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三章 儒学疑问 ...
-
全家，就浪清歌一个人高兴。
李父就不必说了，和大多数家长一样，自己的遗憾总希望子女能弥补，自家大儿子刻苦努力不说，天份也不错，谁知，虽高中，却依旧是探花，失望之中也有些悲叹命运捉弄。
李卓风身为李家长子，自知身有重担，也希望弥补父亲遗憾，能夺得状元之位。他也曾观状元卷宗，并不觉他能胜过自己，却偏偏，他是一举夺魁，自己却只能做个探花。
不服气，遗憾，均在心中迟迟不肯散去。
而李寻欢不开心是因为，他的责任更重了。
他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人，既然大哥是探花，那么考取状元的事情便是他的责任了。但从本性上来说，他爱习武，更胜学文，爱诗词风流，远超骈文策论，他有匡扶天下的治世之愿，也有踏遍世间不平的江湖梦。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俩者本就是不可并存的奢望。
而大哥此次考取了探花，却断绝了他内心深处浪迹江湖、快意恩仇的美梦。
虽然自家三弟也许比大哥和他才学更加扎实专精，但李寻欢非是将责任退给弟弟的那种人。
浪清歌见大家面色都不好，终究反应过来，探花并不是大家想要的结果。
“父亲。”父子四人听完仆从打听回来的消息后就一直在大堂沉默着，外间众多侍从的欢欣并不能感染堂内的人。浪清歌忍不住开口打破平静。
最后，还是李父开口安慰低落的大儿子：“卓风，此次科举成绩不错，你身子不好，如此出色为父已是非常欣慰，不可再思虑过重了。”
“孩儿知晓。”李卓风长嘘了口气，对自家二弟说：“二弟，为兄只得探花之名，不日也将会入朝为官，家中就多靠你照料了。”
李卓风的意思李寻欢很明白，父亲虽年岁已大，却并不老，三弟虽小，却并非无知孩童，俩人都非需要照顾之人，家中事务也都一直是管家打理。所谓照料，不过是希望自己能用功读书，将来科举能一举夺魁罢了。
李父心思从遗憾之中回过神，便开始操心大儿子的前途。
科举不过是晋身之路，探花不过是官场的开始罢了。
李父虽说已不为官，但朝中故交却也都一直保持联系，自然得到的消息要更详尽一点。
科举的前三甲一般有俩种选择，一是地方知县等官位有空缺，可选择进行补缺，二是直接入翰林。任地方官员容易出政绩，升迁容易，可是一般好的地段是不太会有空缺官位，等补缺不知要等到何时；入翰林可立即到任，也清贵，更有入阁者必入翰林的说法，但翰林也是个能把人所有雄心磨灭，壮志熬干的地方。可以说是各有个的利弊。
被李父科普了一番后，从不知道官场是怎么一回事的江湖土包子浪清歌都惊呆了。
原来，儒门弟子都一直在这么可怕的地方生存吗？
突然觉得，无论是道祖，还是佛祖都特别的和蔼可亲，慈眉善目。
李卓风最后还是入了翰林，七品编修。他身体不是非常好，科举已算是勉强，若是做一方父母官还是有些困难。编修一职反而更适合李卓风。
自李卓风为官后，家中陡然有些冷清起来。虽然平日里李寻欢、浪清歌和大哥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是他在不在家中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就连李父近日里用餐都少了些。
浪清歌心中早已将李家当做自己的家，枯萎了将近百年的亲情，也重新发芽生长，在胸中绽开了美艳的花朵。此刻自然也心情不太美妙起来。
“为何我们一家不搬去京都？也好照顾大哥。”浪清歌对于这点很是不理解。
“你二哥要在李园温书备考，延请的老师也在此处，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寻找到代替的老师，若是搬家岂不是耽误他的学习进程？”李父说：“而且，李家先烈皆在此，怎可无人驻守祖宅？清歌，要记住，礼不可废。礼义仁智信，礼为首。”
浪清歌本对李父的话坚信不疑，但此刻却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疑惑起来。
礼，对于先祖的固守就是礼了吗？
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同样是礼为首，礼真正的含义又是什么？
也许，是自己所读之书太过稀少，尚且不能理解儒家学说的真意吧。
心中疑惑不解，却也未向李父和二哥寻求答案，浪清歌明白，父亲与哥哥均不能给出他要的答案，这个答案，只能他自己去寻找。
李寻欢读书日益刻苦，习武的时间也不曾减少，渐渐忙碌无暇，竟然减少平日里与表妹林诗音相处的时间。
俩人本就有婚约在身，林诗音虽不常见李卓风和李移舟，对自己的未婚夫李寻欢却是不同。故而，俩人过往相处日久，感情深厚，李寻欢此种做法，让林诗音不安起来。
浪清歌听闻此事，倒是吃了一惊。他与李寻欢自小就亲密，还经常在一起习武，有时学问方面的问题不愿打搅李父，也会请教，彼此读书累了，还会在一起饮酒作诗，弹琴吟赋，故而也未觉得相处的时间变少了。
思索良久，决定不再做那个杵在俩人之中的障碍物，浪清歌打算离家寻大兄去。
“父亲，”浪清歌终是向李父提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去寻大兄。”
“可是想念你兄长了？”李父问：“清歌不用急，卓风应该是有沐休的，京都离家不远，他会回来的。”
“非是仅仅因想念兄长。”浪清歌说：“听闻京都有数处藏书阁，兄长又入了翰林，能接触皇家藏书，孩儿想到京都碰碰运气，看是否有机会见识见识。”
“家中藏书亦不少。”李父惊道。
浪清歌有些不好意思：“父亲是知道孩儿看书速度的，家中书也都囫囵吞枣看过一遍，只是不曾深入理解。而且孩儿想着再多看些书籍，能分清楚好坏后，再回过头来挑选精华，仔细阅读。”
李父终于明白自己这个义子的意思了。
现在的科举考的是经义，其实都是儒家。历代帝王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已将儒学推向了至高神坛。李卓风和李寻欢也是儒家名师教导而来，所学也是都按部就班规定好的。
基础习字学文，基本经义解读，衍生书籍，辅证书籍，各种注释本，再然后是对儒学的本质核心深入理解，辩论，书写自己的感悟。
这就是现在儒生的学习过程，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让你书写自己的感悟。因为科举考的，就是各个读书人对经义的辩论，感想，俗称八股。
而浪清歌却对儒学最本质的东西产生了疑虑，希望能通过大量的阅读来理清自身的思路。
李父心中感叹，无论三子科举成绩如何，这个义子自己都没白收。
终于，浪清歌还是离开了自小生长的李园，挥别了依依不舍的李父与二哥，踏上他寻求答案的路。
这世界上，有人读书是越读越糊涂，有人读书是越读越清楚，还有很少一部分人是读书越读越痛苦。
读书读糊涂的人成为了书呆子，读书读清楚的人变成了聪明人，而读书读痛苦的人虽然人最少，却会变成三种人。
若是放任痛苦，他会成为或愤世嫉俗，或看破尘世，或随波逐流的浪子狂士；若是解决痛苦，他会变成一个学派的开创者，一种思想的启迪人，；若是同化痛苦与痛苦共存，他则会变成一个敢为天下先的贤人。
浪清歌不清楚自己最后会读出什么样的结果，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要也不会成为糊涂的书呆子，或者是现实势利的聪明人。
比起真心喜爱的道学和佛学，最开始他对儒学不过是好奇。他学道，修道神，他学佛，修佛心，他学儒，又能学到什么？
但，现在，面对众多儒生，众多特点各异，性情不同，行事不一的儒生，他对儒学真正感兴趣了。
挑战，好胜之心，也是喜爱的一种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三章 儒学疑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