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相识 ...
-
>>>>>>>>06 相识
江沚知道那个人名字的时候,是在某个春光正好的黄昏。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人一脸冷漠,面不改色地斩杀了一只可怕又恶心的怪物。但是在之后江沚锲而不舍地当了许多天小尾巴之后,他觉得,这个大哥哥真是装得一手好冷漠呢!
“小鬼,你家在哪里?”
“哥哥你要丢下我吗?”
江沚一听到某些敏感的字眼,登时提高了警惕。
眼前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慵懒倚斜桥,嘴巴叼着一枝染尽春色的杨柳,哪有半点当日威风潇洒得不行的高手模样?
“我怎么会丢下你?”
江沚刚要松一口气,就见他一挑眉,接着道了下一句,“你这几日吃了我多少银子,当然是要把你送回去,让你家人呈上黄金百两来赎你回去。”
“哼,不要跟你玩啦!”
江沚气呼呼地转身就走,明知道他是离家出走的,还要带他回去!哼!不要理他了!
江沚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来,小脑袋往后看了看,见没人跟上来,又气呼呼地往前走。
走走停停,后面还真没人过来找他。
江沚瘪了瘪嘴,小手摸摸脑袋,心中安慰自己,也许是大哥哥迷路了,自己就好心地回去找他吧。
才往回走没几步,他却忽然听见一声兵器交接的碰撞声。
正是从前方传来。
江沚一愣,心想不好,难道是大哥哥跟人打起来了?他忙撒开小短腿,跑回去,却没想过自己一个小屁孩连劝架都做不好。
正是春风三月里,斜阳也是淌了春光似的温柔。江边堤岸开出三千灼灼的桃华,浸在似水的晚霞里,仿佛娇娘添了新妆。
只可惜,那春光里纠缠着的两个一黑一白的身影,交错的剑光搅动漫天的落英缤纷,委实毁气氛。
江沚一眼认出那几乎是一身黑的人就是半天没追上来找他的大哥哥。
可那与大哥哥打斗在一起的白衣人却戴了一顶帷帽,白色面纱之下的面容若隐若现,却如何也看不真切。
江沚多看了几眼便觉得头晕起来,连忙收回目光,不再往那白衣人脸上看了。
江沚原先还觉得,大哥哥这般厉害,一定很快就能把那个白衣人解决掉。
这回,他又看走眼了。
那白衣人虽然戴着帷帽遮面,弄得神神秘秘的。可身法凌厉,修为高深,与人缠斗许久,也不落下风。
倒是大哥哥,久战不胜,被他弄得不耐烦起来,“喂,我是杀了你的人还是夺了你的宝啊?弄得你这几天这么锲而不舍地追杀我。”
诶?江沚一歪脑袋,有人追杀大哥哥,他怎么没发现?
那白衣人冷哼一声,“邪魔外道,当杀之!”
诶,声音好好听。江沚这念头在心中一划而过,他立刻醒悟过来,自己这样长他人威风真是不应该。
唔……大哥哥声音也好听。
他这才在心里补了一句,想把自己这边的威风补回去,就见大哥哥长眉倒竖,很是愤怒地道:“谁是邪魔外道了?!”
就是!大哥哥救了他,魔道都是杀人的,怎么会救人呢?
江沚心里也愤愤不满地出声。
那白衣人也不依不饶:“你在天门山为祸多时,杀人性命,挖人双目,这般不是邪魔外道?”
江沚只见大哥哥愣了一愣,“你说……千目魔君?”
然后白衣人手中长剑快疾如风,擦脸而过,俊美白皙的脸颊赫然留下一道血痕,一缕长发被剑风隔断,飘然落地。
那白衣人终于得手伤到了自己口中的邪魔外道,却是提着剑,站在那儿手足无措,“你、你不是千目魔君?”
无端端被追杀了一路的人简直被他一句话气乐了,“你看我长得像吗?!”
那白衣人还真认真地打量了他几眼,又认真地摇头。
“……那你还追了我这么久?!”话中憋着一股气,发出来也不是,不发也不是,当真把他憋得想当即升仙,“呵,早知道会遇上个脑子不好使,招子也不放亮点的,当日就留那千目魔君一命算了。”
白衣人被他这一通嘲讽,弄得更加不知所措起来,呆在那傻愣片刻,竟欺身上前,伸手似欲触碰他脸上被剑气带出的血痕。
“对、对不起。我帮你……”
可他眼前的人委实不习惯与人过近接触,在他手指还未碰到脸颊时,就退身躲开,独留他还没来得及出口的“疗伤”二字剩在舌尖。
他站在那儿踌躇了一会儿,又小声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何要告诉你?”
“我……是我认错人了。我该补偿你。”
江沚想,嘿,有补偿!大哥哥这下肯定要不顾原则地说了!自己先躲起来听一听!
“补偿?行,有钱没,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吧。”
白衣人楞了一下,沉默了半响之后,声音更小了:“我没有钱……”
见眼前人露出不虞的神色,他忙又补充道,“你想要别的什么都可以……”
眼前人歪了歪头,眯起他那双若有若无地泛着邪气的眼睛,忽而笑道:“你帮我做一件事。”
白衣人自是赶忙答应,只是又犹豫着道:“……只要不害无辜,不违道义,不伤天和,不祸苍生,便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做什么,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现在你可以走了。”他迈开两步,目光遥遥落在正躲在一株杨柳身后的江沚,“小鬼,不走啦?”
江沚朝他吐了吐舌头,心里可惜,真是的,大哥哥怎么把自己名字藏那么紧呢!
可是,一双皓白如玉的手猝不及防地拉住了一角墨黑的衣袍。
“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不是不想让我补偿你?那我不走了。”
“……”
江沚看见他的大哥哥一脸无奈。他偷偷瞄了那白衣人一眼,心里嘀咕,这人真傻,伤了人不要赔偿还不快跑,得了便宜都不要呢!
然后春日温柔的余晖里,晚霞夕照,河堤的十里桃华铺了一地残红。
“我叫谢昭回。”
那白衣人浅浅地笑起来,笑意藏在纱巾底下,模模糊糊地若隐若现。
他道:“我叫傅容玑。”
身旁一江春水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