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鬼》册女殃

4、第四章 人亡

　　“小姐，夫人她死了，十几个大夫都说夫人死了……”

　　南宫卿只觉得天旋地转，能够看到的只是艳阳高照的天上，隐隐还能看得清的半个月亮。

　　“小姐！”

　　昏过去之前，南宫卿以为这一切跟平常一样，只是她做过的一个噩梦，早上她没有因为一个

　　纸鸢同晟儿赌气，晌午母亲没有因为中毒而突然去世，这一切对南宫卿来说太过恐怖，因为他来

　　的令人措手不及。

　　“阿姊！”手中的剑咣当一声落地，陆晟奔过来抱住南宫卿，可那人却实在的昏了过去再也

　　喊不醒，陆晟皱眉瞧着只知道哭的彩蝶恨声道：“彩蝶，你去将老爷请回来。”

　　一旁的染染掐着南宫卿的人中，人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染染，你快去后厨烧盆热水，等下送到小姐的房间。”落下这句话，陆晟抱着怀中的人直

　　奔后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宫卿醒的时候日头落下天空，六个时辰已经过去，老爷从朝中回来主持大事府上安静了许

　　多，夫人殡世的消息还在耽搁着，可最多三日便会被禀回朝，这些陆晟都知道，因为南宫府的夫

　　人名唤公羊芯苣，是当今公羊侯的姊姐。

　　榻上的人不舒服的动了动，陆晟赶紧取下她额上的怕子，悠悠的睁开双眼，陆晟着急的递

　　话：“阿姊，你可还好，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

　　话到此处南宫卿突然从榻上坐起来，抓着陆晟的衣领，面色虽然苍白，可是瞪大的眼睛却渴

　　求希望一样不死心的问：“晟儿，母亲呢，母亲还活着是不是。”

　　脸上写满了露骨的渴望，从前她是那样精明的一个人，为何如今却荡然无存，消失的一点影

　　子都找不到，陆晟遗憾的摇了摇头，握住抓着他的那双手，一字一句缓缓，声音有些喑哑

　　道：“阿姊，母亲她……”

　　那样绝望的表情，配上这样的语调，缓缓松开那双手。南宫卿一下躺倒瞧着榻前帐子上的何

　　穗：“最后一个瞧见母亲的人是谁。”

　　晟儿眼帘微颤，抬手撑住南宫卿的手淡淡的：“是我，我瞧着母亲就那样倒在我的跟前。无

　　能无力。”

　　眼里续起的眼泪随着面庞缓缓滑下，她说：“早上，我跟母亲吵架了。”眼中含泪她别开眼

　　睛：“因为母亲不同意我跟宫禾的婚事，母亲从不同意这件事，我知道自己叫她失望了，我也知

　　道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惹她生气，可我……”一把拉过榻上的被子，她说：“可我没想过，这是最

　　后一次，最后一次我竟还是惹她生气了。”

　　房间里高低起伏的哭声，外头则是起起伏伏的哀声。

　　当夜南宫太傅上书一封，翌日公羊君派来军队带走了夫人的尸身。公羊君请来戴国最好的巫

　　师为她祈灵，第三日南宫太傅带人将夫人的尸身领回。

　　这三日里，作为准夫婿的宫禾却是半个影子都没有露面。

　　那日傍晚，晟儿有些病秧，南宫卿同其父护送自己母亲的棺椁入灵，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有个

　　人抱了一方灵位慢悠悠的往前走。挡住送丧的人群前，南宫卿皱着眉去看那个人，瞪大了眼睛瞧

　　着那个方才说身上抱憾，如今却一身孝义的陆晟，声音一轻她问：“晟儿你……”

　　藏在身后的剑出鞘，眨眼杀了抗棺的人，木头做的棺材咔哒一声落地，南宫大人瞧见陆晟一

　　步步往前走，却在接近的那一刻顿住。

　　“孽障……”伸出一个指头南宫老爷有些不大置信的指着陆晟，可是挥剑砍去南宫老爷的半

　　只胳膊，陆晟声音凉凉的说：“我什么都知道了，无论是十六年前你杀我全家那件事，还是窃取

　　辽国玉玺那件事。”

　　一剑刺穿心窍，南宫老爷无处可逃，只能瞪大眼睛瞧着自己心口的剑，慢悠悠的倒地。

　　送灵的下人乱作一团，方才还晴空一片的半空却忽然一阵电闪雷鸣，隔着深沉的雾雨，南宫

　　卿尚可以看到对面那个抱着怀中陆氏夫妻名讳的灵位，以及身后那个躲在小山丘旁边的绿衣公

　　子。

　　这一次他没有唤她阿姊，取而代之的是那双眼中丝毫不曾掩盖的露骨恨意。

　　对面那人手中的剑不断的滴血，索命一样的脚步慢慢靠近，身上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南宫卿

　　只能瞪眼瞧着那把染血的剑同自己靠的越来越近……

　　情丝犹如一线，身子摸摸索索的仔细寻找，寻到的时候离魄剑毫不犹豫的砍断那根情丝。

　　那一刻南宫卿看到刺入身子的长剑被重新握在那人手心，伴随着漆黑的月夜，她身子微晃倒

　　下的时候能到看滑落的长剑咣当落地，有个人跪在地上任雨水冲刷他脸上的血色。

　　那痛感仿佛仍在，只是一个恍惚，却到了另一个地方。

　　“本王曾听闻，你南宫家与昭国有分不开的联系，本王还听说你真正的父母早早的死在贼匪手

　　下。”

　　她看着对面的这两个人，心中忽然有什么呼之欲出。她捂着嘴唇不让嘴巴出声，眼中却满是抗

　　拒，那是谁的声音，对面那个道风清骨的人是谁，她再清楚不过。

　　陆昇皱了皱眉头：“你想说什么。”

　　“南宫夫人说你的父母死于贼匪手中，可那不是真相，本王可以告诉你真相，你想不想知道。”

　　他手中的扇子摇了一摇，嘴唇轻合，悠悠道：“据说你陆家手中有一块前朝的传位玉玺，前些日

　　子我听闻，南宫丞相对此感兴趣的很……”

　　“你……”他倒退一步，似乎听闻什么震惊的事情，“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似乎早就遇料到他如今这般的反应，宫禾轻笑，“自古位高权重者想要的东

　　西，有哪件是得不到的，只是有的人光明磊落的得到，有的人却不得不心思谨慎，用近十年来揣

　　摩。你的父母既然已经死了，那将你认为养子，养上十年。是不是猛虎也会变成家猫？”

　　那一日，陆昇跌跌撞撞离去。他却落下未完的那句话。

　　“只可惜，猛虎依旧是猛虎，就算是被家养，也改不了野性。”

　　低下头盯着手中那把折扇，那扇子是南宫卿赠与他的定情信物。前朝的传位玉玺，听闻得玉玺者

　　得王位，南宫家有的雄心，他怎么可能没有，所以用近十年……

　　脑海里忽然映出那个女子的脸庞，手中折扇轻而易举的被抛入湖中，渐渐沉入湖底。

　　看着那人狠辣的眼神，她的心仿佛也这样，沉入深不见底的幽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