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百合开（ＨＰ同人）》青瓜竹子

18、初来

　　在生理时钟的催促下疲倦地睁开酸涩的眼，映入眼帘的是深蓝色的法兰绒床帐，呆滞地以为自己大概还在梦里，翻个身子打算在佩妮来叫她起床前再偷睡一会儿。

　　可是躺了好久都没等到佩妮的无影脚，莉莉抱着被子蹭了蹭，又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才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即使再次睁开眼，极目所及依然是一片深蓝。拉着窗帘的室内一片昏暗，偶尔有零星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的缝隙撒在地上。就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手表，表针显示的时间是早晨六时二十七分，比平时起床的时间迟了约半小时。

　　同寝室的四个女孩还在甜美的睡梦中，这再次提醒了莉莉她现在身处的地方——霍格沃茨的拉文克劳天文塔。这里当然没有佩妮会来叫她起床。说不清是失落或是其他的什么，莉莉只是轻手轻脚地从床上滑下来，穿上昨晚就准备好的衣物，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房间。她不想呆在寝室里，黑暗、寂静和孤独感会让她完全被负面情绪捆得牢牢的，她真的不喜欢那样。

　　在布满蓝色与青铜色丝绸的公共休息室里，莉莉独自一人，陪伴她的只有罗伊纳•拉文克劳冰冷的大理石雕像。占据着壁炉前舒适的靠背椅，火光在感受到有人来临的时候就自动燃起，空旷的空间里只有柴火燃烧的劈啪声回响。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有了光亮与温暖，莉莉依然感受到一种喧嚣过后的孤独空虚，她突然热切地想去斯莱特林的地窖找西弗勒斯，想真切地拥抱他，想知道她不是独自一人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孤立无援。可她控制住了。毅然起身离开这个孤寂的空间，莉莉决定去找一些事做，好打发这个与在伊万斯家时完全不同的早晨。

　　清晨的霍格沃茨城堡还在沉睡，没有壁炉温暖的火焰，走廊过道的晨风在吹过的时候冷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却很能醒神。到盥洗室打理好自己之后，莉莉觉得清爽多了，好像所有的心烦意乱都随着旋转的水流被卷走了。她还是想西弗勒斯，比去年春天两人刚刚分离的那段时间还想，但不像刚刚那么严重了。她昨天晚上看过课表了，今天上午就有两节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魔药课，她很快就会见到他了。甚至更快些，莉莉愉快地想，不会有哪个学生会愿意错过家养小精灵们准备的丰盛早餐的。

　　有了这个鼓舞人心的认知，莉莉心情颇好的决定在城堡里遛遛。“探险”这个词显然比较适合格兰芬多，而她现在是个拉文克劳了，拉文克劳还是用“遛遛”这种轻松愉悦的词比较合适。当然，赋予了不同名称的同样行为在两个学院的差异下就变成了两种不同的行动。格兰芬多们喜欢要身体记住霍格沃茨城堡的线路，但拉文克劳们显然更欣赏用脑袋记住它们的方式。

　　当昨天晚上拉文克劳的级长米歇尔•奥森从书架上拿出了一卷看起来颇为陈旧的大羊皮卷时，莉莉真的没有想到那会是手绘的霍格沃茨地图——《哈利波特》里可没有提到学院里有提供给新生的地图，不，也许有，只是我没注意，莉莉想着，毕竟她真的没看多少。莉莉注意到地图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清楚地标示了哪道楼梯什么时候会消失什么时候又通向哪里，哪扇门需要戳哪里它才会打开或者是假的，当你需要练习魔法的时候可以去哪里……等等等等，看得新生们眼花缭乱。

　　“那是谁画的？”莉莉曾私下问过薇薇安。

　　“一位以前的拉文克劳学生，当然，”她回答，“你们看到的那张是最基础的路线图，如果你需要的话，书架上还有些最新更新的。你知道，霍格沃茨城堡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谜团，很难不让人想解开它。那些道路变幻莫测，即使是地图也需要实时更新！”她振振有辞地说，很难不让人相信，“但是我要提醒你，这些地图是由校长亲自施过魔法的，你不能将它带出公共休息室，甚至连复制一份都不可能，因为多变的道路是城堡众多防御手段中的一种，泄露出去会给学生们带来危险。”

　　“那为什么还要留着？”莉莉很是不解，“为什么不销毁它们？”

　　“因为它们呆在这里很安全，”米歇尔走了过来，坐到她们身边：“在拉文克劳级长的众多职责里，其中有一条是每位级长都必须施一条全新的防护咒语保护地图。相信我，这几张羊皮纸上施过的咒语是图书馆里的书的十五倍，要破解它们需要花上大量的时间、深度的研究、以及足够的聪明才智。”

　　“而且破解与反破解，也是拉文克劳内部独特的情趣。”汉森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搭住了米歇尔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油嘴滑舌地说。

　　“……”莉莉被这事实惊得沉默了一会，但她想起了薇薇安说过，每个学期开学的前一个星期使用口令是为了迁就什么都不懂新生，而平时他们是不使用口令的，进入休息室的方法是回答由鹰状门环提出的问题，也就是说，只要足够的聪明博学，谁都能进入拉文克劳的休息室。这是一种相当冒险的做法，可拉文克劳们乐此不疲，这让莉莉很难理解他们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我想，我要学得还很多。”她最后说。

　　对面的三位前辈们笑得莉莉头皮发麻。

　　

　　依照昨天看地图时留下的模糊印象，加上一些直觉和推测，莉莉去逛了逛最近几天要上课的几个教室（去魔药教室的时候“顺道”去了摸清了去斯莱特林地窖的路），算是提前预习一下。虽然期间她摔倒了一次，走错路两次，被台阶卡到两次，向画像问路一次，差点遭遇皮皮鬼一次，但总的来说还是挺不错的成绩，至少她都到了她要去的地方并且顺利回来了。

　　等她逛完魔咒教室，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半，莉莉决定去餐厅吃饭。边走边想着，虽然今天没有去晨跑，但这样爬了四十多分钟楼梯，也算是锻炼过了吧？

　　当莉莉到达餐厅的时候，餐厅里已经有些人了。她张望了一下，没在斯莱特林桌上看见西弗勒斯，有点小失望，然后继续寻找熟悉的脸。不期然地在格兰芬多的餐桌上发现了卢平，单只的。有点疑惑为什么没看见其他的三人，转念一想，才刚入学，四人组应该没这么快熟悉起来，况且波特和布莱克都是娇生惯养的少爷，想来也不会这么早起来。也许这也顺道解释了为什么四张桌子，属于斯莱特林的那张最空？莉莉咧嘴笑了笑。

　　走向属于拉文克劳的那张桌子，在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坐在昨天晚上坐的那个位子上。左右没有人，斜对面却坐了个金发的女孩低头喝粥。莉莉不太在意地拿了自己喜欢的粥，和两块烤好的黄油法式香草面包，安静地吃了起来。看了看手表，时间还很多，今天上午只有两节魔药课，所以她可以在餐桌上耗上几个小时，不过，莉莉还是想去传说中的图书馆看看，她隐约记得在四楼。

　　突然一只白到有点发青的手出现在莉莉鼻子下面，把她吓了好大地一跳。抬头，备受惊吓地瞪大眼睛看着手的主人。

　　啪嗒啪嗒。莉莉的绿眼睛眨了两下。这只手的主人她认识。魔杖店的那个金发女孩，拿走柳木魔杖的那个。

　　抱着牛奶罐的女孩不解地歪着脑袋看着莉莉。

　　“咦，是你？”莉莉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她又惊又喜地说：“我真的没想过还会再见到你！你还记得我吗？魔杖店里那个。”

　　对面的女孩挪了挪位置，坐到莉莉的对面。她点了点头，显然印象深刻。

　　“原来你也是拉文克劳的，我昨天都没发现你呢，我叫莉莉•伊万斯，你呢？”

　　“雪伦，雪伦•莱斯利。”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才轻轻回答。

　　“你昨天坐在哪里？为什么我没看见你？”

　　雪伦指了指她原先坐的地方，而她现在坐的地方昨天坐着的是那个汉森前辈。

　　“那儿！？”莉莉惊奇地瞪大眼睛，真的没想到那个女孩就坐在她对面而她居然没有发现她，整个晚上。

　　雪伦缓缓地点了点头，似乎没明白为什么莉莉这么惊讶。嗯，还一脸被痛打一顿的表情。

　　莉莉开始怀疑自己得了高度近视，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坐在她面前，她居然没看见！这对向来对自己的观察力感到自豪的莉莉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

　　不过她决定现在不是哀怨的好时候，她带着点不好意思的歉疚看着对面的女孩，她挠了挠头说：“对不起，我昨天好像没注意到你。”

　　雪伦花了一秒钟时间来想明白莉莉的话，她用始终挂在脸上的无辜表情不甚在意地说，“没关系。”似乎已经非常习惯了被忽略。

　　莉莉也意识到这点，她盯着对面旁若无人地进餐的雪伦。不像上次只是匆匆一瞥，这次莉莉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她真的很漂亮，她想。美丽的人自然比普通人更容易吸引别人的眼球，可是眼前这个似乎是个例外？她真的很低调，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存在感。该怎么说呢？莉莉觉得她似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使是莉莉这样盯着她看了许久，对面的雪伦似乎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自在，只是吃她自己的。

　　在雷达底下飞，莉莉决定，比起波特和布莱克，莱斯利更合适这个句子。

　　既然莱斯利在自己的世界怡然自得，莉莉没打算多事地去介入。

　　她边吃边考虑着。她需要去融入这个世界，这个拉文克劳。薇薇安和米歇尔很好，他们给了她很多帮助，但显然，她需要几个同年级的，更常呆在一起的朋友，他们会在有需要的时候帮上忙的。

　　莱斯利显然不是她可利用和发展的渠道。

　　也许能在宿舍里找？莉莉想着，发现自己甚至不太记得她们的脸，更别说知道她们的名字。
　　昨天晚上她花了几乎所有的时间和薇薇安呆在一起，而不是她的同学。莉莉皱眉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排斥在外。

　　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都一样，需要用心去经营。

　　想到这里，莉莉觉得也许她需要写封信寄回家？当然，佩妮，不会喜欢用猫头鹰寄信的方式，她觉得这很古怪，但这是莉莉现在能和家里联系的唯一方式。

　　想到佩妮，莉莉为了开她而觉得有些失落，但同时又矛盾地为此感到庆幸。是的，她爱她，可是，她和她在一起不自在。她觉得累，因为她必须随时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佩妮的情绪并且应付它们。她们的关系里，佩妮是强势的那一个，一直是，而莉莉永远是服从和退让的那一方。然说佩妮是姐姐，但是莉莉知道，实际上，自己比较成熟的那一个。一开始她的确是怀抱私心才忍让佩妮的，渐渐忍成了习惯。可在每一次的争执和退让中，她也觉得累了，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佩妮上次的崩溃迅速强化了它。她擅长忍耐，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线。这次来霍格沃茨也给了莉莉一个机会，好好思考一下她们的关系。莉莉隐约察觉，自己在为它们担忧。

　　她来不及想得更深就见到西弗勒斯和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一起走进来。

　　莉莉皱着眉想，也许他们带坏了她的西弗勒斯，从赖床开始，在她的印象中西弗勒斯向来起得很早，又或许是他们分开的这一年改变了什么？一年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你不得不承认。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为了这想法坐立不安。

　　从某方面来说，莉莉对佩妮和西弗勒斯都有些刻板的印象，从《哈利波特》里得到的。

　　她怕失去佩妮，所以对她们的感情格外小心翼翼地在呵护，而西弗勒斯，莉莉觉得他不会背叛“莉莉•伊万斯”。

　　她此刻才意识到，即使她是莉莉•伊万斯，也一定和书里的那个不一样了。对待不同的人会产生不同的情感，从某种定义上来说，她已经不是莉莉•伊万斯了。不是那个西弗勒斯即使到死也守护的人了。不知道，也许什么时候西弗勒斯就会离开？毫不犹豫地留下她一个？

　　莉莉的心为这想法揪了起来，眼睛鼓胀，似乎有些什么就要从胸口冲出来。

　　她无法想象她的生命里没有西弗勒斯，就像她不愿去想也许某天佩妮会像书里那样憎恨着她。还有爸爸妈妈，似乎在莉莉•伊万斯嫁给波特的之前他们就死了……

　　痛苦的孤寂感抓住了她。

　　莉莉痛苦抓着胸前心口处了布料。

　　“莉莉，你怎么了？”片刻恍惚之后突然见到了西弗勒斯担忧着急的脸，莉莉朦胧的眼睛望着他，抓住她肩膀的力量大到让她感到疼痛，她却感激地接受了。

　　现在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时候，时间和地点都不对。不过即使两人独处，莉莉也不打算告诉西弗勒斯这些。她无法解释这些。

　　“你在这里？西弗勒斯？你不会走吗？”

　　“走去哪里？你见鬼的在说什么？”西弗勒斯严肃地看着她，但显然对莉莉的话摸不着头脑，“你没事吗？我刚刚见到你似乎心口疼！”

　　“不，没什么，”莉莉不愿意告诉西弗勒斯，她把自己搞得很难受，“我想在陌生的地方影响到我了。我想我只是想家想得心口有些难受。”

　　西弗勒斯大大地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你吓到我了。”他依然皱着眉，可是看上去不再那么紧张了。

　　莉莉有些讶异西弗勒斯居然这么诚实地说出了他的感觉，这不是什么常有的事。他对她很关心，超出他愿意承认的范围。这是莉莉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他重要。

　　显然西弗勒斯的内敛一直让莉莉处在隐约不安之中。她需要一些更确定的东西。

　　不知道怎么说，作为伊润之的那场死亡对莉莉的影响显然比她自己以为的要大得多。她总是容易不安，害怕着她的世界只有自己，却又因为担心失去而不让人靠近。

　　伊万斯一家的讶异是对的，西弗勒斯对于莉莉来说是个特例，也许是知道了他不会离开她，即使她先抛下他也不会，也许这给了莉莉一些勇气去接受他，去接受一份她害怕担起的责任。
　　此刻，莉莉才意识到，也许她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