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晨飞羽

551、第 551 章

　　551.
　　常规来讲，普通的烧伤恢复起来总是会很痛苦，让人痛不欲生那种。烧伤她的是鼬的天照，这个痛苦理论上是要加倍的。但是，也许是由于当时鼬对她手下留了情，也许是角都的医术非同凡响，她实际上并没有感觉特别难过。不过也不绝对，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没那机会碰到第二个被天照烧了还不死的人来交流一下心得体会。所以，就当这是她潜伏在雾忍五年来应得的某些福利吧。
　　但她依然感觉到些许不同。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身为忍者伤后的恢复速度正在逐渐变慢。小时候不太觉得，受点伤无所谓，反正老老实实睡上几天觉就能继续活蹦乱跳。但是现在不同了。尤其是离开木叶之后，不光恢复速度变慢，总会觉得身体无力，受伤的后遗症也在困扰着她，比如到了阴雨天，她的腰腿总是会隐隐作痛——雾忍临海，阴雨天十分常见，她算是习惯了这种微小的痛苦，也不怎么当一回事。这一次的烧伤过后，她不光觉得腿脚的酸痛在加倍，后背的伤处更是时不时地就会感觉到烧灼一般的疼痛。角都说了，这是烧伤后的正常现象，但他也没什么对照组拿来观察对比，毕竟连他也没见过挨了鼬的天照还能活得下来的人呢。
　　“怎么，你还指望受了伤还能像原来一样吗？那怎么可能！”
　　收到了巨额医药费之后，角都的心情十分之好，也能和她说上两句话，不至于上来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但是，桢在他身边依然能感觉到透骨的恐惧。这甚至与他丑不丑都没有任何关系。鬼鲛也丑，但平时就是个正常人（鬼鲛：喂！！！！）。而这个角都，即便是他耐心地给她做治疗，都让她产生一种似乎马上就会被他拖走再做一些违禁实验的错觉。这让她无比希望自己赶快恢复，然后离开这个救过她的命的可怕的治疗师。
　　“人的身体是有记忆的，伤疤只是那个外部记忆点。除了伤疤，你每一次受伤，都会在身体内部留下痕迹。等到将来，你的查克拉支撑不了消耗的时候，这些痕迹就会一股脑地跑出来，浮现在你的身体表面，折磨你到死。”
　　在谈到自己的主业时，这位角都医生的话会稍微多一些。不过桢也不太敢和他说得太多。她的直觉总是很准的。眼前这位，不是个正常人。她能在这里毫无顾忌地生活、恢复这么久，应该全是看在南朱组合外加治疗费的份上。所以，她需要尽量保持低调，以免惹了角都的眼。虽然她现在漫无目的，但既然活了下来，她总是想能活得更久一些，可不想沾上什么变态导致自己轻易地把命丢掉呢。
　　桢斟酌了一下自己一会要说的话，排除了可能会引发的各种危险后，她小心滴问道：
　　“那么，像我这种身体很弱的，您看大概什么时候会到您说的这种地步呢？”
　　角都看了看她。在之前的治疗中，他作为治疗师，肯定会对她的身体状况有一个整体的认识，不会像那些庸医一样，只会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嗯……你这体质，就算一直不受伤，四十来岁也就到头了。现在这情况，估计也就五六年，”角都的墨绿眸子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桢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寒颤。这人给她的感觉简直比大蛇丸还可怕，“要是再受伤，那可没准，说不定明天就得嗝屁。”
　　桢无语地笑了笑。哪个忍者能保证自己不会在战斗中受伤啊？她的实力不到顶尖，再说了，就算她当真那么强悍，这个世界也总是有办法把各种在犄角旮旯猥琐发育的强悍忍者丢到她面前嘛。至于角都的话，其实没什么，她早已听大蛇丸说过多次了，对自己的衰弱体格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至于再去来个伤春悲秋什么的。
　　“当然，也不是就得等死了。”角都沉声说道，看样子十分严肃认真，桢不由得竖起了耳朵，生怕自己错过了某些词句导致少活了俩小时。
　　“你去赚钱吧。拼命赚钱。等你死那时候，我会帮你想想办法的。”
　　能想什么办法呢？桢的思绪不由得转到了角都被袖子遮住的手臂上的缝合线上。死而复生这种事，就连大蛇丸这种火之国正经科班出身的变态科学家都还没有做到，角都的天赋真就能比大蛇丸更强了？再说了，能请动角都这种人过来帮忙死而复生，桢确定这费用要比单纯地给自己治烧伤多到不知哪里去了，而自己要是真的拼命去赚钱，肯定死得比他预计的还要早！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她暂且算是与角都达成了某些协议。而这协议对桢来说，基本相当于什么都没有达成，也没有帮她与角都之间的亲密度更进一步。所以，当她第二天就被人家扫地出门时，心里也没怎么觉得不舒服。
　　“宇智波鼬他们付的钱是只管治疗的，让你白吃白住这么多天已经算是额外赠送了。”角都无情地道，“哦对了，记得好好攒钱，如果你将来要发出什么委托的话，直接去黑市，价钱合适我肯定到位。不要客气啊！”
　　这人除了医术格外强大，实力也超强吗？现在的桢还不能随意运用自己的查克拉来对他进行查看，而他们分别之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吧。不过桢也不能反驳什么。她只能敷衍地“行行行”，反正眼前这位只认钱不认人，对他表示尊敬根本没有用。
　　等到她空着两只手走出这个小型治疗基地的大门，这才发现南朱组合已经在外面等待着她了。这也没什么意外的。既然鼬能大发慈悲救了她，至少在恢复期间，她的人身安全和生活保障还是有的。虽然她尚不清楚他这样做的原因，他的行为暂时是对她十分有利的。而且，鼬看起来并不是个变态（他杀全家那件事先不提），应该也不会对她提出什么特别为难的要求。
　　而这个要求就是——
　　“啥？回木叶去？”
　　离开角都的治疗室，三人又恢复到了没有安全区域可以自由交流的情况中，于是，这天晚上，鼬再次把桢拉入了他的月读世界，两个人便开始了一场绝对不可能有认偷听的谈话。桢这会在潺潺流淌的小溪边瞪大双眼，嘴巴都急歪了。她把一只手在自己面前摊开，想让鼬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不是……我现在是叛忍……额，不对，我现在已经死了啊，在木叶。”桢急急忙忙地解释着，虽然这个世界并不会真的给她做出什么汗水来，她依然觉得自己的汗珠子在顺着参差不齐的头发往下淌，“我是个死人，我怎么回得去？不可能的！”
　　鼬连头也没有向她偏一下，他依然穿着那身晓袍，戴着斗笠，坐在溪边的他活像是个钓鱼佬。想到这，桢的念头歪了一下，她觉得，小鼬就算去当钓鱼佬，收获应该也很不少呢！
　　“错，桢前辈。你从来也不是什么叛忍，你出村，就是为了给团藏做事的，不是吗？”
　　桢被噎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想起了大蛇丸做出的那条手臂。那玩意现在应该和团藏融合得还挺好。还有就是，水影死了，这件事对火之国的影响应该也不小，毕竟，雾忍必定会乱上一段时间，而这期间，已经足够让木叶或是其他的忍者村捞些好处了。
　　“我出村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报仇！别的……好吧，我承认顺便也帮他们做了点事。”
　　“在团藏看来，你出来的主要目的是帮他做事，其次，才是顺便报私仇。”小鼬耐心地解释道，“他或许不会这么说。但是，你想想，如果单纯就为了满足你报仇的愿望，他可能放你出来吗？回去之后，你最好也记得，你是被领导派出去的，可别把自己的私心表现出来。”
　　小鼬这是非要她回木叶不可了啊？
　　桢苦着脸道：
　　“可我……我已经在外面待了五六年……”
　　“你本来就是木叶忍者，再回去也没什么不对的。再说，桢姐姐，你也是‘根’出来的人，你不会不了解，漂泊在外的那些卧底和间谍们，不可能个个都死在外面吧？否则的话，木叶秘密签发的那些特殊贡献奖章都是给谁的？”
　　果然不愧是做过暗部分队长的人啊！木叶的一切都瞒不过他！
　　“这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一见从这个角度说不通，桢便改变了方向，从另一个角度给鼬解释她不同意的这件事，“我之前说我没有方向和目标，回木叶去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可是，木叶不会接受我的。小鼬，我是个死人，就算退一步说，也是个叛忍，叛忍回去了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小鼬断然道：
　　“如果就是这件事的话，那你尽可放心。我不能保证你回去就会过得有多好，但总不会有人为难你就是了。”
　　小鼬前一阵子失踪，回来时满面倦容，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或者说，他是去做了什么大事，然后，顺便做了这件事？他这样帮助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桢狐疑地问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
　　鼬那双细长眼睛盯住她，表情一派冷漠，充满了压迫感。虽然鼬说在这个世界里，他伤不了她，但桢依然有这种感觉——小鼬可是整个宇智波家族当中最强力也是潜力最强的忍者了……万一呢？
　　“我要你看着团藏。如果他打算对佐助做什么，我要你必须阻止他。”
　　当年那个小鼬终于回来了。他爱着村子，爱着家族，爱着弟弟。桢一直不相信是他杀了自己全家，到了现在，她依然不信。不，应该是更加不相信了。这样一个将家人爱到了骨子里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我回去了也不一定能在团藏手下干活。”桢喃喃道。
　　鼬又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板地道：
　　“团藏绝对不会放心把你送给别人当下属。”
　　“那他可以在我刚回去的时候就干掉我。”
　　“他不敢。”
　　“那我要是就不想回去呢？”桢发狠地道。鼬总是有办法从各个角度堵着她的路，其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她非回去不可。“或者我回去了，不去看着团藏，不管佐助死活。”
　　这回轮到鼬深呼吸了。桢把脑袋低着，不去看他的脸色。话说，大名鼎鼎的宇智波鼬，天底下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他叫板？
　　“桢姐姐，我不想这样做的。”
　　一个全身惨绿色的小人出现在了鼬身边的地面上，留着香菇头，活蹦乱跳的。桢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一个戴着墨镜的小人抿嘴笑着站在原地，还冲她招招手。桢的呼吸有点粗重。
　　好几个淡黄头发绿眼睛的人簇拥在一起，看着像是一家人。桢把手臂抱在胸前，手指深深地陷进肉里。她不疼，心里却是一阵酸涩。
　　鼬在威胁她，但她毫无办法。她的确不相信鼬当真会跑去找他们的麻烦，但她承担不了这个风险。她只是不想回村而已，却也不想看到自己爱着的每个人都以这种形象在她面前出现。她庆幸鼬尚且不知道她和卡卡西之间的纠缠，如果他一会把卡卡西也变出来，她真担心自己会当场哭出来。
　　她使劲瞪着他。但是，到了这种时候，除了光速跳反，她没有其他选择。
　　“宇智波鼬你这混蛋……想让我做到什么程度？”
　　“支持他。”鼬面无表情道，“必要的时候，推他一把。”
　　“我怎么知道会不会一下子把他推下悬崖？”桢怒气冲冲地道。她的意思鼬自然明白，那就是“我做得过分了你会不会跑来惩罚我？”
　　小鼬低声说道：
　　“你们都是复仇者，你知道该怎么做。”
　　复仇？如果说她复仇对象是水影，因为水影间接杀了凛的话，那么，佐助的复仇对象，除了鼬还能有谁？难道说，鼬当真干掉了自己那一大家子亲人，只为了把佐助培养成一名合格的“复仇者”？
　　“小鼬，你是真的爱佐助啊。”情绪一时间调整不过来，桢必须要想办法刺鼬几句，反正自己已经同意返回木叶，鼬不至于再收拾她。“这么爱他，你干嘛自己不回去？”
　　鼬向她递出了一个凉飕飕的眼神。桢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刺痛了他，心里难免有些自得，但是，仅仅几秒钟过后，她突然反应过来。
　　鼬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去？
　　“你这么回木叶去，就没对他们干点啥好事？”
　　周围的世界开始崩塌，那些被做出来的小人四散奔逃，他们的身体慢慢与整个背景融合在一起。她听到了鼬的声音：
　　“你会知道的。”
　　这段对话结束了。桢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的颠沛流离，也终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