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长相见》葱蒨

3、第 3 章

　　燕国公主的车队浩浩荡荡地进京了，京城的居民纷纷围观，想一睹公主的容颜，只可惜公主坐在车内，并不得见。
　　只看到公主带了许多嫁妆，地上压出深深的车辙，听闻燕王疼爱公主，看来所言不虚。
　　萧焕穿着红色的喜服，站在东宫门口，不安地搓着手，已经想了好几个法子来应对晚上的洞房花烛夜，只是不知道能否顺利应付过去。
　　“唉。”
　　她的姐姐萧芸已经嫁人，特意从封地赶来参加她的婚礼，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大喜之日，你叹什么气？”
　　萧焕赶紧说：“只是担心公主会不会喜欢我。”
　　萧芸听完笑道：“你担心这个？放心，她只要眼睛不瞎，就一定会喜欢你的。”
　　萧焕尴尬地笑了笑，说：“多谢皇姐。”
　　萧芸说：“我还等着看这位弟媳有多漂亮呢，别忘了带过来给我瞧瞧。看！她来了。”
　　远处的街头锣鼓喧天，萧焕能看见豪华的红色马车，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看不见尾。
　　萧芸艳羡不已，道：“我出嫁时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燕王当真是宠爱这个公主。”
　　萧焕打起精神，待马车停下，颜玉芳从车内走了出来，虽然盖着红盖头，但看那身段，如柳枝般纤细，仿佛风一吹就会飞走，细葱般的手搭在嬷嬷手上，如温润的白玉，她下了车，向萧焕款款走来，身段婀娜。
　　嬷嬷将她带到萧焕跟前便松开，站到一边，萧焕向她伸出手，却迟迟没有回应。
　　萧焕又向她走了一步，小声道：“我扶着你。”
　　颜玉芳仍一动不动，萧焕以为她没听清，声音又大了些，道：“前面有很多台阶，我扶着你吧。”
　　颜玉芳冷冷地说道：“不需要。”
　　萧焕放下手，跟在她身旁走着，时不时出言提醒：“小心，台阶。”
　　期间颜玉芳一言不发，若不是听过她说话，萧焕几乎要以为她是哑的。
　　到了拜堂时，萧景和李夫人坐在前面，乐呵呵地看着一对新人。
　　总是萧焕先拜了，颜玉芳才拜，到了夫妻对拜时，颜玉芳迟迟没有动，直直地站着。萧景不悦地皱起眉，身边的人心提到嗓子眼了，颜玉芳身边的嬷嬷使劲地拉了拉她，颜玉芳才极不情愿地微微弯下身子。
　　司仪赶紧道：“礼成！”
　　萧焕把颜玉芳送到房间，还要去前殿喝酒，对颜玉芳说道：“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去就回。”
　　颜玉芳仍没有应声，在她听来，萧焕已经迫不及待想和她上床，和那些男子一样，让人生厌。
　　待萧焕一走，她便扯下红盖头，扔到地上。
　　贴身婢女敏儿担心颜玉芳，走进屋，看到颜玉芳正欲撕扯身上的嫁衣，忙道：“殿下，不可！”
　　见到亲近之人，颜玉芳红了眼眶，颓废地坐在床边，说：“待会儿就要洞房了，敏儿，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让他碰我的身子，我不想……”
　　敏儿捡起地上的红盖头，陪颜玉芳坐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个人相顾无言，过了一个时辰，萧焕也快回来了，敏儿将盖头盖在颜玉芳的头上，留下一声叹息。
　　萧焕被人灌了许多酒，神志也不清晰，再喝下去一定会坏事，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回房。
　　路上吹着冷风，令她清醒了不少，她拍拍自己的脸，身上一身酒味，她自己都嫌弃。在房间外站了好一会儿，萧焕终于鼓起勇气推开门。
　　颜玉芳听见萧焕进屋，摸着藏在衣袖中的匕首，心在剧烈地跳动着。
　　萧焕看到新娘端坐在喜床上，深吸一口气，站到她面前，拿起喜秤挑起盖头。红盖头下是一张美丽的脸，十分精致，只有巴掌大小，红色的喜服更映衬她的肌肤如雪，只怕整个大梁也找不到几个比她还美丽的女子。
　　“太子妃。”萧焕的嗓音因为紧张而发哑，在颜玉芳听来，萧焕已经饥渴难耐了。
　　萧焕正想着措辞，就看到颜玉芳倏地站起来，从衣袖里快速地抽出一把匕首，刀锋对着萧焕，微红的眼瞪着她道：“你敢靠近我就杀了你！”
　　颜玉芳身子瘦削，个头也没有萧焕高，她两只手紧紧握着匕首，眼神里是愤怒，也是恐惧，像是临死前的猎物在挣扎着。
　　萧焕赶紧后退，道：“好，我不靠近你，你先把刀放下。”
　　颜玉芳并没有依言放下匕首，而是道：“你出去。”
　　萧焕没走几步，又转过身，道：“不行，若是让父王知道我今晚睡在别处，只怕会与你为难。”
　　颜玉芳心里的愤怒与恐惧亦加重一分，一字一句道：“你出去。”
　　萧焕看着颤抖的匕首，颜玉芳的破绽太多，到底是个弱不禁风的公主，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可以打掉。
　　萧焕的头脑变得清醒，道：“太子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只是这样不是好办法，明天我们还要去见父王，他一定会知道东宫的事，他要是问起来怎么交代？他又会怎么对你？这件事我们私下解决，不要让父王掺和进来好不好。”
　　“你就说你不想圆房不就行了？”颜玉芳几乎是叫了出来，这个人说着为她好，都只是想和她上床的借口罢了！“还有，不要叫我太子妃，叫我公主殿下。”
　　“好，公主殿下。”萧焕一顿，道：“父王是不会相信的。”
　　颜玉芳冷笑一声，眼里尽是悲凉。
　　“若你能安心，不如今晚你用绳子把我绑起来，明早再松绑。”
　　“我哪里知道你身上有没有带锋利的东西可以割开绳子，或者是用其他办法解开。”
　　萧焕想起来什么，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锁放在桌上，道：“今晚我睡内室，你可以从外面上锁，只是千万记得明早我们还要去见父王。”
　　颜玉芳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她的意见，萧焕搬出被子进入了内室，期间颜玉芳的匕首一直对着萧焕。
　　关上门前，萧焕对颜玉芳说：“匕首锋利，公主殿下不要伤到自己。”
　　内室没有床榻，她只能睡在地上，把被子铺好，刚躺上去就觉得硌得慌，她想再去拿几床被子，又担心吓到颜玉芳，只好作罢。
　　颜玉芳觉得她没有靠近门，才拿着匕首走了过去上锁，又堆了许多东西堵住门口，只要里面推开门，这些东西就会提醒她，做完这一切，她才脱下喜服上床睡觉。即使这样，她仍然睡得很不安稳。
　　萧焕也是，她自小就睡的软绵绵的大床，什么时候睡过地板？换了好几个姿势都睡不踏实，干脆坐了起来，又觉得疲惫，重新躺下。
　　夜很静，萧焕每一次翻身，颜玉芳都能听见，然后被惊醒，她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头，一个人默默哭了起来。越想越难过，后来干脆停不下来，她强迫自己停下不要发出声音，但是并不奏效。
　　萧焕听见她抽泣的声音，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遂安安静静地躺着，不再翻身。
　　两人都很晚才睡着，清晨，嬷嬷来敲门叫新婚夫妇起床，颜玉芳被惊醒，穿好衣服才给萧焕开门，萧焕也不催她。
　　两人打了个照面，都没什么精神。萧焕还穿着新郎服，经过一夜的折腾，变得皱巴巴的。
　　萧焕拿了衣服去内室换了，两人一大早没有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如果芳芳遇到的不是焕焕，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