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丢失的时间》Arise

4、第三章

　　一林出院了，架着拐杖出席TVBQ北京巡回的庆功宴。那晚歌舞升平，治萱成为公司嘉奖的焦点。破天荒地，她邀请行动不便的一林猜拳喝酒，嘻嘻哈哈……一林不胜酒力，被灌得醉醺醺的。苏锐早看见一瘸一拐的一林被一群人包围在一起对饮高歌，没过去招呼一声就匆匆离开，江离跟了出去……
　　夜深人静，星彩斑斓，公司后面的草坪上，两个身影背靠背坐得东倒西歪。
　　“喂，你的身体恢复得怎样？”治萱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靠在她身后的一林。
　　“谢谢关心啊，除了这条破腿，其他地方无恙。”支架摆在一边，她多渴望能蹦能跳的日子。
　　“今晚本来是属于你的。”治萱似陈述一个事实，语气里没有情绪。
　　“天意如此，你也做得不错啊。”一林的酒意已经被风吹走一大半。
　　“其实，我做得再好，他喜欢的也只你罢了。”她软绵绵地说，然后仰头把瓶中的酒一饮而尽。一林听出玄机，反过身来看她，顺便抢下早已空空的酒瓶。“他？你说的是……苏锐？”早应该猜到的，一个女人为何无缘无故与另一个女人作对，原因只能是男人了。 “苏锐……他好可怜……被甩了……连分手都不知道错在哪里……他一个人在……巴黎想她……然后，然后回来……听到她也在这里，躲开不是，见面也不是……他好苦恼的样子哦，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终于决定见了，决定坚持下去，到头来还是一样的受伤……”治萱风酒疯似的突然呵呵笑起来，转过身抓住一林的衣服问，“你说那样的女人有什么好？恩？”
　　“对啊……那样的女人坏死了……”一林随着她说，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
　　苏锐……真的对不起……

　　“苏，别喝了！”江离抢过苏锐的酒瓶，挥手叫服务生买单，硬扶着他走出那家名叫“七又二分之一”的酒吧。
　　乱找了一排长椅，两个歪歪倒倒的男生并排坐着。江离递过一支烟给苏锐，被他摆摆手推了回来，“一林不喜欢我抽烟。”他梦游似的说。
　　无奈自己把烟点燃，吸了一口，再吐出一个圆形的白圈，江离伸手拍了拍苏锐的肩，“跟我说说，你跟小家伙，的故事？”
　　充血的眼睛望了望身边的人，苏锐把眼神定格在远处星星点点的行人车辆里。
　　“临近高考，学校抓得严格，班里几乎没有恋爱的。我们是同桌，又同是白羊座，性格上好像很合拍，我跟同学打赌，一个月以内一定能追到她……后来，我赌赢了。”
　　“打赌？”江离有些诧异。
　　“恩，她是班里很多人倾慕的对象，大家又敬又畏的，没人真正敢接近。”
　　“那时候你喜欢她吗？还是只为了赌约。”
　　“那时候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是个不错的女孩……可是后来就真的慢慢喜欢上了。”
　　“怎么追到的？”
　　“我的分数比她高，可是填报志愿时降低要求，为了跟她在同一城市，我选择了北京一所二流学校。”
　　……

　　“那时候，他二话没说，在志愿上填了北京的学校，其实他可以去更好的地方学习，我真的被感动了。”一林靠在治萱背上回忆着，“可是交往了三年，我不知道对他的感觉是爱还是什么，我总觉得自己的心在衰老，没有激情，没有活力，也没有爱的力气了。我们完全像结婚十几年的夫妇……看着别的情侣嬉戏开怀，争吵打闹，我突然有种无力感，甚至奢望我们的生活也会有起伏和波澜……我经常试图故意欺负他，刺激他，可是他总是一副好脾气让着忍着，别人都说一林你真是好福气，找了个那么好的男朋友，可是谁又知道其实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知道是我贱，生在福中不知福……”
　　“没有，这不是你的错！”治萱开口打断她，“人或许都有这样的一面……”她居然理解。
　　“谢谢你能明白。我只是觉得或许我不爱苏锐，那不是爱，只是感动罢了。当另一份令我心潮暗涌的情感冲击过来时，我就确信那不是爱……说起来好笑，这样的情感我居然是在一个非现实的人身上寻得……那段时间我收集他所有的资料和视频，把在现实中得不到的爱的感受寄托在虚礼世界里，我甚至幻想苏锐能变成那个人……我的电脑里，大脑中，都是那个人……最后我彻底崩溃了。”
　　“他是谁？”治萱好奇问。
　　“一个明星，根本与我的生活毫不相干的人，我喜欢叫他‘大叔’。其实他很帅，唱歌跳舞都很棒，阳光勇敢，也很硬朗，重要的是他会说‘不’，对媒体，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或事……我一直渴望的东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我不可自拔……一次机遇让我知道苏锐对我的开始只是因为一场赌约，我就下定决心离开他了。”
　　“赌约？什么赌约？”治萱不可置信地问。
　　“他跟同学打赌一个月内追到我，后来他真的赌赢了……”
　　“……”一时无语，治萱不知做何感想。
　　“不过我没有怪他，那只是我找来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其实三年来我能从心底感受到他的感情并非虚假。那场赌约他赢得了三年的我，却输掉了长久的自己……我一直感到很抱歉……”
　　“哎……原来在这些事情上，我们都如此寂寞……是我没有了解整件事还冤枉你，我才应该说抱歉。”治萱真诚说到。
　　“没有没有，其实大家都没有错啊，或许这就是青春吧，灿烂，落寞，都是瞬间的事，谁也把握不好。曾经与苏锐守在一起的日子，我认为自己真会那么平淡地过下去，可是离开后，才知道生命还是有无限可能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坚持呆在北京，不会努力赚钱去看大叔的演唱会，不会遇到你和江离……”
　　“恩……一林，以后让我们做朋友吧，一直征战的日子好累啊。”治萱提议。
　　“好啊！我早想结束那样的生活了！”一林雀跃欢呼。
　　“不管以后苏锐，你，我之间发生什么事，我想真心交你这个朋友。”治萱伸出友谊之手。
　　“成交！”一林拍了她的手一下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跑开。

　　那晚的事过后，一林与治萱越发熟络起来。苏锐像没发生什么似的见到一林依旧保持他的新好男人形象，治萱知道苏锐那是怕一林觉得尴尬，于是只要三人遇到一块，她总会先跳出来活跃气氛，其余两人都看着她瞎闹，没有吱声。江离对一林反而冷淡起来。
　　“老家伙，最近肌肉有些松懈哦，要多多练习，保持身材。”一林摆弄手中她从外面刚取来的一套打歌服，开玩笑的跟正看着夜景的江离说。他既然喜欢叫她小家伙，那么就别怪她以牙还牙也给他个特殊称谓。
　　那人装做没听见，腿都不带挪动一下。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看夜景的老家伙，装聋的那个人！”一林难得心情好逗逗他，见他还是没搭理，跑过去踮脚扯他耳朵，“明明没戴耳机嘛！装听不见是怎么回事？”
　　“喂！你干嘛啊？我不想说话都不行啊 ？”这人哪根经不对？平时都很绅士啊，居然会发火哦？“怎……怎么了？”没办法，他的神色实在很严肃，一林说话都吞吐起来，“江离，谁惹你了？”小心翼翼，生怕他动怒牵扯到她身上。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看她一副吓得不轻又小心隐忍的傻样，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烦闷地推开她，摔门出去。

　　江离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自从那晚跟苏锐喝酒回来，他见到番一林就忍不住发火。不再想跟她开玩笑，也不想听她开玩笑……不想说话吧她非逗你开口，说了吧又想替苏锐出出气，可是真的对她发脾气了，郁闷的到是他自己！他干嘛呀，对一个莫名其妙就抛弃男朋友的人居然还于心不忍，他吃错药了吧？
　　男人生起气来一般都消得快，江离对一林的那点气，就他自己分析，说白了也就为朋友打抱不平。可是他也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坚持地气下去，仿佛被负的是他自己一般。不会主动跟一林说话也就罢了，人家找他说话他也爱搭不理。就算是谈正劲事，他也学着治萱过去刁难一林的样子非弄出些乱子来。有一次甚至非让一林把设计好的衣服拿去拆了重做，一林可是花了几个通宵绞尽脑汁才完成那套服装的设计，大家都知道她为此付出的艰辛，连靳颜都点头称赞了，就他江离举手否决，没办法，衣服是给他穿的，他不喜欢只能修改了。一林一边抱怨一边改设计图，气得胃都疼了。

　　“死老家伙！到底吃错什么药了，干嘛这样对我？刚收服了一个治萱，现在你又跳出来唱反调！我让你穿！”一林拿笔在设计图上乱画一气，时不时揭开盖在方便面碗上的书本往里看看。
　　“林啊，又吃泡面？对身体不好的！扔了扔了，我带了炒饭回来，咱们一起吃吧。”是好心的芳菲下班了。
　　“不用了亲爱的，你也一天没好好吃东西吧，我吃这个就行，我想我的香辣牛肉了，呵呵。”一林怕芳菲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她，端起面碗吃得挥汗淋漓。芳菲刚找到工作，家庭条件本就拮据，跟她一起负担这套房子已经很难了，一天下来，总是两餐三餐一起吃，一林哪忍心瓜分她的东西。
　　芳菲见她一副乐观到死的样子，明白她的好意，也没过多客气便打开饭盒跟她一起吃起来。

　　终于到发工资的日子了，一林激动得早早起床，比平时到公司足足早了半小时。上次与TVBQ的巡回失之交臂，幸而还有两千块钱的工资补足心中那点小小的不平衡，要不然真是人才两空。
　　江离仍距她与千里之外，苏锐好一阵子没碰到面，治萱忙着其他明星的造型设计，一林整天跟在话不多的靳颜身后，没憋死也差点闷死。她翘首期盼大叔演唱会日子的到来，搬着指头算算只有不到十天，她心里早激动得插了双翅帮出去飞一大圈。

　　演唱会当天，一林手里拿着她梦寐以求的VIP提前两小时来到丰台体育场，几经周折找到自己的位置，内场的歌迷都没给设椅子，一林只能站在空旷的足球场上，期待着大叔的出现。没过多久，歌迷陆续涌入，周围顿时热闹起来，人们说话的声音，唱歌的声音，哭着闹着笑着的声音萦绕在耳畔。直到她的周围被一群热情洋溢的面孔包围，直到此起彼伏叫喊声淹没过来，她才预感什么快到了……一秒都没有耽搁，红色大屏幕上，她朝思暮想的人隐现完美身姿……
　　舞台上的他面戴银色面具，上身银黑色金属质感外套，下身黑色略宽松的长裤，一缕挑染了酒红色的刘海点缀其中。迈克尔•杰克逊SMOOTH CRIMINAL中倾斜身体的动作在他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一林秉住呼吸盯着台上，眼睛里渐渐湿润。
　　一曲又一曲演过，当抒情的歌曲唱响的时候，台下的荧光棒一齐摇动，一林也不自觉挥起手来。那个人在台上与歌迷游戏互动，每当他点一下下面的人她的心都抽动一次，她想被他选中，却又害怕自己被选中……看着他在舞台上跳，在笑，在疯玩游戏，在用蹩脚的中文对歌迷们说鼓励与感谢的话，一林的心里被幸福装得满满的，那就是她一直爱着的大叔，在她为自己那段燃不起爱火的恋情迷惘时给予她追求自由的勇气和力量的人。
　　可是，曾几何时，在这个人的身上透着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有同样小巧的鼻子，清澈眼眸，完美的下颚线，阳光的舞步，跳跃的肌肉线条……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开起玩笑来要有多三八就有多三八，可是生气的样子让人生畏，冷漠阴郁时谁也不理……肆无忌惮地笑，桀骜不驯地酷，还喜欢聊别人的八卦，乱翻她的隐私……
　　一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眼睛里印着大叔的脸而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容颜，江离的音容笑貌，生气冷漠，都像一种魔力般扎进她的心里，在看到台上的人时，一股悲伤而欣喜地情绪涌上心头，她终于哽咽起来……
　　大叔，对不起……我以为我会一直爱你，爱到世上只留下我一个爱你的人为止……可是好像不对了……我喜欢上别人了，一个跟大叔一点都不像的人……

　　苏锐先一步转身离开，挤入人群里顿时看不见踪影……江离想拉住他，可最终放弃。他独自一个人看着不远处泪流满面的女孩，心里突然安静得厉害，仿佛周围的吵闹声都被一种难言的情绪吞没……他静止在原地。
　　一林擦干眼泪，来不及等待演唱会的结束，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转身的瞬间，看见那个人的身影立在前方……

　　一林自演唱会回来也没再跟江离主动说话，一个不说，另一个更不愿开口，两人平时工作时都低着头用肢体语言交流，没了玩笑，也没有刁难，生活突然变成一湾死水，无风不起浪，连颗小石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林的工资被演唱会耗得所剩无几，天天泡面饼干的吃得她有些虚脱。盛夏光年，几场暴雨连绵的日子引起关节的炎症，一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拖着发病的腿去公司，午饭时治萱来找她。
　　“最近怎么了？我看你脸色相当差啊！又失眠？”坐在肯德基里，治萱端过来两个墨西哥鸡肉卷，两杯可乐，递了一份给她。
　　“嗯，有时会睡不着。”她奄奄地说。
　　“我那儿有一瓶甜橙味香油，前几天刚买的，挺好用，晚上泡泡脚可能会缓减一点，回头我给你拿。”治萱就是个热心肠的女孩。
　　“谢谢你啊治萱。”她勉强露出个笑容，食不知味地嚼着鸡卷。
　　“跟我客气什么！”治萱爽快地说。
　　吃过饭两人在公司周围的小店逛了逛，治萱回家取材料，一林则一个人回公司。炙热的太阳烤着大地散发烧焦的气味，迎面的风席卷高温吹来，吹得人心烦意躁，地面反射刺眼的白光……一林倏然觉得头重脚轻，视线渐渐模糊，天旋地转，仿佛落入黑色深潭……然后，她隐约听到身边有人在大叫她的名字……

　　“唔……水。”一林吃力地睁开眼睛。
　　“你醒了？”久违的声音，低沉具有磁性。
　　“江离？我怎么了？”见到是他，她一下苏醒过来，环望四周，她怎么又在医院。
　　“你在公司门口晕倒了，我刚好经过就送你来了，医生说是中暑，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要喝水吗？”他好心递过来一个水杯。
　　“谢谢。”一林接过来喝。喝完他又杯子拿了过去。
　　“你……”
　　“你……”
　　没想到会撞语，两人尴尬得一起低下头，“你先说。”江离先一步开口。
　　“……没什么，我是说，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我有不肯跟你说话吗？”虽然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他还是矢口狡辩。
　　“是啊，好像已经很久没说过了呢！”一林有些委屈，但是一直笑着。
　　“是吗？呵呵，要我说什么呢，番一林，你至于吗？为了一男的天天吃泡面啃饼干，本来身体就不好，还那么拼！这就算了，你还跑人家演唱会现场哭哭啼啼，都多大的人了，最后还要落个伤心欲绝地昏倒？……唉，怎么我就找了你这么个花痴小妹当企宣？”那人是在开玩笑，可是一林听起来一点也不轻松。
　　“我……我哭不是因为……”
　　“我不需要知道你因为谁哭，是苏锐或是你的那个能唱善舞的帅哥，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觉得不值，为苏锐不值，也为你！”他的话她完全不懂，什么不值，这跟苏锐与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哭，他真的一点不想知道？
　　“我不懂。”她看着他刚毅的侧面。
　　“不懂？呵，也不需要懂。可是如果我要是明白，当一个受人追捧的明星会破坏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我宁愿放弃！我从苏锐和你的事才知道，自己的梦想终有一天也会变成罪恶。”
　　好严重，他说得好严重……可是她并不完全明白他在说什么……罪恶，他们单薄的青春怎么能承担如此严重的词……
　　“江离，你怎么了？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事，让你疏离我，变得冷漠，也让人难以琢磨？”苦恼地问，一林的全身耗尽精力一般说起话来声音温温的。
　　“我一向如此，是你不够了解罢了。”他忽视她难过的语气，冷冷地说。
　　“好吧！我知道你不会好好跟我说话。可是你能否告诉我，那晚你为什么会在那儿？”这么多天来，她多想问这个问题，可是她只要一想到他犀利的眼神，就提不起勇气。那晚他转身离开时的决绝，仿佛她做错什么事似的。她心虚得不敢跟你说话，更不会提起这个疑问，可是她终于还是忍不住。
　　“我陪苏锐去的。”提起苏锐，他脸色阴暗。
　　“苏锐……”是这样，他还没放弃吗？江离已经知道她和苏锐的事了吗？不仅如此，他连大叔是何许人物也知道了吧……他那样生气的表情是为了苏锐，他突然疏远她也是因为苏锐，他说这些严重的话还是为了苏锐……他从来没有顾虑过她，一段恋情的结束，他难道不明白受伤的不只是一个人，苏锐在他心中一直比她重要吧。“他跟你说什么了？”虽然是这样的事实，她还是想知道苏锐是怎么告诉他的。
　　“说什么也与你无关了，不是吗？”江离嘲讽地看着她，突然双手撑在她床头的铁杠上，瞬间将她禁锢在他的双臂之间，深邃的眼睛望到她心底，“我想问你，你真的懂爱情吗？”
　　我懂爱情吗？我懂爱情吗？
　　那个人根本点中她的死穴，是啊，她懂爱情吗？
　　苏锐爱她时，她不懂得爱，她自以为爱上大叔，一个完美到没有缺憾的人，所以她拿苏锐与他比较，就越发感觉苏锐并不是她想要的那一个人。
　　与苏锐在一起的日子没有莫名的心跳，没有过分的喜怒哀乐，她一直奢望偶尔的惊喜出现，比如他会送她一束花，他会把她的相片做成项坠挂在脖子上，可是那股让她发自内心想为他做一件事的原动力一直不存在，她被动地接受他对自己的好，她倦怠地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再爱了……
　　情殇如此，她如何懂得爱？
　　可是她努力挣脱出来，她觉得自己爱上大叔，因为大叔的笑而快乐，因为大叔的苦而伤心，她认为自己还是可以爱的……所以她不顾对苏锐的伤害提出分手，她选择给自己一次真正爱的机会，她做错了吗？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会不自觉地为眼前的人流泪，为什么在乎他的态度，为什么因为他的一句玩笑面红耳赤，又失落不堪……她的鼻子渐渐泛酸，眼神开始模糊起来……
　　她沉默不语，她居然回答不出来！他失望地站起身来，背对着她，“看来你真的不懂……如果你明白，就不会选择一个不现实的梦而丢弃身边的人……”然后走出去。
　　“不！”她突然大叫一声，他因此停下脚步，“我懂！就是因为懂才会哭，就是因为明白我终于又可以爱了，才会感慨万千，喜极而泣……”
　　江离蹙眉扭头看她，等着她解释这让人费解的话。
　　“江离，我喜欢你。”一林终于让眼泪划过脸庞，“我喜欢你，老家伙！”她豁出去地朝他大喊。
　　江离身体僵直地楞在原地，紧蹙的眉头得不到舒展，心里像打翻了什么似的五味杂陈，酸的甜的苦的辣的涩的……他根本无法预料她会做这样的解释。太可笑了，她说她懂，她说她喜欢他，她说她的眼泪是因为喜极而泣，她是在说她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喜欢上他了？……骗子！这家伙是个骗子！骗了苏锐，现在又来骗他……
　　“呵，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对朋友背信弃义的人……番一林，让我清楚地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接受朋友喜欢的人……何况，你搞清楚自己真的喜欢我吗，你确定我不是你家大叔的替身？”讽刺的讥笑，伤人的话语……虽然气到极点，他离开时还是不忍看身后人的表情，当然也不会知道她流下的一滴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