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之碧玉菡温》冷香蝶

46、天祭

　　“将多摩之身带入天祭殿！”御阶之上，玄天一阵蹙眉。
　　“听闻四神将即便是死后仍要化作鬼俘，无生无死守护其主，原是真的……”
　　紫武轻声低语，玄天微是颔首，“这是四神将的宿命。”
　　“如此说来，若是玉竹箫死了，他是会护我还是鸿麟？”紫武语间含笑，玄天伸手抚过她额角发梢，目光温和，却未有回答。
　　在多摩被带入天祭殿的一刻，玉竹箫步向殿外，身形空灵，犹似一缕随风的轻烟。

　　众者望向天祭殿，那一袭巨大的蛇影，心中也微有一凛。
　　毕竟，现下修蛇所吞的是轩辕帝座下一方神将。这其中厉害关系，即使不言明，众者也能了然于心。

　　天祭便在这一片哑然失色中，就此告终。

　　“碰！”
　　鸿麟手中碧玉茶盏徒然滑落，茶盏碎片应声四溅……

　　御书房中，着手处灯盏烛火一阵摇曳不定，转瞬，火灭，灯中升起一袅轻烟。

　　回首望向灯盏，鸿麟眉间即时促紧。

　　几乎同一时刻，正于各自府邸养伤的尹雷、萧允心下掠过一缕异样，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多摩……死了？！
　　一个念头划过各自心间。

　　是谁……是谁可以杀了四神将之一的白虎……是谁！

　　震惊与疑惑，瞬间触动两人全身每一个脉络，每一根神经。
　　是谁……！
　　恍恍然，两人脑海中竟是映起那一袭紫纱，那个妖娆的女子，还有，那女子身旁那个如冰的祭司。

　　萧允受伤的腕上隐隐作痛，轻抚伤处，原本已渐愈合的伤口，不知何时竟又破开，渗出殷红的血。
　　因为先前斩杀鬼母，尹雷也已受了不轻的伤，在府邸闭关多日，却未料到今次出关的一刻所感知到的竟是同僚的死讯。心中不免重重一沉。
　　能够杀了白虎多摩……
　　北天莫非当真如传言那般，一旦进入便再无逃离的可能？究竟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陛下！”
　　御书房中，侍从听闻杯盏碎裂声响，匆忙垂首步入。鸿麟漠然看着眼前侍者收理过散落满地的残杯碎片，杵在原地许久都忘记了走动。
　　侍从直觉四下气氛凝重，亦不敢大气出声，待收理停当便匆匆步出。
　　许久，只听在鸿麟口中沉沉道出一个名讳。
　　“紫武！！”
　　四下琉璃灯火霎时俱灭，整个殿室之内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天祭结束。
　　北天每一人都很清楚，多摩之死，意味着北天就此脱离了轩辕帝的掌控。换句话说，也就是叛逆。
　　大护法迦髅自天祭殿而来，手中握着原本刺入多摩心府的妖刀萨蛮，步上御阶，在紫武座下右手侧俯身一礼，呈上妖刀。回身，转向御阶之下众人，缓缓一句。
　　“天祭毕。”

　　阶下，各大堂主、宗主即应声叩拜，圣主金安，福泽北界。
　　紫武接过迦髅手中的妖刀，抚过刀刃，把玩了片刻。回头望向阶下叩拜的众领主，目光在四宗主身上定住。
　　“素闻四宗主喜爱天下兵器，今次私下收藏萨蛮之事，我可既往不咎，不过……”
　　紫武的声音自整个大殿朗朗传开，有女子的柔语，却同样不失北天之尊的威严。随着她的话语辗转，四宗主弥因的心跳亦随之加快了数下，额上渗出些许细密的汗珠。
　　莫非新主上任要将他这个四宗主作个杀鸡儆猴的标榜？弥因心下即是一阵懊悔。
　　“四宗主……”紫武定定唤了一声。
　　弥因慌忙应声。
　　紫武暗自轻笑，“既然四宗主如此看重这柄妖刀，我就将它赐予你……”
　　“属下不敢！”
　　弥因叩首，头更垂低了下去。
　　“我既说要给你，而你却执意拒收？我看你哪里是不敢，胆子已够大了！”
　　听着紫武的话语，弥因心下更是揪紧，垂首直叩地面。
　　“属下绝不敢！绝不敢，违背圣主的意思！属下绝不敢……”一连数句不敢，或许此刻的弥因连自己究竟不敢些什么都已不知所以。紫武不禁一声轻笑。
　　“我要你持这柄萨蛮刃，交到中原轩辕帝的手中！你究竟是敢还是不敢？”
　　弥因心神回转，方才不知所云的话语即时顿下。整个叩拜的身躯，僵住一时。
　　“是敢还是不敢？！”
　　紫武声音中已然有些不耐烦。
　　“属下遵命！”弥因已无法去仔细思考究竟此去有怎样的风险，一切只是出于现下的情势，本能的承应下来。
　　没有正确的回答究竟是敢与不敢，却只是一句遵命，令紫武颇是怀疑起他的诚意。
　　一阵沉默。
　　紫武的性情阴晴不定，当初她为玄花宫之主时，相关于她的肆意行径就已是传遍整个幻冥教。对面前紫武徒然的沉寂，人人都在屏息等待，深怕自己沦为她下一个目标。
　　四下里，不自觉地一派鸦雀无声。
　　“既如此，就拿去罢！”
　　紫武一声语毕，萨蛮刃即时飞出，直直插入弥因面前的玉石之上，恰离他垂下叩地的头只半寸之遥。
　　弥因登时全身一阵冷热，低垂的头再不敢抬起半毫。只声一句，“谢圣主！”说得已是缺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