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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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画坐在那发呆，云衡就安静陪着她，手指麻了也没敢动。
走廊外一片紫藤花爬在柱子上，在外面罩了一层屏障。这会花叶都已经凋落，午后的阳光带着秋日的沁凉穿过藤蔓落在背上，秋风阵阵，她看着眼前自己和孩子的倒影，颇觉得萧瑟。
难过像间歇的神经病，明明已经走到阳光下，却还是会寒冷。
“告诉妈妈，为什么打架？”
云衡抿着唇不开口。
沈画很努力让自己像一个合格的母亲，事无巨细，嘘寒问暖，可她总觉得自己缺失了一道桥梁，她不管怎么做跟云衡都像是陌生人一样隔着客气小心的枷锁。就像现在她了解他的懂事，却不懂他对着她为什么永远这么僵硬，在奶奶面前他都会攀着她的手臂，高兴了也会求抱。所以她不明白他是不是当她是一个亲近的人，肯跟她交流。
处理完事签了协议的李莞钧走到沈画面前，秋阳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却遮不住他的神采。
“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沈画放弃跟云衡的交流，将他的手递给李莞钧，“帮我带会孩子，我去找下老师。”
李莞钧不解地接过云衡的手，转头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云衡扯着嘴角笑了笑。这表情李莞钧有些怔，这种勉强又不得不为之的样子实在太像傅绫那变态。
沈画找到云衡的带班老师，年轻的女老师正在做简易手工，看沈画进来赶紧站起身。
“云衡妈妈是吧？”
沈画点点头。
“云衡妈妈还有什么事吗？孩子小打小闹难免磕磕碰碰你不用太在意，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云荆这孩子一向听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帮她推了个凳子，又转身去倒水。
沈画接过水杯捏了捏，开口道：“胡老师我想知道我们家云荆今天为什么打架？”
“哎？刚才跟那个你男朋友是吧？跟他说过这个问题了，你刚才不在吗？”
“那不是我男朋友。”
“啊，抱歉。是这样的，听别的小朋友说是因为张译小朋友骂他没爸爸……真的很抱歉，我们一向很尊重孩子的隐私，也不知道张译小朋友是怎么知道的……可能惹恼了云荆……张译这孩子一向比较调皮……”
女老师滔滔不绝跟她讲孩子平日里的闹腾事，沈画没听进去几个字。小孩子之间的交流无非就那几种关系，随随便就恼了，源头其实并不甚重要，唯独结论。
沈画当然知道张译是谁，同是院里的小朋友，听家人说起他们家的事也不意外，童言无忌怪不得别人。
沈画出来，李莞钧拉着云衡的手，两人站在门口等她，恍恍惚惚中她多希望换成云慎的脸，不至于现在这样凄凉。
“你去做什么了？孩子都等急了，要吃饭了。”李莞钧笑问道。
沈画的神情从进园就没多好，这会也是反应平淡，“我去找老师问点事。”
“小朋友的事吗？我都听老师说了，你问我就可以了……”李莞钧道。
可能是刚听到孩子打架受伤那一刹，她脑子有些短路，今天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不管她多么难过，都不该把自己儿子的事交个一个外人去处理，如今还得把自己的伤口揭开给别人看，再不吝还得跟人讨论伤口的深浅……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沈画勉强勾起唇角笑，“我请你吃顿饭吧。”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李莞钧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一朝回到解放前，但也没勉强，笑道：“改天吧，你好好休息一下，回去多跟孩子交流交流，我先送你们回去。”
沈画不再坚持，点点头，牵着云衡的手坐进车里。
李莞钧本来想好了约沈画吃个晚饭，再接触接触突如其来的小崽子，突然的拒绝有点难以接受却也情有可原，烦躁地将车转个方向驶向城外山路。
他自己输完密码，穿过庭院推开玄关的门。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已经落出地平线，屋里还留着黄昏的余韵，朦朦胧胧。他适应视线看到盘腿坐在窗边矮桌前的傅绫，乌黑油亮的娜娜本趴在他身边小寐，看到他进来欢快晃着尾巴跑过来，左右嗅嗅，想知道是不是带了自己的食物。倒是傅绫自始至终一动不动，手上摸索着，铅笔晃动。
李莞钧换了拖鞋，走过去将他耳朵里一只耳塞取出来，傅绫这才慢悠悠转了转头，却不抬起，“有空了？”
“还去相亲吗？”他答非所问。
“为什么不。”傅绫转过头去，将另一只耳塞取出来，摸着关掉播放器的按钮。
“那我看看这次是什么样的姑娘。”拿过桌上的平板翻着信息，夜色越来越深，屏幕的荧光映在他脸上，抿着的唇下淡淡的阴影。
“漂亮吗？”傅绫站起身，将桌上的纸板收拾整齐，又抹平桌布。
“漂亮……”
傅绫点点头。
一张艳丽的脸，他却看不见，不动声色地将平板放回去，走过去打开厅里的灯，光明驱散一室的昏暗。
“今天来有什么事？”傅绫显然对于他的到来不是很热烈。
“给你带来一点人气，我怕你成仙。”太安静，安静地让人不适，他又迅速打开电视，调到热烈的球赛。
“成仙哪里不好了。”准确地摸到冰箱的位置，凭着记忆拿出两瓶可乐。
“我不喝可乐，太腻了，给我换瓶水。”他又摸到里侧的冰水，将一瓶可乐换回去。
“吃饭了吗？”虽然眼睛看不见，在自己家行走却毫无障碍，准确将水递到李莞钧面前。
“没有。”拧开瓶盖咕咚咚几口下去，才回道。
傅绫已经绕到沙发前坐下。
“不好意思点的少了，没你的。”
李莞钧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六点四十，估计助理已经上山，来不及了。
“是兄弟有难同当，分一半。”李莞钧凑近他笑。
“男人味道太重，离我远点。”眼睛直视前方，冷淡地说道，“娜娜的可以给你吃，它吃狗粮。”
“你给它点了什么？”
“提拉米苏。”
“……娜娜的牙总有一天毁在你手里。”
傅绫神色不动，像是专注地在看球赛。
“话说你觉得沈画怎么样？”终于憋不住问道。
傅绫扬起下巴示意他说出意图。
“哎，你就说说看你的想法啊？”
“什么怎么样？长得？我又看不见。”
“……那你说说性格？”
“……话多？”
李莞钧努力回忆他们见过几次，是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又疑惑地问一句，“话多？”
“嗯。”傅绫想了下，三次见面似乎确实聒噪了点。
李莞钧感觉话题有点接不下去，盯着电视不再开口。
傅绫又问道：“你喜欢她？漂亮吗？”
李莞钧被一口水呛到，咳了好一会，“谁说我喜欢她了？挺好看的。”
“哦，我以为你喜欢她才问我怎么样呢。”傅绫点点头。
“我那是想给你介绍，你觉得如何？”
“……她有点可怕……”
“可怕？”李莞钧觉得有点消化不了傅绫目前看问题的角度。
“嗯。”
“不是，怎么可怕了？色女？小偷？还是？我还想让她跟你学琴啊，之前问你忙不忙就是这个事。”
傅绫仿佛听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后退一步，“开什么玩笑？”一脸惊恐。
李莞钧还要说什么，开门声正好响起，“绫哥你今天居然把灯打开了等我啊……哎？莞钧哥也在？”
助理成西岑手里提着外送的袋子一脸惊讶。
李莞钧不以为意地止了话头，过于饥饿导致他迅速起身，直奔食物，反而没注意傅绫纠结到一起的眉头。
沈画回到家，帮云衡敷了眼睛，煮了小米粥，看他吃完睡下了，才坐到客厅靠着抱枕沉思下来。
一种莫名的无助和怅惘绕着她，心里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和冲动烧着烧着就成了熊熊大火，逼着她开了门，冲了出去。
夜没有很深，却下起了雨，秋日的凉风灌了满怀，她还穿着单薄的家居服。
撵着积水快速地将车开了出去，昏暗的路灯映出她僵硬的表情。
车在门外停了很久，大灯灭了又开，就连双闪也无意识地被她开了好几次，直到车外的雨声已经腻了，玻璃的水汽滚了好几层，她才推开门走了下去。
不可能不冷，发丝很快就贴到了脸上，她却没什么表情的变化，只是在雨滴落在睫毛上的时候，闭了闭眼。
没有带伞，也没有什么勇气，只是静默地站在门口。院子里是安静的，雨打芭蕉，檐头滴水，就连灯都是暗的。院落的路灯映出坑坑洼洼的水渍和叶头水滴的点点反光。
李莞钧和成西岑早在吃完饭就被他赶了回去，屋内放着低缓的音乐，他手指拨着进度调节音调。
娜娜本卧在他的脚边，却突然蹿起来扑倒大门口“汪汪”叫起来，爪子将门挠得啪啪响，一下打断了傅绫的灵感。只好站起身走着门口，提着它的项圈就要把它拉回去。
“别闹，外面下雨呢。”
娜娜并不听话，倔强地抠着门，本是大型犬，犟起来竟不知道谁力气更大。傅绫只好诧异地打开大门，想知道外面有什么引起它这么大的反应。
门拉开那一瞬，风雨灌了进来，他缩了一下，一声轻不可闻地吸气声也灌进耳朵。不等他沉思，娜娜已经迅速挣开他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风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