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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祸》1 ...

  •   《祸》1

      关外十一月的天气,地上还积着散落的冰雪;在凛冽的寒风中,省委的门口最先汇聚了近百的上访群众,其中不乏许多年迈的老者和满脸皴皱的农民...

      猛然,出现的这一阵势,倒把机关里的领导们弄懵了,不知来之所然,甚为紧张...

      仓促间,又是找代表做调查,又是召集警力紧急驰援的...

      请进来了十几个代表一谈之后才知道,原来事情出在“驱能精”,黄举朋的身上...

      照例作了笔录先遣散;常规的应承下来,日后做了调查研究后再予以答复...

      但是,机关里的人谁也没预料到的是,这并不是一次寻常的群众上访,而是一次有组织的被鼓惑的大型示威活动;还依然这样用平时的官僚格式化常规处理办法,反而落得为煽动者所利用的诟柄...

      ...

      原来黄举朋这些天先是把那些平时最能忽悠、也最贪财的营销骨干们秘密召集到了一起开会;罗列其罪,诱之以利;授意他们回到各地散布政府查封并取缔了公司正常营业运作与帐目的言论,要他们回去鼓动养殖户集体到省政机关请愿上访;并且各自预先分发了不菲的奖金与经费...

      一场惊动万家,并随之波及全省的大事件,就这么如他所愿的爆发了...

      接下来,他便作壁上观;静待着那丝根本无望的梦寐机会乍现...

      ...

      已搭上全部家资血汗的普通群众在这些巧簧舌的鼓动下,怀着难以平复的愤懑,结伴纷纷向省城进发...

      在接下来的几天,聚集的人数激增,事态更加严峻了...

      省市机关接连遭受围堵,几条城市主干路几乎同时被近千人堵塞封闭,外国领馆门前也出现了大规模游行;刹时整个省城被搞得乱做一团...

      甚至连铁路,整个关外北上的咽喉,也被突然聚集的数百人以集体卧轨方式所中断;致使整个关外南下的铁路客货运被阻滞瘫痪了近半天时间,间接打乱了全国的铁路运营部署,影响巨大...

      在刻意煽动和放大制造的悲观情绪下,承受能力脆弱经受不住打击而导致的群众自残自杀事件频发...

      在省城里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更严重的过激事件,事态若不及时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公安各厅局乃至机关迅速抽调大批警力赶往事发地段维持治安,加班加点的处理接连出现的突发事件...

      接下来在双方对峙中,警力明显出现了严重的匮乏,为了维护城市及机关的正常办公秩序,又紧急调来了部队开进了市区...

      直到这时,才有干部清醒的认识到这场危机四伏的风波,所具有的严重性和破坏性;必须认真对待...

      ...

      万幸的是,省城的治安一贯还好,所以没有借机发横财□□作乱的暴徒搅进来;养殖户们也都算理智,在一手软一手硬的双重抑制下,省城的事态很快便被控制了...

      省市领导再不敢作丝毫怠慢,几乎所有要员都紧急召集到一起开会磋商应对办法...

      近半天的会议中;一致作出决定:迅速稳定事态,安抚群众情绪;立即封冻清算资产,避免重大流失;按程序依法处理后续清偿问题,尽量减小群众损失...

      同时,一边遣散着外地上访的群众;另一边为避免扩大影响,兜裆布一样的封锁了消息;连日来各大媒体未作丝毫报道,就连各大网站也屏蔽了相关信息的搜索...

      尽管几日来,事态平静了许多;但是,接连看不到丝毫媒体报道、得不到任何消息的群众却耐不住了;各种猜测纷涌四溢,关于这一事件的动态,完全都凭着猜测和小道消息...

      ...

      返回原籍等了几日却得不到丝毫答复的、押上全部身家的群众等得有些按耐不住了...

      自发的要前往省城,再次讨要打探说法;但是令他们所料不到的却是,各地方公安部门早已在公路铁路城际客运交通的咽喉处,设卡对其予以株兔式堵截...

      各地的受害养殖户们愤怒了,将原本指向省城的矛头,迅速转向了所在地级市区机关;这下化整为零,整个省都闹了起来...

      省里眼见脸皮已被抓破,继续遮掩无非也是一叶障目之举,反而会更加激化群众矛盾,不利于事态的稳定;于是仍抱着“省丑不外扬”的想法,无奈的在各市地方日报上不起眼的位置小篇幅的刊载了已经组建“驱能精问题临时处理小组”将为群众积极处理该事件的决心和重视态度的公告...

      次日报纸将要刊登“驱能精”相关消息的风声刚一经过各级街道、村委会吹出;第二天一早未到太阳升起,各地日报便已告罄,出现罕见的一报难求局面...

      卖报者倒是着时的投机大赚了一把,发了“蛆”难财;原本零售才五角,捆绑三份主流报纸才卖到一元,都很少有人问津的地方日报,居然两元一份都不愁销路...

      到了下午,甚至出现了有人抱着一摞摞有该通告的单张报纸影印件,高价兜售被抢购的戏剧局面...

      同时,为了继续而有效的避免异地上访事件的发生(特别是进省进京),有关部门不得不采取了变相的软监控手段;各街道、村委会都得到了一份辖区内养殖户的名单,三天两头频繁的重复以普查为名召集养殖户本人亲自前往进行登记,并要求作出书面保证不参与聚众集会;相比前次某功事件的学习班来得更加人性化更含蓄...

      ...

      黄举朋被拘留了,虽然没能如愿得到“国际势力”的“援救”;但至少有一件事情令他安了心;就是那条给村里乡亲们修的路,已于昨天完工了;乡亲们本打算邀请他参加通车典礼的,可以现在的景况则不行了...

      当被戴上冰冷的手铐时,他心里是打翻了五味瓶的;沉默什么都不想说,脑子也好象一片空白;想也想不出来,越理还越乱;不过隐约间在耳畔响起了一个奶气的童声:“这条路是黄大大修的,黄大大真好...”,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丝丝微笑...

      ...

      黄举朋被拘的当日,村里;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穿着崭新的衣服,天还没亮就徒步来到了山外的大路口(出去打工的不算);曾经骂过他那些人也等在那,不单是因为这路,还因为那蛆,见闹出了这么大的“蛆祸”,对其也心存着感激(绕着弯子养了“蛆”的不计);蒙蒙的雾中,一只拖拉机与大小汽车组成的混合车队批红挂彩的就地装扮着(乡镇领导的车忽略)...

      等到了近晌午的光景,薄雾未散,村里人翘首期盼着的黄老板也还未出现;电话也拨不通,联系不到人;已在旁边踌躇上一阵了的乡领导与村干部们耳语了几句...

      随着村干部的召集吆喝后,圆场道:“呃——;大家也知道,黄老板最近是琐事缠身啊;估计今天是来不了剪彩了;接下来由谭乡长和巫书记讲话,大家来鼓掌欢迎...”在两位乡领导冗长的讲话中,总算是拉开了通车典礼的序幕....

      仪式过后;村干部上了最前面的吉普给乡领导开道,乡领导们的坐驾紧随其后,再后便是拉着乡亲们的各式杂七杂八的农用车辆;前车压着速,浩浩荡荡的往村里开去...

      二十几迈的速度有些耐不住了乡领导们的性子,会意了的司机催促着点起了喇叭;前面头车里的村干部辩清了指示,让司机轰大了油门...

      正在这前两车刚加速拉开距离,后面的车还没来得急提速跟上时;隆的一声,地皮颤抖了起来...

      车队停了下来;瞬间雾散了,一轮灼眼的正午明日,耀在当空,照清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路基塌了;村干部坐的头车,后轱辘仍卡在已塌掉的路面下空转着,司机恐慌着令前轮在路面上咆哮着,卷起一缕缕黑烟;好似前腿和肚皮贴在悬崖边沿颤栗着为求生而不断努力着的一只可怜羔羊...

      再看那乡领导的车,仿佛是被当腰踩过的易拉罐,静静的摆在陡峭山坡下的乱石中...

      索性,后面的车再无大碍;但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互相安慰庆幸着躲此一劫的侥幸运程...

      没有一个人去理会那瘫瘪的易拉罐,仅都是麻木的向下望了一眼(吐口水的忽视),便扭头扶老携幼的从还未全塌掉的路基里侧小心的绕过去,闷闷不语的回村了...

      翠珍和几个妇女仍在村里忙活弄着准备招待上级领导们的酒菜;见乡亲们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她感觉到是又出事了...

      她发现,有些人对她的态度完全变了;本来“蛆祸”乍起的时候,村里的乡亲们还极力保护她,不让外村人跑到她家里来闹;而现在,就连早早出去的时候还对她笑着婶长婶短亲热无比的娃娃们,对她也变得无比冷淡...

      当她万般追问下,才得知黄举朋给乡亲们修的那条路塌掉了;有如五雷轰顶,不相信那会是事实...

      ...

      晚七点半之后,地方电视台一套节目刚转播完新闻联播,接下来本该播放的是部电视连续剧;正为接连发生的这些搞不懂的事情,闹得身心俱疲的翠珍,本想看完天气预报就早点歇了;可今天刚播完天气预报之后,却破天荒的连广告都没有;画面一暗,声音也消了;几个大字写着“接下来将是‘驱能精’专题”...

      她已放到遥控器关机钮的手指便突然停滞了...

      一个生冷而严肃的男声在作着控诉式的旁白,远比新闻中播报义正严词的外交抗议还要冷峻得多;倒好似许久未见的痛斥着□□罪行...

      画面中一幕幕的罗列着,连日来发生过的不让拍摄、不让围观、不让报道的事情;然后又是一张张丑恶的嘴脸,那些曾经最活跃的人们现在却把自己讲得极尽无辜的样子,将罪责推卸出去,充当着坦白从宽的污点证人;最后她期待着的熟悉面孔出现在了画面里,并被戴上了手铐...

      她愣愣的瘫在那,如一摊尸肉...

      黄举朋你都作了些什么啊!!!此刻她的信仰已完全颠覆;原本以为他永远都是对的,所做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此刻却找不出一点可以站住脚的证明,可以谅解他...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饱受传统观念束缚的翠珍,完完全全的被这残酷现实所击溃;被搞晕的头脑让她找不出丝毫继续留恋于世的理由;如果黄相夫在她面前还好,至少能为其提供一个为之继续生存下来的支点,但是他此时却远在镇上读书...

      黄举朋给她附加的如此之多之巨的屈辱,令她在乡亲面前汗颜,难以自容;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越想越窄...

      ...

      但这刚发生的一切,身陷囹圄的黄举朋还无从得知呢;他若早知道这些,定会免却之后许多人大费周章的付出那么高昂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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