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黑化四八天 ...
-
自李焕回京后，朝堂再次波动，天子憋着气要治李焕无调令回京的罪，李越的盟友则千方百计为李焕开脱。
福宁殿门庭若市，但登门觐见的朝臣越多，天子便愈发躁怒，几日下来，连玉碎姑姑都有点怕去御前伺候了。
熹微倒是因着幻儿刚来，还有海公公的授意，连着咸鱼了好几日。难得这么空闲，她带着幻儿熟悉完福宁殿里里外外后，又趁机去了趟藏书阁。
藏书阁还是一如既往地清闲，她带着幻儿去时，明月正窝在二楼睡的不省人事。
同小芹她们许久未见，大家像往日那般，围成一圈，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唠嗑，不知不觉便到了晚膳时间，熹微这才带着幻儿依依不舍地回了宁心院。
今日本是轮到玉纨值守，但这位粉切黑，着实会躲，眼看着近几日陛下情绪不佳，便把自己折腾的染了风寒，熹微咸鱼了几日，她便在床上卧了几日。
玉吟倒是真的癸水来了，身子不便，玉碎姑姑连着守了几日，被喜怒无常的陛下折腾的够呛，委实没精力再去殿内值守。
重担落在了玉绦身上。
但谁曾想，玉绦谨小慎微地伺候，没被天子骂，倒是进殿门时正巧遇到武阳侯要出去，冷不丁被他踹了一脚。
于是——
吃晚饭时看见熹微正从外头优哉游哉的回来，玉绦一下子便恼了，饭也不吃了，就坐在那儿冷嘲热讽的讽刺熹微。说同样都是御前宫女，旁的人整日小心翼翼地伺候，忙的累死累活，怎的就她跟个没事人似的。
熹微同玉绦相处了这么多日，对她已经有了免疫，她嘲任她嘲，她自岿然不动，该吃吃该喝喝。
玉绦嘲讽了半天，见人家吃饱喝足，连个眼神都未留给自己，就带着幻儿走了，顿时更气了。
熹微向来吃软不吃硬，若是玉绦跟她说几句好话，或者是学那个小机灵鬼粉切黑，装个病什么的，她去替她值守倒也没什么，毕竟也清闲了这么多日了。
但玉绦上来就开嘲讽，她虽然不回怼，也不是真的软柿子没脾气，怎么的，你嘲，嘲几句你就不用去御前伺候了是吧？嘲几句你就不用去给天子守夜了是吧？
然后——
被大内总管拦在福宁殿门口的熹微发现，她还真的能。
就很气。
今儿个白日里天气极好，晚间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陈铺在殿前的汉白玉石上，反射出清淡的白光，愈发衬的整座福宁殿柔和起来。
德海一张老脸皱的满是褶子，急的挡在熹微身前的胳膊都在抖：“熹微，今晚只能你去值守了，公公我也实在别无他法了。”
熹微在内心吐个槽都分分钟被打脸，内心是拒绝帮玉绦去值守的，“公公，今晚明明该是玉绦值守，再不济也该是玉纨去，她将养了这多日，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不行，”德海一激动，挽在臂间的拂子也跟着晃了起来，“白日里武阳侯那一遭，陛下气的不轻，只能你去了。”
熹微：？
武阳侯踹的是玉绦，景绪气个什么劲——
还未等她将这话问出口，熹微心思一拐，忽的明了，玉绦是御前宫女，不管有没有犯错，武阳侯当着天子的面踹那一脚，怕是直踹到了天子的脸面上去。
想到这一层，熹微内心突然有些复杂。
怎么说呢。
原本，她觉得自己这本书里的人物，不管主角还是反派，都是智商在线极有心计的，但如今看了景绪和武阳侯的所作所为后，她只觉得这一个个都极其头铁。
虎的吓人。
什么事嘛这是，李焕被景绪拿玉玺砸了都没敢在福宁殿撒个野，武阳侯居然就这么在福宁殿动脚，这头也太铁了。
她敢保证，武阳侯这一脚，肯定在自家崽儿的小本本上，已经记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话说回来——
熹微不解的看着急的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海公公，很想问一句，为何就只能她去了？
她不配睡个好觉吗？
顿了顿，她道：“不是，海公公，您……”
德海见她不乐意，哎呦一声，晃着拂子道：“你可不知，陛下都已经连着三晚未入眠了呀！御医重新配的药，陛下怎么都不肯喝，安神香也不让燃，可急死人了！”
“……”熹微突然就没了和玉绦置气的心思，她叹口气，妥协道：“行吧，我去。”
三天不睡？
我欲成仙？快乐齐天？
这倒霉孩子到底想怎样哦！
熹·操碎了心·老妈子·微要守夜，幻儿作为她的随侍宫女，自然也得留在耳房。熹微将幻儿带去耳房，简单交待了几句，便端着玉碎姑姑备好的药，在大内总管和他徒弟殷殷切切的目光中，踏入了殿内。
殿中还燃着烛火，很亮。熹微端着药一路进了寝殿，看到屏风后蜷缩着个人影，心中一紧，连忙快步绕到了屏风后。
果不其然，景绪只穿着身单薄的里衣，就那么躺在硬邦邦的地上，今夜月光很亮，寝殿内的烛火也燃了好几只，月光烛火交相辉映，映射在他雪白的里衣上，隐隐泛出了带着暖意的橘光。
但那张削瘦到棱角分明的面颊却极为苍白，隐隐有些发青，在晚间月光映衬下，看上去透着说不出的阴翳。
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景绪，熹微心尖似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些疼，她又叹了口气，有点想不通，这孩子怎么有床不睡，偏要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爱好哦！
她走上前，把手中的药放在床边的凳子上，然后跪坐在景绪身边，轻声唤道：“陛下？”
景绪应声睁开了眼眸。那双平素深邃又沉冷的眸中，如今布满红血丝，连带着眼尾都有些泛红。
“无心？”
他声音很低，有些嘶哑，像砂纸磨过桌面的时候，发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刺啦声。听的熹微心口抖了抖。
很好。
又是这个令人牙疼的名字。
大骗子。
说好的以后再也不叫无心呢！
熹微皱了皱鼻子，方才进来瞧见他浑身都在抖，便晓得他定然没睡着，看他这个样子，熹微也没了和他计较的心思。
她抬起手，落在他被冷汗浸湿的后背上，轻缓的抚了抚，“陛下，您这是怎的了？”
景绪连轴转了三日，这会儿已是强弩之末，脑中一片混沌，浑浑噩噩的，什么也想不起来，脑袋一动便是一阵钝痛，他阖上双眸，哑着嗓子道：“睡不着，头疼。”
熹微叹息一声，像哄孩子似的，尽量放柔声音：“陛下，地上凉，奴婢先扶您起来可好？”
景绪低低嗯了一声。
熹微伸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时，有些心惊于他愈发清瘦的身子，整个人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重量。
扶着人躺好，熹微细心的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但下一秒，景绪便侧着身子蜷缩成了一团，双眉紧锁，面色惨白。
熹微瞧着他这副样子，拧着柳眉咬了咬唇，纠结了须臾，终究还是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瓷瓶。
那是今日她去太医院时，安茂才给她的。
这几日她虽一直未在御前，但光是看玉碎姑姑她们的样子，也不难知晓景绪的情况。猜到他大约又要整宿整宿的失眠，她便去太医院寻了安茂才。
安茂才在她的催促下，紧赶慢赶，在今日早晨调配出了三粒药丸。
但……
安茂才也说了，这药丸剂量甚大，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用，且——
她总归是无楼杀手。
她的药，景绪敢用吗……
望着一脸痛苦蜷缩在被窝里的景绪，熹微顿了顿，还是起身倒了杯水，放在床榻边的矮凳上，打开瓶塞取出粒药丸，而后把那粒药丸托在掌心，如临大敌般的深吸了口气。
“陛下……”
熹微伸出一只手，轻轻拽了拽被角。见掩在被中的脸慢慢抬起来，睁开眼眸望向了自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氲着层雾蒙蒙的水光，在烛火的映衬下，愈发的红。
“陛下，这是太医院安太医为您配的药，”熹微把托着药的掌心移到天子跟前，轻声道：“用了便可入眠，您……要用吗？”
景绪没说话，只看着她眯了眯眼。
熹微又道：“陛下若是不信，奴婢可以试药。”
语毕，她刚欲收回手掌，床榻上的人忽的动了。景绪伸出胳膊，握住小宫女纤细的手腕，沙哑着嗓子道：“朕信。”
说着，在熹微疑惑又震惊的眼神中，景绪丝毫未曾迟疑地，捏住她掌心的药丸，送入了自己口中。
熹微愣了一下，连忙端过之前备好的水，俯身送到了他嘴边。
药丸甫一入口，苦涩的味道迅速蔓延，刺激的景绪本来就一阵一阵钝痛的脑袋愈发的疼，就着小宫女的手喝了两口水。口中的苦涩被冲淡不少，但脑中的钝痛却分毫未减轻，他阖上眼眸重新躺回去，抬手抵在了额角。
熹微放下茶杯，转眸瞧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又抵在脑袋上，晓得他还是头疼，抿了抿唇，站起身坐在床榻边，伸出手指，轻轻搭在了他的额角。
“陛下，奴婢替您揉一揉吧？”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黑化四八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