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的曼陀罗》梧桐树叶

2、破灭

　　开春的时候，王上派赫连司去凤国签署友好商约的条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上是派赫连司去凤国提亲。当天夜里，从王上的寝宫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第二天，大皇子殿下一脸不高兴的上路了。
　　谁也不知道，赫连司在出发前去见了曼家的千金。
　　“恭喜了，再过不久就该要大婚了吧？”
　　“一定要这么急着恭喜吗？”声音中带着不悦。
　　“那将是玄国最华丽的婚礼。”曼雯没有回答他，看着星星说着。他看不见她的眼神。
　　“不会有这样的婚礼的。我这次去就一定会回绝的。既然父皇不愿与我商量，就只能自己去做了。”
　　“你就非要毁了你的前途吗？不过是一场政治的婚姻，对方也知道。你当上王以后，怎样的女人不会有呢？”曼雯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说这种让自己听着都心痛的话。
　　“那样的话，我的王后就不会是你！”赫连司从来没有这样失去控制过，在听到对方无所谓的言语后，不由得怒吼了出来。
　　“。。。。。。”吃惊的望着，这样的表情，自第一次相见时看过，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赫连司知道曼雯一向将自己的心隐藏的很深，只是淡淡的笑，没有过多的表情。他甚至没有看过她的眼泪。
　　“我像个白痴一样，等了你六年。到头来换的就是一句‘怎样的女人不会有？’对，我是赫连司，我有权利娶任何一个女人，也包括你！可是你希望吗？会快乐吗？我甚至不敢对父王说我想娶你，因为我连一句你是否也钟情于我都不敢问出口！这样的我到底要怎样让你属于我呢？啊？你告诉我啊？”最后一句好似是说给自己听一般，那样受伤的表情，那样无可奈何的心痛，混着黑夜里倾散而下的月光，寄宿着的哀伤围绕着两人。
　　两个人静静的看着对方，很久都没人说话。风吹过，曼雯长长的头发在风中飘舞，她默默的走近他，踮起脚，将唇贴在他的唇上。冷冷的，冰冰的，却听得到彼此的心跳，感受的到彼此的温度。
　　“司，我不会是你的王后，永远不会。”转身离开，留下赫连司一人站在风中的夜里。
　　那一夜，留下他一个人在没有天亮的夜晚，那一夜的空气冷的让人没有知觉。

　　赫连司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父王倾尽一生巩固的江山，会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他不知道怎样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突然的某一天，天空的颜色突然不再蔚蓝，阳光突然遗忘了自己一般。
　　在凤国的时候，加急的皇件送至他的手上，凤国的国王说，“你的父王将他拜托给朕。你父王是朕一生唯一的挚友，朕会让他的儿子成为下一任玄国的王！”信件里，他父王以血为墨的告诉他，国都已破，不要回国。一路送来急信的是他父王最衷心的侍官。已年过半百，对他来说，是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爷爷一般的存在。老人用苍老的手抓着他，夹着泪，嘶哑的说：“我的皇子，老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谢上苍让您还活着。整个皇宫到处都是血，王上和王后宁死不愿撤离皇宫。老奴没用，救不了王上和王后。殿下，您一定要坚强，您记住一定要活着看见曼瑞峰那奸臣五马分尸！”赫连司脑子一片空白，他努力的想要让自己思考，却是徒劳无功。曼瑞峰？曼将军？雯儿的父亲？雍国的间谍？哈哈，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他会是雍国的内应，父皇器重了二十几年衷心的重臣居然最后背叛了？

　　很多年以后，赫连司对那一个月的记忆仍旧是陌生的。好像经历过那些的不是自己，只是某个故事的情节罢了。依稀记得自己不顾一切的要飞奔会玄国。要确定自己的父皇，母后，自己的百姓。。。和那个传闻了被雍国国君纳为贵妃的曼雯。一人骑马刚出凤国就遇上了刺客。他们说，奉曼将军的旨意，提赫连司的头回去。他冷笑，拔剑，那是父皇在他十岁庆生是赠与他的双子剑。父皇拿着其中的一把，另一把便赠与了他。
　　“你们以为本王是谁？由得你们这群杂碎来行刺吗？”第一次杀人，刺进对方身体里的剑沾了殷红的血，那血腥味让他作呕。看着全部的刺客都躺在地上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自己已经不是玄国的大皇子了，而是个国家被灭的逃犯。就那样站在一片血腥中，等待上天的责罚。。。
　　直到凤国的王上率兵追了出来，他生平第一次膝落地，面无表情地说：“凤国的国王，玄国最后的皇子已经死了。从今以后，我的名字是思璇。您将拥有我的一切，包括生命！相应的，请遵守您与父王最后的约定吧！”

　　是的，那天以后，世上的每个人都知道玄国最后的皇子赫连司被雍国的暗杀部队杀了，暗杀部队的成员又被随后赶到的凤国军队就地处斩了。一代传奇的才子赫连司就这样从人们的记忆中慢慢消失了。

　　十年，思璇剩下的只有他的躯体。为了复国，自己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踌躇满志的少年了。世上的人都说，玄国的国师是个杀人于无形的魔鬼。他是较潘安更为俊美的男子，是学富五车的文人墨客，却也是不择手段的官吏。没有人能在反对他以后依旧活着。他用自己的能力爬到了玄国国师的地位。没有他得不到的国家，没有他得不到的权利。玄国也在这十年中成为多国中最强大最富有的国家。可是没有人知道，那是他付给玄国的报酬，换来足以复国的军队和财物。以凤国的实力，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雍国铲平，可思璇却只问凤国的国王要了一万士兵而已。
　　凤国的国王说，“你可以回去了。带着这些你亲手换来的资本，用你自己的力量，成为王吧！如果是现在的你，应该做的到吧？思璇！”
　　“是的。谢谢这些年来王上您的照顾！思璇在此谢过了！”跪在王面前微笑的优雅男人冷静的说着。
　　“十年，真的把你变成了另一个人！”
　　“王，思璇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不是吗？”男人反问道
　　“。。。嗯！还有最后一件事，朕想要弄清楚，你宁愿承诺朕所有你能给的和日后外交上所有的利益，也不愿做长公主的驸马。是因为你依旧钟情于雍国的。。。王后吗？传说中世间最美的女人”
　　“王上，您的耳目倒是依旧尖利啊！但既然您都说是雍国的王后，那就跟臣下无关了。世间再美的女人，不是自己的就无所谓钟情与否吧！至于长公主的婚事，臣下只是一介布衣，承蒙王上的隆恩才高升至此。长公主金枝玉叶，岂是臣下能够高攀的？”
　　“是吗？嗯。既然你这样说了，朕也就此打住。愿你此去顺利！”
　　“王上，就此别过！”转身，走的毫无留恋。
　　“布衣吗？哈，真是深藏不漏！看着他的十年，也没料到会成长到如此啊？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可怕的男人！这世上大概已经没有他弄不到手的东西了吧？恐怕雍国的国君会被他弄得连根骨头都不剩下吧？”看着思璇离去的背影，被誉为凤国史上最伟大的王如此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