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郎新传》苍白少女

32、第032章

　　甄应嘉站在一楼的角落里，在帷幕地遮掩下瞪视着宇文昕，神色阴郁。他确实没想到，这位肃王爷在这儿等着他甄家，居然使出了这么一招。

　　这一群拍卖的女子被劫走，甄家看似损失不大，毕竟收揽她们的时候也没花多少本钱。但实际上呢？甄家为了将她们调．教出来，便不知花了多大的代价，想想甄应嘉就觉得肝疼。

　　而花费的代价还在其次，更加要命的却是甄家的声望与信誉！

　　一场拍卖会下来，珍宝楼同多少贵胄豪商达成交易，只等着一边交银一边交人了。可如今被肃王爷的一声“细作”搅扰，好端端的生意便化了泡影。那些心念美人儿的贵胄豪商，眼看着到手的美人儿飞了，不敢记恨那位肃王爷，少不得要迁怒于他甄家。

　　于是，他甄家的体面、尊严何在！？

　　至于什么“细作”的事，甄应嘉倒是并不放在心上。这事分明就是肃亲王找他家麻烦，即便是上禀到太上皇或当今圣上跟前，两位圣人也不会信以为真，说不得还要下恩旨安慰他甄家。

　　场面沉寂了一会儿，甄应嘉便看见珍宝楼大掌柜站在楼梯口上，脸色颓败地向自己摇着头。这便让他明白，同肃亲王的谈判不成功了，对方是打定主意搅了这场拍卖会呢。

　　“肃亲王且听下官一言。”无奈之下，甄应嘉只得咬牙挺身而出，向着宇文昕躬身行礼后，道：“下官不知王爷您从何处探知细作之事，但此事牵涉多国，兹事体大，下官认为单独由王爷处置，毕竟不妥。不如，请王爷移驾总督衙门，由两江总督、江苏巡抚两位大人与您同……”

　　他心里想得明白，无论如何都要先将肃亲王打发走，后面的事情都好说。再者说，有了两江总督并江苏巡抚这两位一二品的大员在，便是亲王又如何？

　　只是，宇文昕并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冷冰冰地就打断道：“本王乃是奉圣命，代圣上巡视江南，身负圣旨的钦差。区区几个细作的小案，由本王亲手处理，倒不知有什么不妥。还是说，你甄应嘉对本王颇有不信，要不要看看本王领的圣旨啊？”

　　“……”甄应嘉猛地语塞，立时想起了肃亲王是因何南下的。当初，就是他们几家皇子的外家一齐用力，才让当今借着宣召林如海的机会，将肃亲王打发出了京城。

　　原本想着就给他个巡视的名头，并不下放实权，该是没什么大碍。却不想……即便手中没有尚方宝剑，宇文昕却是把圣旨捧了出来，也让人违逆不得。

　　眼看肃亲王就要动身离开，甄应嘉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两步，低声道：“王爷，下官知您只有巡视之权，却并无权处置。不如由下官派人将这珍宝楼看管起来，再禀报了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前来处理。王爷您只管监督，可好？而且，下官看王爷您形单影只的，怕是也无人理事啊。”

　　宇文昕身边只有个林朗，两人来的时候闯门都是亲自动手的。是以，甄应嘉便猜测肃亲王今日闹事，当是一时兴起，并不曾带有人手，话语间隐隐就有了威慑之意。

　　林朗端坐在雅间里，听了甄应嘉之言便笑了，支着下巴向宇文昕挑眉道：“四子，你可听见了。这细作的事，你处置得也太过散漫，竟只孤身一人便想要成事，就连甄大人都看不过去。要我说，你不如就听了他的，让他给你帮帮忙。”

　　“有你帮我便足矣，有些人我也指望不上。”宇文昕此时已没了方才的顽皮，神情淡淡地摇摇头，玩味地盯着甄应嘉，冷声道：“你倒是操心得广，罢了。”

　　说着，只见宇文昕踱步来到窗前，随意地挥了挥手，然后就抱着膀子同林朗大眼瞪小眼起来。

　　这……这又是玩得哪一出啊？！

　　甄应嘉正自惊疑不定，忽然就听得外面有了动静，踢踢踏踏还有吆喝的声音隐约传入耳中，让他不由心中一紧，神色隐戾起来。

　　难道，肃亲王早有计划，已经在珍宝楼外安排了人？

　　正打算命人去一探究竟，甄应嘉便瞧见珍宝楼的一管事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口中直嚷着“老爷，出事了，被、被围……”。甄应嘉赫然色变，急瞪了宇文昕两眼，ｙｕ要质问却终是忍住了，转而想要跟管事问清出了何事。

　　只是，不等那管事张嘴，他身后便已经闯进两名壮汉，虽然都是平民打扮，但看他们行动间的气势，决然都是军中人物。两人也不理会怒问何人的甄应嘉，随手便将拦路之人推开，径直来在宇文昕跟前行礼，之后又向林朗点头打招呼。

　　这两人俱是宇文昕的亲卫，跟随他在军中多年，乃是绝对的心腹。林朗当时在边城军中，他们都是见识过林朗本事的，自然也愿意同他交好。

　　“启禀王爷，属下等已将珍宝楼包围，随时听候王爷吩咐。”

　　宇文昕到了金陵，要找甄家的麻烦解气，他们一众亲卫虽然没有贴身跟随，但却已早一步到了这里，就守候在四周，只等着王爷一声令下，便听命行事呢。

　　“珍宝楼发现已过细作，将其相关人等尽数拿下。至于无关之人……”宇文昕目光扫过大厅中的人，道：“询问过后，便放了吧。”

　　宇文昕起身发难之时，珍宝楼里的客人还未散场，大家多少都被这位王爷吓住了。正自惊慌失措的时候，又见珍宝楼被围，更是惶惶恐恐。此时，听见肃亲王那一句“放了吧”，简直就如闻天籁，心中松了口气。

　　看来，这位王爷针对的，只是甄家。

　　甄应嘉却只觉得气血上涌，嗓子眼儿发甜，一口鲜血就卡在了喉间。方才还只是说什么细作，要拿那些女子说事，现在却是越加发狠，竟要将整个珍宝楼都拿下……这个宇文老四，简直当诛！

　　“你看，本王行事却是不缺人手的，甄大人你白操心。”目视亲卫们进入珍宝楼，宇文昕向甄应嘉摇了摇手指，道：“你若是还不放心，要不就去请两江总督并江苏巡抚来，看看他们能帮你什么忙？”

　　“呵，既然肃亲王行事已有章法，那下官就不打扰王爷了。”甄应嘉按着胸口，脸色有些苍白地道。今日之事，他，以及他甄家认栽了，权当给这位四爷戏耍。不过……

　　“不过，今日之事事关重大，下官既然得以察知，少不得必要上禀两位圣人。只希望，肃亲王不要嫌弃下官多此一举。”甄应嘉微微眯着眼睛，眼神冷厉阴郁，说起话来有些咬牙切齿的。

　　想他金陵甄家，自打母亲与太上皇有了抚育之情，哪还曾受过此等屈辱。此事，他必将告知母亲，请母亲同他一起上书老圣人、圣人，且看看这宇文老四要如何向两位圣上交代。

　　“哦，既然你要上折子，那倒是省了本王的事。”宇文昕却不在乎他的狠话，随意地摆摆手，似不经意地道：“本王有时候任性胡闹些，皇祖父同皇父大概还会更高兴吧。”

　　宇文昕瞥一眼神色僵硬了的甄应嘉，唇角微弯，道：“所以，本王也想看看，你甄家是不是个本王不能惹的……例外。”说到最后，他的目光已无丝毫温度。

　　“你……”甄应嘉被那双眼睛盯着，只觉得浑身发颤，一时间竟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他的心中不免有些后悔，为何要无端端地冒头招惹肃亲王，如今凭白被他欺凌不说，竟还不知道能不能讨个公道回来。

　　二楼雅间上热闹着，贾琏在楼下看得瞠目结舌。他是实在没想到，金陵甄家这样豪门贵户，深得太上皇、圣上的宠信看重，肃亲王对他们竟然敢如此仗势欺人。

　　原还当就是霸占几样拍卖品罢了，谁知最后竟然要将整个珍宝楼都给霸占了。老天爷呀，再没这么霸道的爷了！

　　贾琏都如此惊叹了，就更别说呆霸王薛蟠了。

　　他本人就是个任性弄气、霸道傲慢的，此时见着了个更加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主儿，岂有不钦佩叹服的。瞧着甄家家主黯然憋屈的模样，他简直恨不能冲到肃王爷身边，对他以身替之，好好向甄应嘉逞逞威。

　　“琏二哥，小弟求你了，求求你，定要寻机会，让小弟能拜见肃王爷啊。”薛蟠拽着贾琏的衣袖摇晃个不停，口中低声恳求着，“琏二哥你同林家兄弟乃是近亲，林家兄弟又同肃王爷交好，咱们两家又是姻亲世交，大家就该好好结交一番才是啊，对不对，对不对？”

　　贾琏被他缠得头晕脑胀，不得不敷衍着点头，但其实并无同林朗、宇文昕深交的心思。

　　肃亲王如今已经跟甄家彻底翻脸，这就表明他同六皇子也没什么兄弟情了。而贾家自来都同甄家交好，一直以来也隐约站在六皇子背后。此时想跟肃亲王套交情，不但极不容易，且两面不讨好的下场就在眼前。

　　就是不知道，林姑父是个什么立场，是否知道林朗同肃亲王的交情，对他的身后事又是如何安排的。

　　另外，还有那个传说中的土豆，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又能为林姑父，为林家挣来何等荣耀。

　　贾琏素来不是爱深思熟虑的，此时却也难得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