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晨飞羽

550、第 550 章

　　550.
　　“桢前辈看来恢复得不错，”鼬的椅子比病床略矮，坐下之后，他正好与桢平视，也能让场面看起来势均力敌一些，“要不了多久应该就可以走动了。”
　　从桢在雾忍村与水影一起消失在烈火中，到现在能够坐起来与人面对面交谈，总也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桢一时想象不了，这期间到底能发生什么事，让眼前这个世界级的恐怖分子憔悴如斯外加性情大变。事实上，桢一直觉得，就算是小鼬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了自己，却也不至于感情丰富到能主动关心自己的身体来着。
　　桢敷衍道：
　　“还好。”
　　鼬的声调平板镇定，就好像是个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语气里都不含丝毫歉意。
　　“烧伤不好处理。如果是一般的伤，我和鬼鲛就可以。但是这个……只能带你来找角都。”
　　那可是烧伤啊！！！
　　天底下最可怕的伤口就是烧伤了吧？桢难以自控地抽了下嘴角。由于恢复情况好转，麻醉剂那种东西角都已经不再用了，所以她的后背依然在火辣辣地痛着，不断地提醒她多年之后自己又差一点被弄死。这具原本还被她嫌弃的脆弱躯体十分宝贵，它还将陪伴她一直到死……可却总是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留下各式各样的伤痕。不用问，就算是再过一段时间，伤处完全痊愈，也一定会留下恐怖的伤疤。而这全都要归咎于眼前这个宇智波鼬！
　　但是，南朱组合明明是不想杀水影的啊……他们能出手，还不是因为桢硬把他们拉下水，还搭上了十藏的一条命……桢权衡了一下，觉得自己至少活了下来，目标也算是达成了，而十藏却死了，“晓”的目的落了空，好像还是自己赚到了。所以……被烧伤什么的，谁欠谁什么的，趁早别提了。
　　她无语地抿着嘴巴，一时不清楚应该怎样接这个话。而小鼬又是刚刚替她付过天价治疗费的人，就这么让场子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喘了口气，没话找话道：
　　“你那招叫什么？黑火的那招。”
　　“天照。”
　　“好名字，”桢十分真诚地评价道。不得不说，在她有限的阅历当中，“天照”这名字几乎称得上是她所了解的所有忍术名字中最好听当然也是最贴切的了，甚至没有之一。
　　她还记得在之前的混乱战斗当中，天照是由鼬的右眼施放出来的。那么，他的左眼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招数……
　　“你的左眼，是什么招数啊？”桢不怕死地追问道。鼬可是刚刚为她大把花钱……总不可能因为她提出一点问题就翻脸不认人吧？
　　今天的鼬完全不同。那时他对桢充满了提防，不光是见面就要封印她的查克拉，更是尽量与她保持距离，话说得都很少。而现在，居然称得上对她有问必答了。
　　“月读，”鼬看了她一眼，“你之前……试过的。”
　　她“额”了一声。那招对她没甚效果，只是帮她和小鼬开辟了一片空间用来聊天罢了。但桢绝对相信，换成另外一个人的话，月读必定会在他身上达成显著的效果。这毕竟是万花筒写轮眼的招数，说要人命那简直就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而这世界上仅存的第三只万花筒写轮眼就是卡卡西手里那只了。这种事可不能泄露给鼬……桢确信，虽然鼬现在对她还算是和颜悦色，但一旦让他知道这种消息，说不定会跑到木叶去抢了卡卡西的眼睛的！
　　“我不太清楚，我活下来能对你有什么帮助。”桢咽了下口水，努力把卡卡西的形象从自己的脑子里驱散，她皱着眉头说道，“我感觉我活下来对我自己都没什么帮助。”
　　当初流落在外时，她心里是清楚自己的目标是杀死水影，而水影就在雾忍村，那么，她潜入雾忍村便是个十分顺理成章的目标。之后她又给自己设立了一个接一个的小目标，比如做个小队长，比如在领导面前冒个泡，比如被领导赏识提拔……比如找到机会一击必杀。可是，现在呢？她没有目标。
　　是的是的，水影死了，还死在了她手里，凛大仇得报……可是，这真的就算是报仇了吗？
　　如果是在之前，她不了解凛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可以就这样觉得水影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她杀死了水影，当然是给凛报了仇，这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可问题是，她通过照美冥了解到，水影的罪过可能并不是那么大（他肯定还是有罪的，死了也不冤枉）。那么，她现在阶段性地完成了目标，虽然有点意义，但也算不得意义重大吧？
　　这也就是她自从醒来也没有露出什么喜色，没法让自己充满的主要原因了。链条断了个彻底，后边的事又该怎么办？
　　她是不可能从水影那里再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的——三尾就更不清楚了，它被植入矢仓体内的时候，矢仓都已经脱困了，而她又不能放过南朱组合给她创造的好机会。所以……先干了再说吧。于是就到了现在这个境地了，水影的确已经死了，而尽管她知道主导当年针对凛的行动另有其人，她也不清楚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她现在已经在雾忍村销了户，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的她称得上前途一片茫茫然……难道要她去做那种流浪忍者，没事出门以打家劫舍为生吗？就算是劫匪们也总会有个“让生活越变越好”的目标在，而她呢？就纯为了活着，让自己一直“在路上”，一直等到等不了的那一天吗？
　　鼬看了看她那依然苍白的脸色，情绪十分平和地说道：
　　“不，桢前辈，相信我，你活着肯定要比你死了有用得多。”
　　可即便是“有用”，又是对谁有用，怎样有用呢？桢惊觉自己在多年布局一朝得偿所愿之后，已经彻底甩不脱这种遇事谋定后动的思维方式。眼下的她本该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尚未痊愈的身体上，却一门心思只想着设定大目标小目标来成为支撑自己的工具……
　　实在不行的话，反正她还欠角都不知多少钱呢，不如想办法多多赚钱比较好吧。即便是有了小鼬，她可能暂时不需要操心治疗费，但是，还是把有形的钞票握在手里感觉更踏实一点。
　　但是，除了做忍者，她好像也没什么其他能够快速积累资金的技能。而忍者想要挣快钱，那就只能去黑市上接悬赏任务，又似乎太高调了呢。
　　“说实在的，我现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桢低声道，“一开始我只是想要报仇，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那种。但是现在……水影死了，我想不出应该怎样迈出下一步。”
　　屋里只有鼬和桢两个人。他们沉默着。常理来讲，鼬找桢说点悄悄话，总免不了要把她拉进自己的意识空间里去。可是，鼬似乎认为，角都的这间治疗室已经足够安全，并不需要再浪费自己的查克拉了——哦对了，鼬现在显见得状态不佳，也许他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哦对了，桢突然又想了起来。十藏之前是鼬的搭档，鼬过来救他，却没救出个活的来……这账肯定要往她头上算。鼬心情不好估计也与此有关。既然这样，她还是不要主动提起这件事比较好。毕竟，鼬是个务实的人，
　　“你很信任角都啊。”桢转移话题道。她又一次侧躺在床上，让自己紧绷的后背放松下来。
　　鼬的话也比之前多了不少，至少没有遇到什么话题都避而不谈了。当然，也许只是因为他和角都之间没有太多利益往来吧。
　　“也谈不上信任。角都只认钱。我让他治疗你，给够了钱，他就什么也不问。”
　　桢下意识地微微扭头，余光瞥到了自己领口处露出的一丁点缝合线——鬼鲛和鼬没来的时候，她自己对着镜子观察过后背的伤口。和她所想的一样，她的伤口果然与角都自己的伤口如出一辙，都带着粗劣到令人发指的黑乎乎的缝合线（幸好角都告诉她还是要拆线的）。她言不由衷地“嗯”了一声。思考了两秒钟后，她歪了下脑袋，直接问道：
　　“这一行很好赚吗？如果有能赚钱的活，记得帮我介绍下。”
　　桢就是这个样子，无论之前有多么情绪低落，总是会想出办法让自己振作起来。就像她刚才明明陷落在凛的仇到底是无法找到真正罪魁祸首的想法中，却能马上想到赚钱上。小鼬望着她，嘴唇略微向上勾了勾，露出一个能引发无数少女尖叫的笑容。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紧闭着的大门，也许是在考虑鬼鲛怎么谈个价钱还这么慢。他很快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但是，他的表情依然很松弛，貌似并没有把她的冒犯放在心上。
　　看小鼬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仿佛从前那些无形的危险已经从他的身边消失了一般。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她养伤期间，鼬做成了什么大事，这才使得他不必走到哪里都草木皆兵。嗯……考虑考虑，这好像才是事实真相了呢！
　　两个人有限的交流到此为止。鼬冲她点了个头，便起身推开了病房门，出去找鬼鲛会合，也许是准备离开这里了。不过在那之后没几分钟，角都进门来，继续照看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桢。也许是因为一大笔钱进账，角都那原本毫无表情的墨绿双眼稍稍眯起了一点点，看来小心情还是十分美丽的。
　　虽然现在她的伤口尚未痊愈，但已经可以有限度地在病房内活动，也可以吃点正常人吃的东西了。之前角都提供给她的都不过是最简单的营养配餐，而今天的晚饭出乎她的意料，角都居然端给她一碟带鱼刺身。她狐疑地瞅着角都，又看看碟子里肥美的银亮亮的鱼肉，然而这大块头根本懒得给她解释，直接扔下了一句话：
　　“不吃就饿到下一顿。”
　　喂！她只是没搞清楚角都为啥会给她弄这种珍贵食材，才不是不想吃呢！虽然距离上一次吃这东西已经过去了多年，但当第一筷子鲜嫩的鱼肉落在她的舌尖上时，她还是找到了当年那种惊艳的感觉。这让她不禁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也许就这样每天吃些好吃的，见识见识新鲜的人和事，一直活到终点也挺好的吧？这世界上的很多人不都是这样活着的吗？何必非要在什么人生目标上苦苦纠缠呢？
　　她一边一口一口地慢慢品尝着这美味，一边自暴自弃似地想着。可是，只要开个头，她就忍不住想起，当年的凛和自己，是怎样一步一步落到了今天这个境地的……不，这种事想想都能让她嘴里发苦。还是等一会，等她度过这短暂的几分钟幸福时光，之后再去考虑其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