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在两族高层的近期事务安排会议上看到立花清芷，其实是出乎于宇智波斑意料之外的。
看着身着大袖和服的清丽少女在会议间主台上对学校等村内规划侃侃而谈，曾把“后勤部长”的任命误作安抚用职位的宇智波族长不禁对清芷在千手族内的位置有了新的定位。
把孩童们放在一起，让他们不用在忍者任务中无辜丧命——这正是当初他和柱间面对弟弟们的死亡而萌发的愿望。如今虽有充裕的权力实现心中设想，可自幼远超同济的宇智波天才虽然有心想保护那些平庸驽钝者，但实在也并不清楚怎样的措施方足够训练他们为合格的忍者。
在千手柱间叙述完未来的任务分类和忍者分级制度后，虽然众人尚议论沉思，庄严族服的千手族长依然笑着拍掌进入了下个议题：在他让出位置的示意下，立花清芷仪态优美的拿着卷轴站上讲台。
之前并不是没有女性议事的先例，何况如今演说之人还是至关重要的药剂师同高层妻子——但是台下依然响起疑虑的嗡鸣声，原因甚至不言而明：
浅绿和服与鹅黄羽织衬的雪肤翠眸的少女更为纯净通透，而与柱间同款的族纹羽织却也没有增添几分威严，反显得她更为娇小柔弱。
————这其实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在这个5岁孩子就可以悍然拔刀杀人的世界，在儿童也是成熟老练忍者的时代，“天真”这个概念甚至都不存在，只有“不成熟”这一重意思。可已然豆蔻的清芷明明已是为人妻为人母的年纪，不知为何却依然萦绕着一种纯洁的稚弱感。甚至就连大名府娇生惯养的公主，相比之下也多出几分世俗。
但现在正是严肃的高层集会，无怪乎不信任和疑惑的气氛逐渐升腾。
台下不尊重的杂音细细碎碎，清芷抿住了淡唇。她眨眨剔透的碧眼，明显流露出几分不满。少女捏紧卷轴敲击了几下讲台，示意大家看过来。
“关于村中未来的学校，在下有一些浅薄的意见：”她扬起雪白小脸环视了一下四周，继续出言：“首先，学校将要分为幼学部和小学部，幼学部主要负责托管父母出任务时的儿童，主旨是让孩子们在玩耍中锻炼身体，发展友谊，学会合作……而小学部学时5年，从7岁入学12岁毕业。目的是让学生们发现自己的天赋并围绕自己的才能强化学习，最终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忍者。在小学期间，孩子们需要学习必修课如忍术、体术、侦查、历史、数学，以及选修课如制符、口才等……”
“……具体的课程可以之后再讨论，但唯必修课历史是绝对不能少的！只有理解了村中先辈为了他们如今幸福生活的付出，孩子们才能为自己生在木……生在此地为荣！才能为建设村子而奋发！才能为捍卫村子而战斗！”
在座的所有忍者都是幼时血腥任务中筛选留下的胜者。在练习和杀戮中度过童年，甚至不知如何才能把和平与幸福给予幼小的未来忍者。
而少女这些前无古人的观点新奇却合理。细微的议论逐渐消弭，众人都沉默而专注的倾听着她清脆的嗓音。
————如今的村子是史无前例的两族联合：这是从未有先人走过的道路，而开拓者注定要趟过荆棘。一切制度都需要重新制定、以往的习惯要改变磨合、幻想中的设想也要小心尝试。就如在黑暗的森林摸索前行，两族忍者们的行动谨慎而踌躇。
然而千…立花清芷却截然不同。
台上的少女神采飞扬，仿佛正在叙述的并不是试探性的构想，而是无需质疑的真理。明明说着的都是一些闻所未闻甚至惊世骇俗的奇异条例，她的眼神却自信而笃定，仿佛这就是饱经检验后的正确道路。
而真正让宇智波斑在意的是，这些似乎可行的奇怪构思互相之间似乎是基于同一的内在逻辑，仿佛是某个完整宏大体系中的碎片，居然能结构完整而细节呼应——甚至有些明显是实践上的漏洞补充。
“学校周一至周六提供3餐，而低收入家庭…嗯，就是进项低于平均线因而无法负担餐费的家庭，以及孤儿可以免费领取。这个制度最重要的意义是取代了孤儿院的存在，村内的孤儿甚至可以住在集体宿舍里，由学校养大——这既是人道主义福利的一环，又能为村子培育更多人才……”
“说到福利，我建议有忍者的核心家庭享有税收优惠，并且村里战后抚恤按忍者等级发放，每月的生活补贴也可部分采取以工代赈：简单优渥的工作职位优先提供给烈士家庭……”
然而随着演说的深入，宇智波族长逐渐皱起了眉头。他用余光扫视了一下会场，毫不意外的发现皱眉的不止他一人。
立花清芷的想法…非常有价值！她简直就描绘出了一个美好陌生而真实的世界，就连那些从未听闻的术语，细想之下也内蕴道理。
但是这幅奇妙而异质的图景实在离约定俗成的日常太远，几乎推翻了一切常识。如果不能平息下意识驳斥的本能，否定的情绪便会坚定无理的升起。
然而沉浸演说中的立花清芷似乎没有发现下面涌动的情绪。演讲并没有持续太久，述出结语的清丽少女矜持的阖上了淡粉的唇。她扫视了一圈会议室中人员，圆而上挑的翠色杏眼盈满了谦虚的自满与期待夸奖的忐忑。
————所以如果反而受到批评的话，也会像小孩一样赌气到流泪吗？
斑的目光在少女精致脸庞上一扫而过，居然滑过一丝无稽的思绪。
明明是对任何忍者来说都堪称侮辱的嘲笑，他却无端觉得这猜测对少女来说意外合适。假若碧眼眼尾的晕红泪痕映染在白皙脸颊，委屈哭泣的少女是否会比如今飘渺的美貌还要动人呢？
然而宇智波族长难得的走神被骤然出言打断：
“赡养阵亡忍者的家人，是每族的应有之义！”铿锵出言的是位约30岁的千手忍者，宇智波斑记得他叫千手藤井。年长的忍者走出队列，直接不赞同的驳斥千手清芷的提议“都是同族的家人，却工作才能得到赡养？这也太刻薄了！”
人群中传来细碎的赞同声。
宇智波们还带着初来乍到的警惕，忌惮着少女医师的身份并未怎么出声。但与清芷相处日久的千手族人就无此顾虑，直接坦率的表达心中不满。大概因为清芷需要被照顾的形象根深蒂固，这不满中甚至还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教诲。
“…当然我也明白清芷你的心肠是好的，但你说的什么战后抚恤也太没有道理：战死后便给这么大笔钱，倒显得同伴像在买命一样……”
显然并没有什么面对质疑的经验，少女不满的鼓起脸颊。可她一腔忿然的辩驳又没什么说服力：“阵亡…当然需要抚恤金啊！不然不岂就是白死了吗！至于补贴，每月指望那点生活费还不如让她们出去工作呢，这是双赢！不仅减轻负担还解放生产力……”
坚信自己是绝对正确又说服不了别人，反而更像小孩子的胡搅蛮缠了。清芷在众人反而宽容下来的目光中意识到这一点，她气怒的咬紧下唇不再说话。
局面难以控制，千手柱间适时出来打圆场。爽朗可靠的千手族长笑着安抚双方：“抚恤还是补贴的事既然有争议那便之后再议。今天主要讨论学校部分，我认为可以就按照清芷提供的这个框架……”
＃
“砰…”
清芷忿忿摔上办公室的门，木制的墙壁都被这力度震的一抖。
她不是不明白自己的提议对这些古板忍族的冲击，但只因为“不合传统”便盲目反对果然还是很让人生气。
他们根本就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些条例的意义！只是单纯的因为习惯被挑战而为反对而反对而已！
对于穿越者而言，参与木叶的初建立着实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这是所有伤痛和泪水都尚未发生的时代，却也是一切不幸的源头：权力过大的暗部、被孤立的宇智波，以及笼中鸟、人柱力，甚至是不合理的一国一忍村制度。作为此时唯一明晰未来发展的人，花清芷甚至感觉到了一种沉甸甸的使命感——她想要创造一个更幸福的未来！
听起来似乎有点天真到中二，但清芷其实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难以达到的目标：身为一代火影的弟媳和未来二代火影夫人，自始自终身在权力中心的少女相信自上而下的改革是顺理成章的。
————所以她实在没想到自己会面临如此麻烦：
还没说到最反传统的税制改革和向雇佣兵转化呢，这群思维僵化的家伙就急不可耐的跳出来了。以工代赈是后面提升妇女地位，让普通女性走出家庭的前奏——可没想到连伏笔都被直言反对。至于为何要有抚恤金…在注重人权的现代长大的花清芷觉得哪怕给足了抚恤金都无法弥补失去亲人的伤害。
思绪纷乱，清芷对这堆因循守旧的忍者甚至感到几分恨铁不成钢：有多少力量，就有多大权利——这个直白到粗鄙的道理为何他们会不明白呢？
少女烦闷的走到窗边，招呼着窗外的鸟雀。
早上已经喂过食，此时的清芷只是想摸摸小鸟而已。虽然这些逐利的小东西往往没有鸟食时不太会聚集，但也总有些乖巧可爱的会陪她玩耍。
就如最得她心的这只黄绿色小胖鸟。
“还是kiwi最好……”乌发碧眸的少女靠在窗台上，轻轻捧着绒毛软软的小鸟，居然委屈的撒起娇来。
猕猴桃大小猕猴桃形状的小鸟直接被恶趣味起名kiwi，和经常轮换飞走的鸟群相比，kiwi这几天一直按时出现，有时哪怕没喂食都乖乖在窗台上团成一团。
就算有一腔不满想要倾诉，可清芷看着面前小鸟萌萌呆呆的豆豆眼，哼唧了几下还是没好意思对它吐出心中烦闷。少女最后泄愤的揉乱了kiwi的羽毛，便把它放回窗台。
居然就连软萌可爱的小kiwi都无法治愈……这恶劣的心情看来是没救了呢。
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甚至还要坚持工作呢！想到之前会议结束后柱间大哥提醒的药剂的交付日期，少女哀叹着走向实验桌：
“这个世界不只有诗与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
不知是在宽慰自己还是不满感慨，清芷重复着这句话，看向眼前工整排列的药剂瓶，心不在焉的解放了能力。
没有旁人在场，因此她并没有闭上眼睛：仿佛灿金的光华在碧色深处迸放而开，少女连发梢都染上了神圣的辉光。
骤然响彻的赞美诗中，身后金线勾勒的轮廓愈发清晰：裙摆飘逸的女神抱着华丽繁复的酒瓶，天真漫烂的欢笑着。
长发披散上戴花冠的少女神明活泼轻快地伏下身来，美丽虚渺的搭手在清芷白皙纤细的指上。随着能力的连通与充溢，汹涌的情绪也随之涌入——啦啦啦生长吧蓬勃吧怒放吧欢笑吧起舞吧歌唱吧！！！欢呼肆无忌惮的青春，歌颂永无止境的狂欢……
重叠虚影的晶莹手指轻柔的扫过药剂瓶，星星点点的辉光溅落其中。
金绿眸色的少女，泛起空茫的微笑。
＃
————这里…应该有什么奇怪的存在。
毛羽凌乱的小绿鸟懵懵懂懂的走近窗边，展开翅膀打理自己的羽毛。在它无意站定的这个位置，实验室内一览无余。
之前几天观察到的都是简单的药物萃取，并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操作。如今看到清芷终于有了使用能力的架势，宇智波斑直接接过了小鸟的身体操纵权。
————果然普通眼睛是看不见的吗？
小鸟看向少女身后的位置：斑觉得那里有些异样——甚至这异样还有一分似曾相识的味道——但是无论他怎么在鸟眼的视域中搜寻，最终也一无所获。
看来只能那样做了…宇智波族长虽然有点可惜下只鸟可能不如这只得她喜爱，但他还是冷淡的结下印结。
爬满小鸟全身的黑红符咒微微波动，而实验室的景物迅速明晰。少女身后的存在也露出了影影绰绰的轮廓：似乎是一个身影，甚至能看到隐约的金色……
斑挑起了眉，他加大符咒的催动，试图看的清楚一些。
^^^^
整个视线忽然剧烈的抖动，浅淡的红从四周迅速浸染变深。
宇智波斑皱眉加强操纵的力度，但黄绿团状的小鸟还是委顿着趴了下来。
黑色乱发的男子不满的“啧”了一声，虽然他知道在其他生物体内用符咒模拟写轮眼的效果有很重负担，但也没想到这小鸟居然才几秒便全身崩溃。而眼部的出血甚至遮挡了视线，就连这珍贵的几秒也没怎么看清。
跌趴着的小鸟依然注视着少女，然而景物在浑浊的血中折射扭曲。宇智波斑遗憾的放松控制，准备把精神抽出小鸟濒死的身体。
正准备结印的男子忽然怔住了，已无力回天的小鸟居然微弱的拍击双翅，一股执着顽强的意念传达到他心中：“不想死！要…要到她身边去……”
————要匍匐在她脚下，要渴求她的垂怜……
？
捕捉到这重意思的宇智波斑有一丝疑惑，但他还是饶有兴致的顺着小鸟的心意操纵身体。符咒聚起了最后的生机，黄绿色小团踉踉跄跄的撞向清芷。
！！！
只是一瞬间，仿佛进入了异度的领域，狂热高亢的唱诵声响彻回荡：
“我看着影绰露出的雪白的足，
我看到长袍下摆的鼓动，
在她欢快的跑远之前，
我的心像成熟的麦穗般垂伏……（注1）”
明明是不知名的语言，准确的意思却能映照在心中。
端坐屋内的黑发男子好似受到重击，他闷哼一声捂住双眼，两行鲜血从手脸的缝隙中流淌而下。
在视域迅速的变换中，小鸟重重的摔落在地。忍住脑中炸响的嗡鸣，感觉到少女在蹲下伸手的宇智波斑凝聚符咒最后的力量——抬头望向少女背后的身影。
！
仿佛是与什么宏大的存在连接，视线被汹涌的光焰扭曲。在灿金和血红的污浊中，宇智波斑感知到的最后的画面——是一双低头好奇看来的…金线勾勒的…熟悉的…圆而上挑的美丽杏眼……
＃
和符咒的链接断掉了。
然而奔腾的金焰还是通过最后那瞬的链接涌入，在静坐的男子身周腾起了闪烁的光华。
却并不是预想之中的受伤，升腾燃烧的光焰居然没有一丝破坏力——宇智波斑讶然的发现这竟然是比之前治愈还更要奇妙的升华：鲜活的生命力充盈满溢，蓬勃的力量感强盛膨大。
生命本质的壮大有一种令人迷醉的权利感。
然而传递而来的光华毕竟不多，短短几分就再也无踪。
黑发红眸的男子擦掉脸上的血痕，忽然低低的笑出声来。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