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八章 ...
-
尸体是早上发现的,死者是城中酒商杨老板的儿子——杨箭。
杨箭死在偏院的荷花池中,背部、脸部皆被刀一类的利器割烂,惨不忍睹,若不是身上残存的衣服和他右后腰上的胎记,谁也不会认出死者的身份。喉间一道深痕,划过喉珠,割断了一半喉管。血染红了整个池塘。
本来是与苏瑾奚毫无关系的一件事,却不知怎的牵扯住许多细微的丝,如蜘蛛般拉扯出了巨大的网。
其一,杨箭极爱慕小楼的晚晴,这是圈里的人皆知的。但多次向晚晴示爱都遭拒绝。
其二,事发当晚,杨箭曾因酒醉调戏晚晴被晚晴当众扇了一个耳光。遂发誓一定要抢到晚晴。
其三,杨箭尸体的左手上紧紧握着晚晴极珍爱地一块玉佩。
瞬间,晚晴失手杀死杨箭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一些早就嫉妒晚晴特殊待遇的人更是传得过分。流言使得红老板大怒,处罚了几个多嘴的人,警告不得到处宣扬歪曲此事,待查理清楚再向官府报案,此事才算是暂时平息下来。
“我说过几百遍了!这事跟我没!关!系!我那天是扇了那人一巴掌,但我也不至于杀了他吧!!”对着不知第几批来旁敲侧击的多事者,我的忍耐程度已经快达到上限了。那么简单的事,翻来覆去讲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我忍耐力再好也要给逼疯了!
“你们不用做自己的事么?站在这里干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雪竹见此情景赶紧出来解围。待打发走好事者后拉住正准备回房的我。
“晚晴你来一下,红老板要见你。”
到了红褛的房间后,发现不止凤萧、花疏,连碧落都在。不过更没想到的是他们也让我说说那天的事情。我顿时火了,嚷道:“那帮傻子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我发烧被驴踢进护城河都不会发这种神经啊!!”
“我就让你说说,你急什么。”红褛轻声安抚道。
“不急才怪!我……”
“你详细地说个清楚,我好想点办法。不然迟早要被别人知道,到那时就不好对付了。”红褛微微正色道。
“……”我憋憋嘴,不情愿地将当天的事情再说了一遍:
“那天晚上我因为很累,所以就提前回房了。在路上就遇见了那杨箭。那人喝醉了还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气极了就给了他一巴掌。”
我故意无视红褛头上的黑线,耸耸肩继续说:“之后我就回房睡觉了,第二天才发现玉佩不见了,着急着找呢,哪里知道为什么会在他手里!”
“这也难怪……”雪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就说晚晴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这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的吧。”
我一听,微微眯了眼睛:“雪竹你也怀疑我么?”
“呃……这个……抱歉……”雪竹低声地道歉,头恨不得埋进地里,连耳根子也变红了。
唉,天地良心,我其实一点恶意也没有啊。不过还没等我感慨完,某只投错胎的猪就开口了,对象是还没从抱歉中恢复过来的雪竹。
“你也真是笨!换了别人我还相信,但就他……”凤萧斜睨了我一眼“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哎呦!你要杀人啊!”他朝我嚷。
“最好是踢死你这个祸害啊!”我大声吼回去。
“你们怎么总是吵,就不能好好相处。”花疏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
“行了!听听红褛怎么说吧。“碧落开口劝到。
几个人一齐将视线转向红褛。
“我还道是你们想不起我了呢。”红褛轻轻挑眉表示他的不满,“碧青能证明你一直没有出房间,有个人证在就好办。我想楼里也没有谁能有本事弄出什么大事来。不过你们也不要到处惹事了!”说完瞪了我一眼。
“可万一是楼外的人呢?”雪竹担心道。
“楼外?那他也忒有本事了吧?”凤萧特鄙夷地瞄了我一眼,拉着花疏离开了,留下我直跺脚。
红褛将这事跟官府说了清楚,本以为事情就可以这样了了,可不知怎么了,早上还答应地好好的知府到了晚上立马换了一张嘴脸来抓人。
我当然不会跟着他们去那传说中“幽暗”、“诡异”、“神秘”、“杀人不眨眼”的监狱啊。可红褛示意让我乖乖跟着他们去。想来这样可能可以免些皮肉之苦,加之红褛这样一定是有办法将我救出来的,所以最终还是跟着他们去了。
不过好在监狱里的生活比我想象的好一些,也干净些,看来是红褛已经跟看守打过招呼了。只是这样待在狱里,无所事事,又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真是无聊到让我快疯了。
“红老板不必客气,请坐。”
“谢谢丞相。”红褛正襟坐着,想了想开口道。
“今日得见丞相,方知传言不假。”
“喔?什么传言?”丞相盯着红褛问。
“人们都说赫连丞相虽年过半百,却依旧精神抖擞。小的今有幸得见您一面,真是难得的福分。”红褛垂着眼,嘴角附着漂亮的笑,但袖下的手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是么?”丞相呵呵地笑着,却突然转了话题:“红老板,似乎有些面熟啊。”
“……这是当然,手下人多,这各种各样的应酬赔礼也是必不可少的,丞相觉着我面熟也是情有可原。”红褛脸上挂着亲切自如的笑脸,背上却冒出了冷汗。
这次瑾奚惹到的人似乎与宫里有什么门道,红褛一个人顿时也没了办法。偏偏这时魈又不见了影子,迫不得已,只有冒险来找这位丞相了。
我这回要有个什么事你就愧疚一辈子吧!红褛赌气地诅咒魈。以及临时将魈拉去出任务的魈的头头。
“原来是这样啊。”丞相轻轻敲着桌面,笑得极是灿烂:“红老板今儿来,是为着那位晚晴公子吧?”
“大人明察,这件案子来得不明不白。就算死者手里抓着晚晴的玉佩也不能说明什么啊,怎么能就这样定了晚晴的罪呢?”
“这案子知府也向我说了一下大致情况,这人证,是有的。”
“什么?”红褛一惊“请问是何人。”
“这人红老板也是认得的。夏荷可是贵楼的人?”
“夏荷?!可我没听她说过!”竟是自己不曾防备的夏荷?红褛顿时觉得周身都开始变凉。
丞相玩味地看着红褛,这人越是精明,越容易被这种精明所蒙蔽。红褛便是这样的人,经历了这么多,以为自己就可以避开那些喧闹了。
太天真了啊,这个世界可不是这样的。
“我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小倌值得你这么重视。”丞相捧起茶杯细细品味起铁观音来,“不过我也不想知道。红老板认识的人多,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忙罢了。”
红褛已猜到几分。虽然救出晚晴很重要,但有些东西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只能是牺牲掉晚晴了。
“也不怕红老板笑话,我曾有一个极宠爱的小妾。”丞相一直低头喝茶,却没看见红褛听到后呆楞的表情:“只是后来她恃宠而娇做了过分的事,一气之下就把她赶了出去。后来想找,也找不到了。”
“她当时已是有身孕的人了,到现在孩子也有红老板这般年纪了。”
“丞相的意思,是让我帮您找您的孩子么?”竟然不是他,是我多心了么?
“正是。我之前也曾去查,得知她存活下来后有一女儿。所以麻烦红老板,这也是因为有风声听说她和你是同行……而且似乎挺有名气,不过后来却突然消失了。”
“红褛明白了,红褛一定会尽力去找的。”红褛欠身慢慢退出房门。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样事情应该就可以解决了吧?
过了几天无聊日子后,我整个人都快抓狂了,也不知红褛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弄出去。
当时我真是个没用的人,懦弱又不自量力,或许连最基本的生活能力也没有。可只有当时的我,才对世界和人心充满着美好的幻想。在那些被撕裂了的美梦已经随风逝去很久之后,我突然这么回忆道。
一个早上,我被狱卒带着七拐八拐地走进一个园子。就在我快被方向弄崩溃的时候,他们停在一个小花园的池塘附近。本来我脑子里还在“杀人灭口”和“先奸后杀”之类的情景间相互跳跃,可当我看见来人时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散得干净了。
“碧落!你怎么在这的?”等狱卒走远,我便问他。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碧落急急地问我。
“啊?我没事,除了相当无聊外跟在楼里其实没什么大区别。”我实话实说。
“那就好……”碧落安心地叹口气。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笑话他道。“不过你怎么能来见我,红褛都不能来。”
“我来这唱堂会……”碧落苦笑着说“你也别说红褛的不是,他最近还不是一直在忙你的事。加之本就有求于人若老来看你只怕又惹上什么麻烦。不过红褛似乎已经找到了靠山可以救你出来,你再耐心等等。”
“嗯,我知道了。”碧落虽然是戏子,但是决不会赴这知府般小人的堂会的。这一趟也是我为了见我吧。在牢里的怨言被我压在心里,最终也没说出口。
“行了,我事也交代清楚了,该走了。”碧落又细叮嘱了一番便准备离开,想了一下又转回头说:“红褛可说了让你小心点,别在惹个什么事出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的谨记在心呐。”我双手作揖地说。于是碧落被我呛得没法,笑着离开了。
待碧落走远我才发现一个事实。刚带我来的狱卒早偷懒跑掉了,现在我一个人在这偌大的院子里完全不知该往哪走。
靠……怎么这么霉啊。胡乱地到处走了一圈,最终是彻底迷路了。苍天呐!你不会是想让我迷路然后饿死吧?!
又走了一会儿,仍旧是没找着回去的路。正当我绝望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的声音。像是被困沙漠许久的人碰见绿洲一样,立即朝声音的方向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