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之碧玉菡温》冷香蝶

40、疗伤

　　“灵蕤宫，我已经许久没来过了，似乎……还是没怎么变过……”
　　紫武目光透过殿前纱帷，扫视满园繁花，伏身倚在玄天胸前。两人卧坐依偎在一起。回到北天，玄天仍是先前受伤时的衣袍尚未更换，靠在他肩头可以闻到他衣袍上依稀散发出来的血的香气，混入菊花的清香。在旁人闻来如此诡异的气味，而紫武却很迷恋。
　　玄天正以真元之力为她疗伤。掌中荧光隐约，轻抚过紫武背上的伤处。听她声音在耳畔淡淡轻语，便亦是微微含笑。
　　“之前，你不是说喜欢灵蕤宫的安静么？外有迷阵，刚好与宫内隔开……”
　　“玄天的‘之前’真是遥远，呵……”紫武呵笑。因为重伤之故，笑声很是无力。
　　依稀回忆起，当年自己年幼时，乘着宓绾不留意偷跑出玄花宫后便随玄天躲进了灵蕤宫，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记得后来没过多久还是被发现带了回去，被罚得很厉害……
　　“那次在灵蕤宫时，玄天第一次吻了我呢……”紫武闭目，思绪沉浸入极少的没有血色的回忆里，双颊微微晕红。
　　“不过，我还是未能保护你。”玄天似乎仍有极深的愧疚。那次事后，紫武被带回玄花宫植入宓绾的蛊血全身泛出青白，连行走都已不能，痛得险些丧命。
　　紫武摇头，“那时玄天已经保护了我，若不是你在我身边，我根本没有活下来的意力……”

　　许多年，在一起的日子早已成为一种习惯。所以才能在许多次死亡的边缘，再度选择活下去……
　　紫武身上有过许多伤痕，这些都是只有玄天才看得到的伤痛。
　　为何当初自己竟会愚蠢到想要离开玄天，隐隐一阵痛处，紫武眉心促紧，已分不清是身上的伤痛还是心底的痛。
　　明明在自己身边的人只有他一人啊……自己怎会如此愚蠢！什么兄长，什么母后，到头来……还不是想要自己的性命……

　　“没想到最致命的伤，竟是我亲生母后留给我的……”
　　“……不过，幸好我仍活了下来……”
　　听着紫武的话语，玄天眉心微是一蹙。将紫武拥得更紧了些。

　　“以后再不会离开了……玄天，原谅我这次的任性……”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玄天的声音在她耳边温柔如初，让紫武安心。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或许罢……

　　“玄天……”
　　紫武蓦然起身，一个吻印上玄天的唇。玄天微有诧异的目光，瞬而变得温和。
　　抬手抚过紫武散乱的长发……
　　……相拥的一吻，当真可以天长地久……

　　啻羽什么时候来到庭院内，没有人可以确定，但内庭中的这一幕她却是真真切切看在了眼中。
　　在纱帷的另一侧，同样一身染血的两人，紫武只是身着抹胸的罗裙，原本的白色罗纱早已为血色侵染了大片，玄天将她拥在怀中，而玄天身着的衣袍也有血染的痕迹。
　　也许两人都已受了伤，现下进去，说不定真的可以将两人全都杀了……啻羽如是想着。但脚下却不知缘由的不能迈动分毫。
　　眼眶中有湿润的液体渐渐溢出，滑落……

　　为什么……连啻羽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明明受了重伤的不是自己，但为何会有如此锥心的痛楚，究竟……是为什么……

　　明明早就知道他的心中没有任何一个位置可以给她，但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仍想继续自己的这个梦，或许可以永远不用醒，或许可以变作为现实，或许……真的可以……
　　而如今梦终于可以醒了，一切化作泡影，映在眼前的这一幕里……

　　“为什么……我只要杀了他们就可以得到北天，就可以为父亲报仇，为什么……为什么我变成会这样！为什么……我只要杀了他们……为什么……”
　　一遍又一遍，啻羽敲打着自己，问着一个早已有了答案的问题，一遍又一遍，不能停止……
　　因为他，自己变得如此矛盾……一切都是因为他……
　　而在他的眼中却从没有她的位置。

　　“我说过就怕大小姐进来的不是时候，如今可是后悔了？早知现在，还不如同我在园中再多转几圈……”
　　子叶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锵——！”
　　啻羽回头便是一招，直刺向身后的子叶。子叶以弯刀轻易挡下，轻微一叹。
　　“啻羽小姐又是何必呢？”

　　“子叶……？”
　　紫武已然察觉了子叶的到来。
　　子叶即时疾步上前，俯首恭敬一礼。
　　“子叶已将啻羽大小姐带到。”
　　紫武一阵沉默。
　　片刻，方再度问起，“郓莫人在何处？”
　　郓莫向来不离啻羽左右，而现下却只有啻羽一人确实有些古怪。
　　“子叶即刻去查！”
　　子叶当即一记叩首，身形即刻隐去。
　　啻羽现身在旁，始终没有言语，眼角仍残留有之前的泪痕，却不再看纱帷中的两人。

　　“啻羽，我们许久不见了……”
　　紫武的声音仍有些无力，啻羽不难听出紫武的确是受了极重的伤。
　　“再过不久，北天将进行天地祭，若是啻羽小姐有兴趣也可继续留下观赏……”
　　“如今北天仍在轩辕帝掌握之中，说什么天地祭……”啻羽不以为然。以紫武现下的情况根本控制不了北天当下的局势。
　　“啻羽小姐可能有些误会了，北天之事何时需要他人来插手？”玄天的话语清冷。
　　啻羽回神只觉脚下有什么缠绕上来。定睛细看时，才发觉灵蕤宫中附于花根下的蝮蛇竟在不知不觉中已慢慢地沿着腿脚缠绕而上，不可计数的蛇接连地绕上腿来。
　　此刻啻羽根本连脚都已抬不起来，脚下地面翻软，仿佛正站立在蛇堆之上。即时举剑便要去砍，但无论怎么砍杀，蛇的数量似乎都没有丝毫减少。
　　“在天地祭尚未确定祭品之前，便先委屈大小姐要在灵蕤宫密室里呆上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