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超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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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要吃糖。”
“哥哥，我要吃糖。”
“哥哥，我要吃糖。”
……
半梦半醒间，赵吏听到一个稚嫩的童声在耳边响起，一声接着一声。一个长发披散，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在黑暗中朝他走来，他努力去看小女孩的面孔，却是一片模糊。
小女孩走到他跟前，朝他伸出小手，“哥哥，我要吃糖。”
“走，哥哥给你买糖去。”他听见自己笑着对小女孩说。但他很清楚地知道，他没有开口说话。
那么，是做梦吗？
灵魂摆渡人没有灵魂，自然也就不会做梦。是幻像。赵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努力想要清醒过来，但身体却如同泥牛入海，任他怎样挣扎，也没有半点作用。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抱着那个小女孩越走越远，不禁急得满头大汗。
444号便利店里，陈安念一觉醒来，见外面仍然漆黑一片，皱了皱眉头，怀疑自己是不是睡了一天一夜。
他走到便利店吧台那里，见赵吏趴在吧台上，似乎是睡着了。不禁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是肉体凡胎，自然是需要睡觉的，但他记得睡之前赵吏亲口对他说自己不是凡人，现在是非常时期，少睡一两天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觉得赵吏不像是会吹牛的人。他走到赵吏身边，拍了拍他：“赵吏，醒醒，醒醒。”
赵吏的眉头紧锁着，额头上覆盖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的手指动了动，然后就没了动静。
“等着吧，这事儿还没完。”
陈安念想起赵吏灭掉那个小古曼童后说的话，顿时觉得这空荡荡的便利店里危机四伏。该怎么办？他的脑子飞快转动，然后果断从脖子上扯下一个巴掌大的锦囊，塞到赵吏手里。那是小古曼童来之前，赵吏送给他护身的。
这锦囊曾经为他挡过古曼童的攻击，可见不是凡物，这个时候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好在事情如他所料，赵吏的身体剧烈扭动着，陈安念忙抓着他的胳膊，一遍遍喊道：“赵吏！赵吏！”
“啊——”赵吏大喊一声，从如梦魇般的幻像中挣扎出来，差点没在凳子上坐住，幸好陈安念在旁边扶住了他。
见他醒过来，陈安念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怎么回事？”
赵吏疲惫地叹一口气，抬手擦汗，看见了手心里的锦囊，瞥了陈安念一眼，“你小子还算有点脑子。”随手又把锦囊塞给他，“拿着吧，估计一会儿你还用得着它。”
“你……你是说……”陈安念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赵吏这句话分明就是在告诉他敌人马上就会到达战场。“我能做什么？”
“你把自己藏好，不用我去救你，就是帮了大忙了。”赵吏道。
陈安念想想也是，忙找了个角落缩着。
赵吏拄着手杖走到便利店门口，店外一片黑暗，街道上没有了车辆也没有了行人，就像他们用蚩尤祭奠泰山府君的那一晚。
他深吸一口气，嗤笑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别像个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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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赵吏身边就围上了一圈小娃娃，和他刚刚在幻想中看到的一模一样，有的抓着他的手杖，有的抓着他的裤脚，一张张纯真的小脸仰头看着他，脆生生道：“哥哥，我要吃糖。哥哥，我要吃糖……”
赵吏冷笑，毫不留情地一挥手，那些仿若真人的小娃娃便向后飞去，撞到障碍物摔落下来，如真人一样摔得头破血流，有的撞破脑袋的，甚至有白白的疑似脑浆的东西流出来。
粘稠的鲜血缓缓在赵吏脚下汇聚成河，如同人间炼狱。
“低级。”赵吏低声吐槽道，他，灵魂摆渡人，什么样的生死场面没见过，那这种幻像来就想吓到他，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些被赵吏认为是幻像的场面并没有消失，片刻间，那些散落一地的残肢断臂上，爬起来一个个原模原样的小人儿，身上还带着死时的惨状，像赵吏飘来。
“哥哥你为什么杀我？哥哥你为什么杀我……”一个个小人儿朝他哭诉着。那哭声带着委屈，带着愤怒，像真正小孩子的哭声一样，让人听着心疼。
那哭声直直钻入赵吏的脑海，他明知道这都是幻像，都是假的，可还是莫名地烦躁起来。
“吵死了！”赵吏再次挥手，却是打了个空。
普通人自然是碰触不到灵魂的，但作为灵魂摆渡人的赵吏，捉鬼打鬼是他的日常工作，这会儿也像个普通人那样，从那些小鬼儿身上穿过，那些小鬼儿没有任何异样，依旧围着他哭喊着。
那哭声像锤子一样冲击着赵吏，他能感觉到血管突突地鼓动着。他勉强压制着内心的烦躁，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的伤心和愤怒，似乎是被那些小鬼儿散发的情绪所感染了。
赵吏想躲开一些，他一移动，却像是惹恼了那些小鬼儿，之前抓着他手杖的那个小鬼儿手上力气突然加重，把他的手杖抢了去，随手折成了两段。
看得赵吏心下一惊，他的手杖是取在沉在黄泉底下上千年的枯木制成，硬度不知道是人间钢铁的多少倍，自打开始用这个，它不仅是行走的辅助工具，偶尔也被他拿来当武器用，竟然就这么轻易被折断了。
他朝后踉跄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反手抽出他的长枪开了几枪，虽然毫无障碍地穿透了那些小娃娃的身体，看起来没造成任何伤害，却似乎也有些威慑：那些小娃娃不再往他身上扑，只是还在哭着，用怨愤的眼神盯着他。
这些小娃娃受人操控，明显不是正统的古曼。用来制作古曼的婴灵，往往带着很重的怨气，因此成为古曼前，得道高僧会为其做法安抚，尽量消除它们的怨气，也有助于它们早日功德圆满。
而这些婴灵的怨气非但没有被安抚，反倒像是被人恶意激发，才达到现在可以伤人的地步。
赵吏略加思索，缓缓盘腿坐下，双手合十，嘴唇蠕动，无声诵读的超度经文仿佛有了实体，带着淡淡的金光一圈圈飘向四周。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超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