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仙境》Chrishna

16、第十六章

　　奇怪的马昊泽同学跟着杨宁进到了房间里面，当他第一次看到秦乐静止的脸时，他的表情也静止了。杨宁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马同学似乎并不只是被震惊了这么简单。因为他先是站在床前一动不动地盯着秦乐，然后后退几步，再前进几步，最后围着床转了一圈。

　　“咳，你干什么？”

　　“啊！”

　　马同学不说话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被杨宁的一声责问吓丢了魂，又或者小偷正把手伸进抽屉时被主人抓了正着。

　　“呃，不好意思。”

　　“没想到你这么害羞，真是少见，而且你说你是小乐的...朋友，真是令人够意外的。话说，是我让你感到拘束了吗？虽然我是她姐姐，但……”

　　“没……”

　　“什么？你说什么？”

　　“没什么！”

　　“哦，好吧！”

　　杨宁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觉得也许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于是在这样一个三人的房间里，空气开始变得静默，最后，两人的呼吸声都在自己和对方耳边回荡。

　　但奇怪的是，这并没有让两人觉得不自在，说实话，或许他们更享受这种同时处在一个小空间而没有交流的感觉呢！

　　时间默默地流过。

　　“咕～”

　　终于什么东西打破了持久的平静，杨宁摸出手机看了看，六点了。呃，有点饿。

　　她突然想起似乎有水果在床头旁边那个箱子里。

　　“你饿吗？”

　　“啊？哈！”

　　“什么意思？”“你吃饭了没？”

　　“呃……”

　　似乎有点不适应被从宁静中拉回来的感觉，马昊泽表现得像个不合格的提线木偶，让人一看就莫名地有生气的感觉。

　　“好吧。你是从家里出来的吗，你妈妈或爸爸知道你来这儿了吗，现在天有点晚了，瞧，外面都开始变黑了。”

　　“哦……再过一个月就不会黑了。”

　　“你是说……哦，我去洗水果，你先坐会儿。夏天还差点呢，那时候已经放假了……”

　　后面的话随着杨宁把门关上听不清了。那也不重要，因为他是来看秦乐的。

　　前所未见。马昊泽想。他想起了秦乐骄傲的脸，不屑一顾的脸，高高在上的脸，奸计得逞坏笑的脸以及偶尔迷茫恐慌的脸……

　　但现在这样凝固的脸……他再一次从坐着的地方站了起来，凝视着一动不动的秦乐。他凑进了些，心里有一丝得意，因为秦乐什么反应都没有。若是以前，她一定会一脸鄙视地看着他，然后对他说“小乖狗，过来，靠近点”，然后她可能会突然一把拍下来，用她不知什么时候脱下的鞋子，打到他的脸上。

　　好怀念那种感觉。

　　不，可恶！

　　马昊泽双眼睁大，挑衅地看着没有一点儿反应的秦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现在他说了算！

　　杨宁一只手拿着一个水果，当她正想说“嗨，你想要哪个，苹果还是梨”的时候，她看到刚刚看起来十分害羞的马昊泽同学正弓着腰俯身在秦乐的脸庞，他的嘴离秦乐的非常之近，两人的鼻子都快碰到了。他的呼吸很急促。

　　“嘭”，左手的水果掉在了地上。

　　“你在干什么？”

　　他似乎没听到。

　　“倏！”右手的水果飞了出去。接着“啊”的叫声随着“咚”的实物落地声发了出来。

　　“啊！”这次不是不由自主地痛呼，而是理智惊觉的讶然，有点类似于“哦，不好意思”。

　　“我……那个，我……”

　　“别紧张，姐姐请你吃梨呢！瞧，你走神了，没接住，真不好意思！”

　　杨宁发现自己奇怪了，她说了奇怪的话，心里也正有奇怪的情绪蔓延着。

　　“啊，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马昊泽满脸通红，低下头去把那个——苹果捡了起来。

　　“我去洗！”

　　“不用了，你该回家了！你妈妈肯定着急死了，天都黑了！”

　　“那个，我……”

　　“不认识回家的路？没关系，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呐，请回吧！”

　　“那，不好意思……抱歉……我走了……”

　　杨宁“跟”在他后面也出了门，她轻轻地把门关上，把马昊泽一步一步送出了自己的视线，然后她掏出了手机，犹豫了一下没有拨出任何号码。她转而抬头望向了逐渐黑化的深蓝天空。

　　一小片弯月斜斜地挂在远方的天幕，一点儿也不显眼，也许有的人的目光偶尔划过天际时会发现“啊，有月亮啊”，多数情况是它的微光被底下的各种灯光泯灭，而它只能默默地注视着下面遥远而繁华的地面，从那么远的地方是看不见走动的人的，更不可能看到静止仰望的人。

　　最终，秦爸爸没来，她妈妈也没出现。

　　杨宁回到了床前，肚子越来越饿了，于是她捡起来那两个可怜的水果，重新把它们清洗了一遍后把它们送进了温暖的坟墓。

　　碎了，口感不太好。

　　吃了点东西后，肚子里凉凉的，感觉有点困，于是就蹭到秦乐旁边想趴着休息一会儿。然而不一会儿，她竟睡着了。

　　不安的感觉始终围绕在它的身旁，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严重。那些来者不善的攻击者似虚似幻地攻击到它，它根本不能分辨，自己到底会不会受到它们的威胁，但它还是本能的害怕着。

　　杨宁“刷”的出现在了一片黑暗中，不远处是一个发着淡黄色光芒的球体，看到这一幕的瞬间杨宁觉得十分熟悉。

　　我回来了！杨宁心里一阵惊喜。但她很快发现不对劲，因为在那个球体的周围有众多的黑色雾气——它们由于在不停运动而且厚薄不匀而被看见，而且，杨宁记得上次来时，根本没有这个球体，只有当她用手去触摸时才会被闪亮的光芒挡住。发生变化了。

　　那秦乐怎么样了？

　　跟以前一样，哦，不一样了！以前她静静地漂浮在那里，现在也是，但现在她睁开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从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跟她对视。

　　醒了吗？杨宁产生了一瞬间的惊喜，然后又被一阵尖锐的恐惧感取代，最后咬咬牙，她决定靠近点看看。

　　黑色的雾气随着杨宁的逼近，开始向球体的另一面退去，使得那里的雾气密度更高了，它们仿佛有眼睛似的，张牙舞爪地看着杨宁，并试探性靠近过来。

　　啊～

　　它觉得自己获得了解放，至少有一半解放了，再次开始充满灵性地波动起来，正因此，它开始使劲挪动自己的身体，朝舒适美好的这边挤压。那些可怕的东西企图反扑，它们一遍一遍地咆哮着，再一次把它们的爪子向它伸来。

　　它变成了一颗流星。

　　它向着发光的太阳靠近，想要甩开后面阴冷的追逐者，然而，一块巨石“刷”地出现在前面，它没有停住一下子撞在了上面，砸出一个深深的洞。虽然很深，但它感觉巨石更厚，后面的追逐者已经赶到了，它们伸出长长的触手从洞口伸了进去，摸到它。

　　它打了一个冷战，放弃了从洞口爬出去的打算，它要从另一个方向出去，出去，那边有太阳。

　　哦，一颗嫩芽，它伸出了自己柔软的身体，“啵”地突破了最后一层阻碍，将自己伸向了阳光。

　　阴冷的手退缩了，它感觉得到，它浑身都恢复了以前美妙的灵动，一圈圈意念的波纹传递出它的快乐。因为，有一双手，温暖的手向它伸了过来，手的主人面孔看不清楚，因为她的背后就是炫目的太阳。

　　那双手温柔地抚摸着它，抚摸着它的那一片嫩芽，好快乐，它全身都战栗了！

　　黑色的太空里，唯有太阳是明亮的，冰冷的太空中，唯有阳光与那双手是温暖的。在这一刻，怪兽们都被迫退到了远处，这是幸福的一刻。

　　它张高了，新的肢体一节一节往上拔，新的叶子也长了出来，它觉得自己很美丽，但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是树？是花？

　　黑色的敌人们躲在黑色中，但它们不会罢休，它们谈论着这株小树，它们的诅咒化作了狂风，四面八方向它吹来，把它吹得东倒西歪。

　　恐惧的波动再一次席卷了它（但并不那么严重，因为——，但是它努力表现得十分恐惧），它就像要被狂风连根拔起一样。但是，果然，那双手扶住了它，如它所期待的，这让她幸福坏了，在宇宙中漂流了不知多少岁月，终于碰到一双同样充满灵性地手，并且还愿意帮助它。

　　于是，在这双手的照顾下，它逐渐成长起来，越来越像不知道是一棵树还是什么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