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武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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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长一边走一边大大咧咧地脱掉外裳，跟着侍从走进帷幕更衣。这样的举动或许对于贵族而言极为粗野，但在平民眼中，无疑为他笼上了一层平易近人的色彩。
鼬远远注意到远处的牛车，便让侍从把车中客人也请来同乐。冷泉沉吟半晌，让化身女官的小町带着侍女们往河岸边走去。
例行询问几句后，织田市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小町展开桧扇遮住姬君面容，两侧垂下的彩带随风飘舞，风雅异常。走到女眷所在的彩棚，美琴夫人派人上来迎接后，织田市才敢放下衣袖，好奇又审慎地打量这支传说中的雷之国新贵。
一条城的这一支果然如同传闻中那样美丽，粗粗一扫就让人觉得神清气爽。首座上的美琴夫人一头黑亮的长发披散，服饰典雅，气度在她见过的夫人中也是顶尖的。织田市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才扶着侍女的手落座。
“美琴夫人真是像传说中那样美丽。”织田市真心实意地赞叹道。
“传说中倒还说不上，不过稍微长得好看点罢了。”美琴微微一笑，矜持中透出一点自傲，“织田大人和阿市姬大驾光临，让这个小小的祭典都增添了许多色彩呢。”
“哪里。”织田市低下头，黑发随着动作落到前襟，“这场祭典就算是没有我们来参加，也很精彩。”
“再精彩的祭典，也要有人来看不是？在座的都是一条的姬君，她们可都渴望见一见姬君的风采啊。”美琴遥指了指坐成一排，纷纷打量她的女子。
看着那些或好奇或热切的眼光，织田市挺了挺脊背，按下浮动的厌倦，以最端庄的姿态迎接来人。
她还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冷泉解除了变身术，更衣之后偷偷又溜回了会场。富岳和几个宇治家的青年都忙于应酬，一个穿着淡紫礼服的童子反倒没人理会。信长随意披了一件红地彩纹礼服，里面是白色的内衬，带子也不系，正拿着刀子切一条羊腿，衣袖前襟上溅满了油污。
想要搭讪的人都被他这副不拘小节的吃相吓退，导致他身边的位置都是空的。冷泉不引人注意地走过去，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上总介大人怎么想到要来看看？”冷泉掐了几个印，架设起一个小型结界，隔绝内外。
“我听说你这里要举行祭典，所以就来看看，反正那古野城又离这里又不远，有问题吗？”信长自来熟地切了一块肉放到冷泉盘子里，不甚在意地回应。
“要来的话我自然欢迎，不过你可不可以来之前通报一声？”冷泉暗自叹息，他真是应付不来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果然在贵族里待久了，被同化得这么深了么。
“那太麻烦了，发个信过来，又要带一帮人等在城门那里，还要穿着礼服，脸上挂着假笑跟他们说话，麻烦死了。”
“那你现在过来还不是要和这些人在一起。我记得宴会上没有准备羊腿吧？”
“至少现在没人敢过来，他们都怕衣服被弄脏，贵族的习气，啧。”信长轻蔑地看着那些装模作样吟风弄月的贵族，又割了一片烤肉，“嘿……差点忘了，我过来是有正事问你。”
“什么？”
“我以后的武运如何？”
冷泉心领神会，贵族间父子相残，兄弟相杀的事情太多了。
“自然是武运昌隆，还有五年你就能大展拳脚了。”
信长吊起眉角，笑得呲牙咧嘴，“还有五年啊，太慢了。不过，要是最后是我赢了的话，信行那家伙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事情真的这么顺利么？”冷泉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据我所知，你可是被人称为‘大傻瓜’啊。朝臣里也有不少人反对你继任家督呢，土田御台也很不喜欢你，正在四处活动为你弟弟谋求权势，难道你不感到威胁吗？”
“我可从不认为那些短视的家伙会是我的阻碍，看不清我真面目的人，没有必要跟在我身边。”
冷泉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切开盘子里的羊腿肉，“不是看不看得清的问题，有时候，是你的态度让人伤心。”过分目下无尘，可是会赶走原本想要依附你的人，壮大你的敌人啊。这样说出来未免交浅言深，冷泉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还有呢？”冷泉可不认为织田信长带着妹妹过来，仅仅就是为了问织田信秀什么时候死。
“毕竟这次是宇智波第一次以贵族身份亮相，我怎么可能不来。放弃高贵的家名，甚至在一些贵族眼里自甘堕落到忍族的宇智波，在和木叶不欢而散后回到云雷。以宇智波的力量，攻一个一条城绰绰有余，但在其他方面，想必相当势单力孤吧。”织田信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刀子，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惊人的问题。
作为前·忍族，宇智波在破坏一项上有相当不错的建树，但作为一个脱离贵族阶层太久的云雷前·贵族，从破坏转向治理与维护，无疑有些力不从心。但这并不代表宇治一族就要求着织田信长，要成为他的附庸，宇治一脉的骄傲不允许他们向任何人摇尾乞怜。更何况，要是信长地位稳固，就算是毫无表示，在他继位后，宇治也会自然而然地服从大名的命令。
拉拢中夹杂着威胁，恰恰说明了大名朝中还有很强的势力反对他继位，否则……
冷泉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笑，实质上他也那么做了。
“那么地位岌岌可危的上总介大人，现在想要借用宇智波的力量？不过，这种事不是我这种连元服都还没到的小孩子可以参与的，您该去找我的父亲。”
“反正我是胜利者不是吗，哪怕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也会笑到最后。背叛过木叶的宇智波，还能够再背叛雷之国吗？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家族利益会让你父亲答应的，而且和他说，和与你说，并没有区别。”
来得好。
冷泉的眼神严厉起来，“上总介大人，我只是个闲云野鹤的阴阳师，过分参与到争权夺利的活动只会让我修行的时间变少。和这些蠢货饶舌，在我看来还不如深夜提灯拜访妖鬼有趣。另外——”
“和宇智波签下密约的是现在的大名，哪怕上总介大人也是知情者。”一条城名义上还是直属于大名的，虽然是大名预备给信长的势力，但目前还不是信长的囊中之物。
“当我没说。”信长尴尬地摆了摆手，生硬地转了个话题，“这个舞看起来不错，领舞的舞姬身段很美，送我吗？”
“那你要问问那位愿不愿意了，要是她满心怨恨，当心你被怨灵缠身哦。”冷泉若无其事地适时撤去结界，凝望着奔腾不息的河流，充满了鼓乐笙箫的宇治川腾起朦胧水雾，凝聚成一个手执鱼钩的女子身形，向他微微颔首致意。
看来是接受了，宇治川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泛滥了。
冷泉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转而向信长举杯致意。
“舍妹阿市可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跟你们家的男人们站在一起真是般配。”
“作为一个关爱妹妹的好兄长，怎么不听听她的意愿呢？”和织田家联姻虽好，但信长是连弟弟和妹夫都能杀的人，联姻也不保险。更何况，信长现在并不能主宰阿市的婚事。
“那阿市有空能邀请美琴夫人和你们族里的姬君去玩吗？”
“求之不得。”
冷泉和信长心照不宣地相互举杯：
“祝您武运昌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武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