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长相见》葱蒨

12、第 12 章

　　萧焕一路牵着琴师，把她带到二楼的雅座，伍月把窗子关上，外面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刚一进去，竹音便道：“姑娘，把衣服还给太子殿下吧。”
　　萧焕还想说什么，被竹音瞪了一眼，只好闭嘴。
　　琴师缓缓地把脸从衣服下面露出来，低着头，背对着众人，把衣服还给萧焕，竹音赶紧为萧焕穿好衣裳。
　　琴师站在萧焕身后，她刚才看到了颜玉芳的容颜，虽只是匆匆一眼，也让她感到惊艳，更觉得自己丑陋不堪，不愿意让伍月和颜玉芳看见自己。
　　颜玉芳让敏儿把自己的斗笠给琴师，琴师向她道谢，赶紧戴好。
　　萧焕又问她吃过饭没有，琴师说没有，萧焕便道：“既然这样，那就坐下一起吃吧。”
　　琴师推辞说：“我只是个弹琵琶的，哪里配和太子殿下坐在一起？”
　　萧焕温和道：“没有什么配不配的，现在我们都只是这家店的食客而已，我还是你的听众呢，坐吧。”
　　也许是萧焕真诚的态度打动了她，琴师犹豫再三后挨着萧焕坐下了，她时不时地看向颜玉芳。
　　萧焕向她介绍道：“这位是燕国公主，这位是伍统领的女儿。”
　　琴师凄然道：“早就听说燕国公主天姿国色，没想到这么漂亮，让人看了就喜欢。不像我，只会惹人讨厌。”
　　“好看的皮囊的确会让人眼前一亮，但那其实是人最不重要的东西。姑娘的技艺世所罕见，我听了亦是心生欢喜，所以姑娘不必妄自菲薄，能欣赏姑娘的大有人在。”
　　萧焕只觉得有人踢了自己一脚，她朝伍月望去，对方给她使眼色，萧焕不明所以，露出疑惑的神情，伍月直接给她翻了个白眼。
　　琴师低下头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琵琶，回道：“多谢太子殿下赏识，太子殿下今日的话我会记住一辈子。”
　　萧焕又心疼道：“当时一定很痛，可留下什么后遗症？现在还用药吗？”
　　琴师抚摸琵琶的动作顿住，当初那场大火烧死了她的亲人，留下她一人艰难地活着，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疼不疼，都只是指着她的脸叫她丑八怪。
　　眼泪涌了出来，滴在琵琶上，萧焕连忙递给她手帕，愧疚道：“抱歉，我让姑娘想起伤心事了。”
　　琴师摇摇头，泣不成声道：“不，不是，我只是太感动了，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
　　琴师好不容易止住哭泣，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也没有其他的后遗症。”
　　萧焕正想再说什么，只听见颜玉芳催促道：“快点吃吧，菜都要凉了。”
　　颜玉芳想到萧焕和琴师挨得那般近，在琉湖时却和自己保持距离，心里烦闷，吃进去的菜也失去了味道。
　　“也好。”萧焕说道，她想要为颜玉芳推荐自己爱吃的几道菜，只是颜玉芳并不理会自己，萧焕感到莫名，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她生气了，她想求助伍月，伍月同样没理她。
　　伍月和颜玉芳两人聊天，说着女子间的话题，萧焕插不进话，只好和琴师谈论琵琶。
　　伍月看到颜玉芳虽然在说笑，但是脸色越来越差，又看到萧焕和琴师聊得开心，在心里把萧焕骂了个狗血淋头。
　　用完了饭，萧焕又问琴师住在哪里，要送她回家。
　　琴师受宠若惊道：“多谢太子殿下，只是不劳烦太子殿下，我可以自己回去。”
　　“也好，那你多加小心。”萧焕吩咐竹音给她点银两，又担忧地说道：“经过今天的事，也不知姑娘以后的演出是否会受到影响。”
　　琴师笑道：“或许会吧，但是我会努力的，一定有不嫌弃我的演出场所，我也会更加努力练习琵琶，到时候太子殿下一定要来听。”
　　萧焕郑重地点头，答应下来。
　　送走了琴师，她们也该回去了，在等车时，颜玉芳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好？”
　　萧焕点头道：“他们都是我梁国的百姓，而我是太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颜玉芳想问她对自己的好又算什么？也是因为职责吗？但是那样太像一个怨妇，只好把问题吞进肚子里。
　　伍月和她们不同路，另外叫了马车，临走前，她对萧焕说道：“我第一次发现你真的很笨！”
　　萧焕问：“发生什么事了？”
　　伍月看了眼颜玉芳，离她们有些距离，她用只有她和萧焕听得见的声音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当着芳芳的面说外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你让她怎么想？还有，你一个有妇之夫，和其她女子这么亲密！就算是关心她也不至于做到那种程度吧！”
　　末了，她又语重心长道：“你好好哄哄芳芳吧，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虽然伍月这么说，但是萧焕并不觉得自己错了，也不觉得自己对琴师有多亲密，而且就算举止亲密了，也不认为颜玉芳会为此而生气。
　　东宫的马车来了，颜玉芳先一步上车，随后闭目养神，萧焕见状，也不好去吵她，坐在另一边看着窗外。
　　也许是太累了，颜玉芳逐渐神志模糊，睡了过去，头也随着车的晃动而摇。
　　萧焕担心她撞到头，时时盯着她，偶尔伸手扶住她的脑袋，袖子一直盖着手掌。
　　车停了，竹音见没有人下车，好奇地往车里一瞧，只见萧焕伸直了手臂，手掌贴着车壁，而颜玉芳枕着萧焕的手睡的正香。
　　萧焕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在唇边：“嘘。”
　　敏儿也好奇地来看，笑嘻嘻地把竹音拉走了。
　　等颜玉芳醒来，已经是黄昏，车厢里有些暗，她一时分不清是早上还是下午。
　　看到自己还在车内，想起来了，再一扭头，就看见了萧焕，明白发生了什么，登时红了脸。
　　“公主，我们下车吧。”萧焕缩回发麻的手臂道。
　　颜玉芳只是点点头。

　　崔密回到凛西后，被族长的嫡子子臭骂了一顿，还让他远离家族中心说是历练历练，其实是流放，他心里不服气，成天借酒浇愁，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年又一年。
　　一日，他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燕国使者的车队，两拨人马堵在路中间，他醉醺醺地走出来，问是谁的车队。
　　他高声叫道：“燕国使者？那还不赶紧让他给本大爷让路！别说是使者，就算他燕国皇帝来了都要让路！”
　　燕国使者听了，很不服气，当即反驳。
　　“难道不是吗？燕国当初被纪国打得屁滚尿流，不得不来求助我大梁，还把宝贝女儿送过来！要不是有我大梁，他燕国早就亡国了吧！”
　　两拨人当即打了起来，崔密人多势众，竟然将燕国使者活生生地打死了。
　　而当地的新太守又是因崔氏的举荐上位，自然向着崔氏，欲将这个消息瞒下来。不曾想燕国使者的一个随从活了下来，偷偷溜回燕国，消息传至燕国，举国愤怒。
　　与此同时，卫国使者悄悄入燕，觐见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