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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真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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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柳芷再说出什么话惹出事端,宁毅一确定代表家徽的玉佩是真实的之后马上将她带出梁府。柳芷一路挣扎着被他拉拽上了马车,这才后悔自己刚才在宴会亮出身份。
应该再多玩两日的。
她躲在马车车厢的边角,偷偷地拿眼去觑宁毅,待见他已恢愎了冷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后,方稍稍安心下来,刚才他拖着她出梁府的凶神恶煞样,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这个人怎么这么耐不住性子,她还没玩够呢,怎么这就走了。宴会才刚开始,就这么走了不觉得可惜么?
她看他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离她远远的一动不动,便偷偷地挪动身子,够到马车车厢窗前,掀开帘子往外一探,发现马车并不往客栈方向走,生气了。
“你不送我回云来客栈吗?”
宁毅听到她说话,睁开眼睛,一双俊目盯着她瞧,嘴边噙着一丝冷笑,“不是自称是我的未婚妻吗?既然是我的未婚妻,我又怎么可能让你流落在那种三教九流聚集的客栈?”
“可我丫环还在那!”
宁毅闭上眼睛不再管她,她对着他面无表情的那张脸咬了咬牙,然后收敛嫌恶的表情,改换成陪笑脸,软着声音道:“宁大哥,我总不能把我丫环丢在那吧?她毕竟跟着我也好几年了。”
好声好气地哀求了几句,宁毅没有睁眼,不过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回到府上,我自己会派人到客栈把你丫环和行囊带过来。”
结果一到了府上就把她囚禁起来了。
混蛋!
“找到她了?”宁毅的娘亲钱氏显然比自己的儿子激动多了,一见到儿子说起柳芷的事,眼圈儿都红了。
宁毅将玉佩递给自己的娘亲,“娘,你看这个。”
钱氏压仰不住内心的激动,颤抖着手接过玉佩,指尖在上面摩挲了一会儿,眼泪掉下来,一颗一颗打落在玉佩上。她喃喃地说:“是我们宁家的玉佩,这是没错的。”
说完之后,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玉佩是真的,那柳姑娘你也带过来让为娘见见吧。”
宁毅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她现在就在府中,你要见她不难。只是,我有一个问题,我们要找的柳氏来自信州,而这个柳芷却是自称来自陵州。”
钱氏笑了笑:“你是怀疑这个柳芷是假的?”
“有这个可能。”
宁毅毕竟在朝为官多年,遇事比常人谨慎多了。既然这个柳芷有值得怀疑的地方,那就不得不探查清楚再说了。
钱氏自然也清楚自已的儿子顾忌的是什么,当下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试一试这个柳姑娘是真是假吧。”
当下母子俩合计一番,一盏茶的功夫后,两人计议停当。宁毅走出去带柳芷过来,钱氏留在房中,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生怕这一场期待又落了空。
服侍钱氏的孙大娘端了茶上来,不解地问:“夫人,我实在不明白,宁家在乾京城中家世显赫,怎么会跑到信州跟一个商人之女订亲?”
商人在大周朝的地位并不高,难怪孙大娘有此一问。
钱氏端起茶杯,袅袅水气中,她仿佛看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一幕。
唯一的儿子身染重病,全身上下长满了紫色花藤似的记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那年他才十岁,可乾京城中每一个大夫都说他命不久长,叫她准备好后事。
正当她和夫君悲伤难仰之时,府中却来位算命先生。儿子身患重病,那算命先生竟然对他们说恭喜。她当时恨不得叫夫君将这个骗人的家伙打出去,可算命先生却说他能治得好儿子的命。
算命先生并没有开什么药方子,也没有开坛作法,只说:“姻缘本是天注定,此乃天赐良缘,可喜可贺啊!”说完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后,他叫他们往南下的方向一路寻找,如果能找到一位也跟他们儿子身患同一病症的女童,并为儿子与那女童定下娃娃亲,那么病症自然消解。
夫君当然不相信这些神神道道,可她却不能放弃这唯一的希望,那时候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吧。谁知她派去寻人的仆人回来告诉她,在信州有一户柳姓商人,家里三岁的女儿也得了此病。
这更让她看到了希望,夫君听到这事后,陪她一同去了信州,向那柳家提亲。
“那柳家男人叫柳南明,虽是个商人,但为人颇有文人风骨,且随性洒脱,一点也没商贾的那种势利气。听我和夫君说明来意后,坚决不同意,还说什么齐大非偶,不管我们多有权有势,他的女儿只嫁她想嫁的人。”想到当时的情形,钱氏嘴边不由噙了一丝笑意。
“这个柳南明也太不识趣了!宁家肯自降门第与他结亲,这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他居然敢拒绝!”孙大娘摇了摇头。
“是啊!我和夫君当时都很惊讶,一再地恳求,他还是不答应。最后还是看见女儿病得实在太重了,才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谁知那个算命先生算得好准,亲事刚一定下来,我儿子和他女儿的病立刻就好了。”
“这会不会只是巧合?”
“巧合?”钱氏看了孙大娘一眼,“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有官媒上门来说媒,我当时不过是稍稍犹豫了一下,那种紫色的记号立刻就重新出现在毅儿的手臂上了。”
孙大娘想了想,“啊”了一声,“是不是少爷忽然间晕倒,躺在床上足足休养了五天的那次。”
“是啊!”钱氏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我不过是思忖着那柳氏毕竟是商贾之女,和我儿不般配,所以犹豫了一下,就是这犹豫的一下,险些要了我儿的命。当时毅儿莫名其妙的晕倒,我还不明所以,直到看见他胳膊上的那些紫色印记,才猛然想到回绝官媒,毅儿这才醒过来了。”
一次可说是巧合,两次皆如此,这就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这么说来,少爷和这个柳姑娘还真的就是天定良缘了!”孙大娘从未听钱氏提及此事,这时听来,暗暗称奇。钱氏这几年来越来越信佛,她原先还不解,这下子全都明白了。可见这些神佛是有的。
只不知,这柳姑娘到底长什么模样,容貌比起梁书茉是胜一筹还是逊一筹?
待见到柳芷时,孙大娘才发觉自己想多了。柳芷身段倒是娉娉袅袅的,只脸上蒙着白纱,只露出一双眼睛,让人看不出她的容貌如何,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倒是水湛湛清清亮亮的,顾盼流转间颇为动人。
“孩子,可怜的孩子……可算是找到你了……”一见到柳芷,钱氏立刻搂她入怀,抱着哭将起来,旁边服侍的孙大娘也跟着掉了两滴泪。
太热情了吧。被搂住的柳芷有点不知所措,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着素色绸缎衫的妇人便是宁毅的娘亲宁夫人了。宁夫人看起来挺和蔼可亲的样子,这一点和宁毅的冷淡性子完全不同。她一见面就抱着自己哭,这样的真情流露,说实话柳芷也有一点点感动。只是被一个陌生妇人抱着,多少有点不适。只还强忍着自己不推开她。
钱氏拉着她坐下来问东问西的,宁毅也跟着坐在旁边,孙大娘给三人端茶倒水。
钱氏慈爱地摸摸柳芷的脑袋:“当年见你时,你还是个三岁大的小女娃,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摸着摸着,看到柳芷蒙着脸,便想揭下她的面纱。
柳芷赶紧躲开,“我长得丑,怕吓着你们。”
钱氏见她不情愿露出真面目,心想也不急在一时,便由她去了,拉着她的手说,“这几天总是听外面的人说有个女子敢向郭琪挑战棋艺,我还想着这女子是谁呢,谁知就是我们宁家未过门的媳妇。听说今天还在比赛中赢了郭琪,成为名副其实的棋神了,还真是了不起呢。”
“不过一盘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柳芷谦逊地笑了笑,语气淡泊,似乎对棋神这个称呼不以为意。
钱氏倒是意外了一下,现在哪个年轻人不想出头,这个女孩倒不像他们般看重名利。但转念一想,这一点和她父亲柳南明倒是挺像的,便笑了笑,“多年不见,亲家和你都搬到了陵州?”
这话一说出,便是有意要试探柳芷身份的真假了。
柳芷眼圈儿一红,“我父母都死了。”
钱氏讶然地和宁毅对视了一眼,他们母子刚才本来商量好将话题切入到柳南明身上,看看柳芷说的和钱氏印象中的是否一致,不料对方直接就说自己父母双亡了。钱氏也不好多提及人家的伤心事,只得叹了声,“可怜的孩子。”
人的生死由天命,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柳芷不明白为什么因为父母双亡自己就成可怜的孩子了。父母去世后,方姨把她照顾得很好,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不过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她刚才被宁毅关禁闭,心里还有气呢,正不知如何发泄,待见到钱氏手腕上挂的那串佛珠,立刻福至心灵,计上眉头。
啊哈哈!宁毅,既然你不仁在先,就休怪我无情无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