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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 ...

  •   “要结婚了?”来的人眉眼一挑,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询问。
      不过这样的状态超不过三句话。

      “还有人不知道吗?”十七淡淡应对,“我以为微博跟吃瓜群众的传播速度已经可以和艾博拉媲美了。”
      “就这么不公平?”
      十七冷着眸子盯着他。
      亚明讽刺一笑,“当初你跟独赋的婚纱照可是没露半张正脸。”
      “那又怎么样?”
      “那时我们还真以为你是怕麻烦,怕成为公众人物,怎么,如今不怕了?”亚明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更加讽刺的笑容,“还是你打心眼里就瞧不起独赋?”
      十七厌恶情绪掩都掩不住,“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她冷着语调一字一句说,“我恶心。”

      亚明变了脸色,还是忍不住讥笑,“恶心?你恶心真的是我吗?不,你恶心的还有你用六年牢狱给我们换来的一切,你还恶心你可以为他付出一切的独赋,是,你是爱他,爱到什么都可以牺牲,但同样你也瞧不起他,瞧不起他没有担当,瞧不起他的懦弱,不然你们真会走到今天这地步?”
      十七嗤笑一声,不放心上,“我不认为他那么做有什么不妥,
      “可你会想,如果当年换作是你,你不会做出跟他同样的选择。”
      “是。”十七毫不犹豫坦白,“不过那也仅仅是因为我有家境,我身后有个万俟集团。”

      “如果没有那些呢?”
      “我会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十七用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看向他,“我认为成年人应该懂得取舍利弊。”
      不过是六年的时间而已,没所谓的,只要它能换取那个人前程。而她,有能力,有条件过的丝毫不差。

      望着那双坦坦荡荡的眼眸,亚明失去了讥讽的能力,他淡淡自嘲,“你倒是坦白。”
      “你来找我不会就是说这个吧?”
      沉默半晌,他说,“去看看他吧,你们的事只有你能劝。”
      十七敛去了厌恶,换上了深深的无力,“他怎么了?”
      “这两年他几乎没有休息一天,拼了命的接剧本,广告。身体各种技能逐渐衰竭,有好几次在片场因为心脏骤停休克。”亚明面色憔悴,很是无奈,“我们怎么劝他都听不见去,你去劝劝他吧,现在人还在医院。”
      “你总不想他死了吧。”

      “为什么要这样?”病床上的像是经历一场大病般颓然,双眼深深的凹了进去,像是没有了任何的生机。
      质问的人带着风尘仆仆的怒气而来,却在看到他之后骤然落泪,连本该气势汹汹的质问声都变得很轻,轻的几乎哽咽了声音。
      “你来了。”床上的人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双眼死死地盯着她,眼眸里全是深深眷恋。
      “为什么要这样?”十七一步步走到床边蹲下,泪水像掉珠子般落在皮包骨的手背上。
      泪水模糊了眼睛,她没有看清他是如何抬起那只骨干的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的,她只能听见,一个沧桑无力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我想你了。”

      隐忍的哽咽声再也忍不住了,抓着那隔手的骨骼渐渐放声痛哭,怎么劝也劝不住,像极了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
      事实上,对于她来说就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这辈子,这个人,她看不得他受一点苦,看不得他过的不好。
      她是那么,那么的用力全身力气,竭尽所有去守护他,为什么他能如此的作践自己。
      真的简直要生恨了,恨他是如此的不爱惜。
      独赋哄了好久,等到佳人停息时,他也已经筋疲力尽。

      屋外淅淅沥沥地下着秋雨,屋内的两人沉默地望着窗外的雨水滴答到窗沿。
      哭声停了,哄声没了,病房里静的只剩空气跟二氧化碳的互动。
      太久没见面,两人默契的,不动声色的延迟所要说的一切言语,因为他们都知道,像这样的机会在今后的人生里会越来越少,甚至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也许是画面太美,或许是画面太过于悲伤,就连定时检查的护士都端着治疗盘悄悄的关上门,退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好听的雨声也停了,屋外暮色渐显。
      独赋回过神,侧头望着十七。
      十七低着头,看着病床的把手。

      半晌,十七抬起头,轻轻唤了声,“独赋。”
      “嗯?”
      “独赋。”
      独赋一眼不眨望着她。
      十七泛着泪又唤了一声,“独赋。”
      “我在。”颤抖的声音。
      “我爱你。”

      他蓦然落泪。

      “这辈子,都会爱。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我爱你,无关时间,无关距离,无关忠诚,无关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是她第一次说情话,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情话,比所有的剧本都来的平淡又轰动。

      “可是我们不会再成为恋人了。”
      “我爱你,也爱他。”
      “如果说我可以为你牺牲一切,那么我只想陪在他身边。”

      独赋僵硬的动了动手指,“这是不再见了吗?”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医院看你了。”她说,“独赋,你演了那么多电视剧,有没有想过那些老套的车祸情节很奇怪?如果近在咫尺的人都不能自救,那么隔一条马路的人怎么能救得了他?”

      十七含泪轻笑一声,“你说为什么一个明明能自救的人,为什么偏偏总是要让隔着一条马路的人拼上性命去救他呢。”

      “我们会再见,我的婚礼我希望你能来,你的婚礼我也会去。”

      “记住了,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她嫣然一笑,“我死给你看。”
      “这样的话,你就能学会自救了。”

      她一出门,窗外瓢泼大雨骤然落下,雨水马不停蹄的一遍一遍清洗着原本就挂着雨珠的玻璃窗,屋内的人看着看着,忽然在一瞬间放声痛哭。

      全身湿漉漉的回到居士苑,开门的那一刻,里面同时转动把手,居士简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问就把她推到了浴室。
      再出来时,黑发依然在滴水,光着脚丫子所站之处的地板上稀稀疏疏掉了不少水珠,居士简把她抱到落地窗旁的沙发座里,扯过毛巾替她擦拭。

      “去哪了?”
      十七闭着眼睛任他伺候,“独赋住院了。”
      “嗯。”
      她扬扬嘴角,把湿漉漉的脑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我是去送请柬的。”
      居士简笑着亲了亲她的嘴角,“送请柬也要记得带伞。”
      十七仰着头,眉眼全是笑意,“本来想打电话让你来接我的,可是手机没电了。”
      “那剩下的请柬我跟你一起去送。”
      “好。”

      十月本是早晚温差极疏,一场秋雨一场凉,居士简从浴室出来不禁缩了一下脖子,暗想今晚得给某人换上稍厚的毛毯了。
      却在抬头时发现某人正在窗口闭目迎雨,如扇的睫毛时而若隐若现地颤抖着倒影在玻璃窗上,粉唇微抿,清瘦的双肩站得笔直。

      居士简忽然一愣。
      面前的人儿似乎比窗外的秋雨还要清冷。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清冷的人,像团烈火一样带给他从未有过的温暖。
      他慢慢走过去,就着手上的浴巾替她擦拭脸上的雨滴。
      十七睁开眼,平静的望着他,三秒后,没有预兆的把自己完完全全钻进一个结实的怀里。

      居士简接了个满怀,似笑非笑的宠溺。
      “在想什么?”
      十七抬起头,转身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以及不远处的车水马龙,她说,“你看,大城市夜里的马路是最令人惊艳的,似乎每个车轮都在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曾经,我一度以为这种川流象征着都市繁华,我以为它是书上写的尘世,是李白的三五七言,是刘禹锡的浪淘沙。后来才明白,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以为夜晚乘坐飞机时能透过小窗看到星星的模样。”

      她迷离的眼眸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个梦,很美。”
      “可是,我醒了。”
      “但,不曾后悔,也不会后悔。”
      她说,“如果不曾以为夜晚乘坐飞机时能透过小窗看到星星,我怎么会认识坐在邻座的你。”

      居士简看着她温柔似水的眼眸,身体骤然发烫,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咬下那蛊人的红唇。
      “我们去睡吧。”
      她垫起脚丫,双手搭上他的颈项,“抱我去。”
      …

      听过太多的深情,见过太多的分离。
      夜已深,明早的露水会更重。
      你早点起,带我一起朝阳。
      你早点睡,带我一起入梦。
      当繁华落尽,我们能敢要的也就是如此。

      后来的我们终会明白,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是为了成就更好的自己,是为了遇到更好的人。

      十七居士/苏木曦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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