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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求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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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东街菜场,这里是青石县一个比较大的市场,显得热闹非凡。到了中午了,买菜的人还是很多,卖菜商贩们也是各种叫卖。长风买了一些蔬菜,又走到卖鱼的摊位前,想看看新鲜的鱼。鱼摊前人也不少,几个水泥砌成的小鱼池里面各种鱼都有,那些鱼十分活跃的在小池中挤来挤去,不停地蹦着。
长风刚买好鱼,突然池子里一条鲫鱼蹦了起来,直拍打得水花四溅,旁边的人群躲闪不及,溅到水的人都叫着向后退。不知是谁这样一退,便撞到了身后一位买菜的大妈,她一袋子刚刚买的好菜掉下来撒了一地。
长风好心地蹲下去,帮着大妈一起捡着菜,那大妈也甚是感激地连声道着谢。菜捡完的时候,两人抬起头来,那大妈叫了一声:“哟,这不是长风吗?你回来了?”
长风认出来,是以前的老街坊章阿姨,便也礼貌地打招呼:“章阿姨好,我刚才没看到是您呢。”
章阿姨一边把袋子里的菜收拾好,一边拉着长风不停地说着:“哎哟,好久不见了,长得更帅了,找对象了没有啊?上次见你啊,也是你回来休假的时候,在老许那里看到你们父子俩,这一晃可有年把没碰见你哦,你工作忙,回来我们都碰不到的……”章阿姨说话像机关枪一样,一开口便让长风插不上话。事实上长风也没打算插话,只是耐心地听着她唠叨。
章阿姨还在不停地说着:“你现在可是大明星了,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的,那叫一个帅啊,真是想不到啊,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小毛孩子看着看着就长成大明星了啊……”
长风漫不经心地听着她神侃,这会突然灵光闪现,他不得已打断了她的话:“章阿姨,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您就住在我们那条老街上。”
“可不是嘛。我是前年才搬家的,之前我就住在那条老街上。当年啊,你那个调皮哟……”
长风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动,他帮章阿姨提过装菜的袋子,说:“您住哪,我送您吧。”
章阿姨嘴里客气着:“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啊……”手上的袋子已经由得长风接了过去,跟着他一起走出了菜场。
“没关系,我反正也是要回家,全当散散步。”长风趁着章阿姨没有再次打开她洪水一样的话匣子,接着说,“有件当年的事,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您还记得我妈妈吗?她是不是还有个女儿?”
章阿姨听他问起这个,话痨一样的嘴却突然变得安静了,她犹豫了半天,问:“这么多年的事了,怎么就问起这个来……”
长风知道事关自家的隐私,外人的确不好开口,他语气诚恳地说:“章阿姨,你也知道我爸爸那个人,像个闷葫芦一样,什么都不愿意说。您看,我都这么大了,也该知道一些事了,何况本来就是自己家的事,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章阿姨听他这样说,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说:“照说这些事,你还是该问你爸去,可是既然你问起来……”
她见长风那样期待地看着自己,叹口了气,说:“你妈妈那样的女人,谁能不记得呢,皮肤那样白净,说起话来又温柔又礼貌,谁见谁喜欢啊,她平时又爱帮助别人,小事从不和人计较 ,住了那么久也没见她和谁争过长短。多好的人啊,可是谁知道她竟然会就那样丢下你们父子俩走了呢……唉,都是过去的事,长风你可别难过啊!”
长风保持平静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让她继续说下去。章阿姨见长风这样,也就接着说:“我搬到那条老街上的时候,她已经怀着那个孩子了,大着个肚子。”她看看长风,又安慰说,“可是她待你真的是很好的,这是实话啊。街坊们都看到过她大着肚子还给你洗头,为你做衣服,你妈妈做衣服的手艺很好,你小时候穿的衣服都是她亲手为你做的呢。”
长风心中有些堵得难受,听着这些,不知道是喜是悲,喜的是,妈妈确实是爱他的,而悲的是,如果她怀着的孩子真的就是子卿……
章阿姨见长风有些发呆,不忍心地叫着:“长风?想什么呢?”
长风回过神来,说:“没什么,街坊们是不是都知道我妈妈离开的事?”
她叹口气,说:“那哪能不知道啊,就我们这样的破地方,一年也难看见一次那么豪华的小汽车哟,那天很多街坊都看见了,车就停在街口,接她的是个很帅看起来很有钱的年轻人,你妈妈就抱着那个孩子,当时才几个月大吧,你爸爸可真是个好人,他还一直把你妈妈送到街口了,当时都以为只是去串亲戚走朋友之类的,谁知这一去就没回来……”
章阿姨说到这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再说下去几乎就要八卦起来,她及时地闭了嘴,对长风说:“谢谢你送我,我赶着回家带孙子呢,你改天来玩啊!”
长风点点头,还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来,转身回走。然而,脚是麻木的,心是痛的,虽然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他发现他依然难以承受这个结果。
他一个人在外面瞎转悠着,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样一路走回家的,到家的时候长榕已经回来了。长风没有理他,一个人钻进厨房,开始收拾买回来的菜。这顿饭,长风做的极慢,甚至还一度切到了手。
到了晚饭的时间,父子俩静静地坐着,连大槐也在桌下坐着不出声。长榕拿起筷子尝了尝桌上的菜,不由得皱眉。长风从小做家务,做顿饭对他也不过是小事一桩,手艺虽说赶不上酒店大厨,但是也一向是色香味俱全,做得像模像样,可是今天这鱼的味道,烧得真有些莫名其妙。长榕看看长风切菜时受伤的手指,心中明白儿子是有话要说,可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仍然只得保持沉默着。
最终还是长风先开的口:“爸爸,这么多年来,您真的从来没有怪过妈妈吗?”
还是关于往事的话题,可是长榕已经不再如早上那般意外,他说:“没有。她能陪我那些年,我很满足,那是我一辈子最舒心的时候了。”
“当年,您明知道妈妈怀着的那个孩子是别人的,对吗?”长风盯着自己的爸爸。
长榕怔了一下,说:“你在哪听到的关于孩子的事?”
长风没有回答,却问道:“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爱,可以让一个男人明明知道自己的妻子怀着别人的孩子却一直保持沉默,哪怕到最终她选择了跟别人走的时候,还能送着她离开……”
长榕有些惊讶地看着长风,说不出话来。
“难道,妈妈她贪慕虚荣,你也贪慕虚荣吗……”
重重地一巴掌打在长风的脸上,也打断了他的话,长榕几近咆哮着:“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来诋毁你妈妈!……”大槐吓得叫了两声,跑出去了。长榕似乎激动地还想说什么,却最终动了动嘴,隐忍着,回房去了。
其实,长风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绝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他只是想要激怒他,他希望他能为他自己和妈妈辩解,那样自己就可以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然而,爸爸竟然什么都不愿意解释,就这样结束了今天的谈话。
这晚,长风无法入睡,一天的折腾下来,他不仅没有按照来时所期望的那样,找出解决他与子卿所处的困难的办法,反而却证实了子卿就是妈妈的女儿这样一个他不愿承认的事实。他想着临走前子卿的脸,感觉心乱如麻。其实,他的心痛更多的来自于子卿,因为他知道她正心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