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睫》看朱成碧2008

10、痴情种

　　天下的情种们痴到什么份儿上，一天少吃多少米我不得而知，总之我一边记挂着小姝一边照样雷打不动地一日三餐，无肉不欢。
　　这天礼拜天，尹凯拎了一兜冰糖杨梅来看他干娘——就是我妈，一头亲热地跟她勾肩搭背，一头冷眼观测我，惊觉我肌肤润泽，言笑宴宴，心下老大不舒坦，三句两句敷衍完我妈的唠叨，把我拽进里屋，胳膊肘撑在门背上就开始盘诘。
　　“搭上新的了？”第一句。
　　我打开他的手臂笑道“去你的，忙着到公司实习呢，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八点到家，搭鬼去！”边说边退到沙发边，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仰倒下去。
　　尹凯跟过来，半边屁股斜搭着床沿，一手撑床，一手摸着下巴，翘起腿若有所思地看我，看着看着就笑了，说“鬼都没时间搭，看来狐更靠边站了！”
　　我嘿嘿笑着猛不丁扔个抱枕砸他，说“都大四的人了，得实际点。那小孩了不起十八岁，高中生，又有太婆又有老爸护着，惹不起。”
　　尹凯躲过袭击，颠晃着长腿，一味贼笑“一点没相思上？我说你膘肥体壮的哪。”
　　我扑上去掐他的脖子，大叫着“你以为我是你哪，自由和钞票都多得花不了，不相思也找个相思消遣消遣！”
　　尹凯缩脖子笑着抓我的手，挣扎着说“你差哪儿了？卖相好，会来事儿，小姑娘都吃你这一套……”
　　我听他没声音了，住了手，直起身，正撞上妈妈狡黠的两道目光。

　　“从实招来！我说你这些天兴头得邪门呢。”糖果盘一搁，妈妈拧起我耳朵，开始威胁“谈多久了？小姑娘什么样？”
　　“哪有，哪有！”我尖叫着踢尹凯的腿“快告诉你干娘，还我清白！”
　　尹凯拈了颗杨梅，慢条斯理地说“有是有个小姑娘，漂漂亮亮的……”
　　我嘿嘿笑着接过去“可惜儿子还没追上！”
　　“你瞒得住谁？”妈妈松了手，认准我腰窝猛戳了一指头，径直走到书桌前，捏起一叠报纸来，甩得刷刷作响“儿子呀儿子，你这一个月来写的毛笔字比你二十年写的钢笔字都多啊！”
　　我急了，赶着去抢，嘴里嚷着“儿子上进呀，练书法呢，你不是老说我的字像鸡爪吗？怎么的我也得练成鸡腿，能站住！”
　　妈妈灵活地闪到一边，尹凯老早跃过来，一个利索的擒拿式反扭我的臂膀，笑着叫嚣“干妈，快念念看，麒麟三十天得了多少佳句！”
　　妈妈从抽屉里翻出老花眼镜，对着窗户展开报纸，困难地分辩着，唧唧歪歪念“采莲……淀山湖，莲花……过人头。”
　　尹凯笑嘻嘻续道“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妈妈蹙着眉头，看了半天，评价说“是那几个字！就是莲子的“莲”写成可怜的“怜”。儿子，你这练的哪家的书法？”
　　我绝望地干嚎“妈呀，儿子没得罪您呀，为了给您十一月的生日买礼物，我是戒赌戒色戒嘴，一毛钱都不舍得花……”
　　妈妈不管我，笑吟吟地请教尹凯“凯，你们小年轻现如今又流行毛笔情书了？”
　　尹凯笑得喘不过气来，丢开我的胳膊，抱住妈妈直往她怀里钻“是，是，是！禁不住复古浪潮冲击啊，干妈。”
　　他擦着眼泪又问“弟弟还有啥不对劲的地方？我给他对症下药。”
　　妈妈思索着一字一句地说“别的嘛，也没有，就是精神足得吓人，半夜三更不睡觉，折腾那把破吉他，吼着花呀草呀，楼上楼下的邻居都来敲过门了！”
　　尹凯哎哟哎哟倒在床上，揉着肚子说“怪胎，怪胎！”
　　我冷哼着说“嘿嘿，咱弄汽车的修理工就不兴文雅啦？”说是说，毕竟心虚。拖了尹凯往外面走，回头说“妈，儿子们散散邪气去，不闹您了！”
　　尹凯还在笑，向着妈妈伸手“干妈，把那叠情书递给我！”
　　我警惕地提紧他衣领，恐吓着“干什么？拿去给光棍们做教材？别惹毛我！”
　　尹凯媚笑着“哥哥不会的，老娘在这里呢。派用场就是了!”
　　妈妈见问不出什么，跟在后头嘱咐说“凯，你跟干妈亲。哪天叫那姑娘来家里来玩！”
　　尹凯笑着答应“混熟了一定领来认门儿。”

作者有话说

　　孟麒麟现在正在权衡“值不值得”，他浪费不起有限的钞票和精力，华姝年纪那么小，他爱她，能得到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