焰，夜莺的身体被烧得火红，双眼之中已没有了颜色，只剩下一片苍白，在他自身散发的热气之中，他的样子变得影影绰绰。

　　“哈啊啊啊！！！”

　　发狂的夜莺将大剑猛地一挥，随着炽热的气浪与强劲的剑气，巨熊如同一个巨大的皮球般撞在那颗榕树粗壮的树干上，它打了个滚翻身而起，毫不服气的张开双臂，对着夜莺厉声嚎叫。

　　“呜嗷嗷嗷！！！”

　　夜莺浑身一震，整片石壁便坍塌了一大半，他提剑便冲，而巨熊也张起利爪，向他猛扑过去。

　　“哈哈哈哈！！！就是这样！战吧！战吧！！！战到大地坍塌！战到群星陨落！！！剑断了便用手！手断了便用脚！脚断了便用牙！直到身体化作尘埃！直到血液流至最后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