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长相见》葱蒨

4、第 4 章

　　在开往皇宫的马车上，颜玉芳离萧焕坐得远远的，两人的中间仿佛隔了条银河。
　　“公主殿下。”
　　萧焕轻飘飘的一句话在颜玉芳听来如同惊雷，被吓了一跳。冷冰冰地回道：“什么？”
　　“我想拜托公主殿下，待会儿觐见父王和李夫人时能不能装作我们很恩爱？”
　　颜玉芳没有回答，萧焕说道：“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一些事情我们就不能做主了。”
　　颜玉芳知道萧焕说的没错，即使她再不情愿。
　　这一路极是难捱，到了皇宫又是另一场考验。
　　萧焕先行下车，又伸出手，颜玉芳一愣，极不情愿地把手搭了上去。
　　梁国的冬天来的比燕国早，也比燕国冷的多，颜玉芳的手很凉，大概是身子不好的缘故，萧焕问道：“觉得冷吗？我的手很暖和。”萧焕怜惜地捂住她的双手，轻轻搓了搓，一路上牵着她。
　　颜玉芳只觉得数只蛞蝓在她手上爬，忍耐着没有抽出手。
　　她们向太监禀报后，萧景请她们进去，李夫人坐在萧景身旁，她今年快四十了，却像二十多岁，只是眉宇间多了成熟，为她添了几分韵味，她也是少数萧焕觉得美貌可与颜玉芳相比之人。
　　“父王，夫人。”萧焕向他们行礼，颜玉芳跟着她。
　　李夫人打趣道：“瞧瞧这对小夫妻，走路还手拉手呢。”
　　萧焕笑了笑说：“今日天气冷，公主身子弱，这才牵她的手。”
　　李夫人笑道：“都成亲了，还叫公主呢。”
　　萧焕笑笑，心虚地说道：“是该叫太子妃了。”说完，偷偷去瞧颜玉芳，颜玉芳面色不愉，却没出言反驳。
　　李夫人说道：“你们感情好，我们也放心了。”
　　“近几日天凉，夫人也要注意保暖。”
　　她们客套了几句，李夫人又道：“太子妃，我虽不是焕儿的生母，可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一个婢女端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只金手镯，雕工精细，是难得的佳品。“这只镯子是先太后送给我的，现在转赠给你，希望你和焕儿能夫妻和睦。”
　　颜玉芳像具行尸走肉，皮笑肉不笑地道谢，李夫人小心地为她戴上，怕弄疼了她，道：“不错，和你很相配。”
　　萧景说：“你们两个的脸色看起来没精神，是没睡好吗？”
　　李夫人捂嘴笑道：“昨晚洞房花烛，今天又这么早来请安，能睡好就怪了。”
　　萧景和萧焕都笑了，只有颜玉芳的面色铁青，怎么也笑不出来。她不喜欢男人们拿这件事说笑，她想告诉萧景，萧焕并没有得到她，她的身子还是她自己的。
　　萧景没有为难她们，吃完饭就放她们回去。
　　看着萧焕和颜玉芳走出殿门，脸上的笑容消失，骂道：“真不知道燕王怎么教女儿的，都来和亲了还摆脸色！也不认清自己的身份！”
　　李夫人愁道：“唉，枉费焕儿对她一片真心。”
　　“一个女人而已，焕儿是太子，想娶谁都行，到时候东宫多来几个女人，这个颜玉芳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愚蠢。哼，要不是看在燕王的面子上，立马叫焕儿休了她。”
　　李夫人轻抚萧景的胸脯，说：“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也好，若是连自己妻子都搞不定，不配做男人。”萧景仍然愤愤不平道：“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嫌弃焕儿，她能做太子妃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萧景又念叨了好一会儿，萧焕和颜玉芳已经走远，并不知道这件事。
　　一走出宫门，颜玉芳甩开萧焕的手，自己先上了马车，萧焕跟在后面，上车后便见颜玉芳拿出手绢用力地擦自己的手，一双玉手被擦得通红，眼睛也是强忍着没有掉出眼泪。
　　“对不起。”
　　颜玉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继续擦手。
　　萧焕从车窗吩咐道：“拿点水来，公主手脏了要洗手。”
　　颜玉芳的婢女端来了一盆清水，进入马车为颜玉芳洗手。
　　回去的路上，颜玉芳的脸色十分差劲，嘴唇苍白，她紧闭着双眼，强忍着不适。
　　萧焕以为她晕车，吩咐车夫尽量驾得平稳一些，颜玉芳却道：“快点回去。”
　　马车很快就到了东宫，颜玉芳被婢女搀扶着下车，马上在路边吐了。
　　萧焕走上前，担心道：“公主殿下？”
　　“别碰我！”颜玉芳看着萧焕说道：“恶心。”
　　几个婢女扶着她进去了，留下萧焕一人站在原地，竹音说道：“殿下，我们进去吧。”
　　萧焕点点头道：“好，你待会儿去请太医为公主瞧瞧。”
　　竹音应下，心里却为萧焕鸣不平，只是她到底是个下人，连萧焕自己都没说什么，她就更不好有意见了。
　　回到和春殿，颜玉芳褪下手镯，她的婢女敏儿上前道：“殿下，奴婢为您好生收着吧。”说完，她眼神示意还有别人在。
　　敏儿又吩咐梁国的婢女道：“李夫人赐的手镯珍贵，要仔细收好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颜玉芳并不想让他为自己看病，在敏儿的劝说下才同意。
　　颜玉芳本就身子弱，碰上天寒，又情绪激动，这才身体不适，太医为她开了几副药，叮嘱几句好好保养，就去向萧焕汇报了。
　　萧焕也没想到颜玉芳如此讨厌自己，便不在她眼前晃悠，不会踏入和春殿一步，和以前的生活别无二致，仿佛一切没有发生。
　　和春殿并没有因为萧焕不在而变得太平，即使颜玉芳带了一些下人，但是和春殿也有很多下人原本就在东宫当差，颜玉芳不管做什么都能感觉到有人在监视着自己。
　　她烦躁地放下筷子，让人把饭菜撤下去，梁国的饭菜并不合她的胃口，即使厨娘是从燕国带来的，做的也是燕国的菜肴，食材味道还是有轻微的区别，更不要说她最喜欢吃的鲻鱼在梁国是没有的。
　　“太子妃。”婢女丝丝为颜玉芳端来补汤，说道：“好歹把这个喝了吧。”
　　汤是梁国的人为她补身体熬的，说是补身体，只怕也是为了更好的怀孕，而这个丝丝也是经常偷偷看她。
　　“我不喝！”她嫌恶地推开丝丝。
　　热汤溅到丝丝的身上，发出一声尖叫，碗碎在地上，一些下人感到好奇，偷偷的瞄这边。
　　敏儿让丝丝下去处理伤口，又叫人把地上打扫干净。
　　其他人退下后，敏儿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发脾气了？”
　　颜玉芳带着哭腔道：“我讨厌她，讨厌他们，讨厌梁国的所有人，我想回家。”
　　东宫的下人和颜玉芳带来的下人经常起冲突，而颜玉芳自然是偏向自己人，东宫下人好几次未得到公平对待后对颜玉芳也失去了尊敬。
　　一日，颜玉芳在房中看书，炉子里的炭火渐渐地熄了，房里变得越来越冷，她叫道：“敏儿，添碳。”
　　并没有得到回应，她又叫了一遍，仍是无人应答。
　　颜玉芳走出房，看见丝丝在悠哉游哉地扫地，不免有些生气，道：“你没有听见吗？为什么不进来添碳？”
　　丝丝回道：“太子妃，您叫的是敏儿，可不是奴婢，奴婢可不敢擅自进屋惹您生气。”
　　颜玉芳抬手打了她一巴掌，声音十分的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