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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遇即救赎(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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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
北方。
眼前自是一片萧瑟荒凉。
农夫老赵拉着自制的雪橇,在冰冻的湖面上缓慢前行。风雪太大,脚底太滑,衣物太笨重,都不及女儿一句想吃鱼了来的震撼大。
早晨出门时,老赵看着破败的房屋,以及房屋中破旧棉被里裹着的小女儿,转身奔入风雪中。可是回忆却夹着风雪席卷而来。
八年前,同样一个暴风雪天气里,妻子难产,家里又穷的揭不开锅,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段,只有山腰住着的老巫婆徐氏可以救人。拿了秋天挣命得来的兽皮去寻那巫婆,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跟头,才爬到了巫婆的住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救命,巫婆本不愿在这鬼天气里出门,但看到老赵手里的兽皮,思虑一番,便去拉雪橇,带着老赵一溜烟滑下山去。未至家门,已经听到了妻子的哀嚎声,老赵飞奔到妻子跟前,握住她的手,哭着求巫婆快想办法。只见巫婆从袖中拿起一道符引烛火烧成灰烬,冲水让女子喝下,然后看着女子的反应。可是过了一会儿,只有胞水与血俱下,而胎儿久不娩出,巫婆的脸色变得阴沉,她扭过头去不看女子,小心翼翼的说,大人失血过多,怕是保不住了。老赵听言大哭起来。就这样,妻子去了,只剩个羸弱小女跟自己作伴。一到冬天,小女儿就卧床不起,发烧不止。
今早醒来,却看到女儿在对自己笑,还嘟囔着说要吃鱼,怎能不使老赵感到震撼呢。他飞快地穿好衣服,为小女盖好被子,就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湖面实在太厚了,老赵凿了半天才凿出一个小坑洞来,他从背篓里拿出一大把捆绑好的清香树枝放入水中,不一会儿就围过来一大群鱼。老赵暗喜,飞快地提起树枝,鱼儿就被甩在冰面上挣扎起来,刚要将鱼装入鱼篓,就看到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自己束缚住了,而且越挣扎越紧,手指放在网线上撕扯,就森森的流起血来。身后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扭头看去,却是两个穿着军服的年轻人。但是他们的眼神却可怕的像鬼一样。
“王头,今天真是幸运啊,不仅有鱼吃,还有这么个大活人。”个子矮一点的年轻人奸笑着,注视着老赵,就像一匹恶狼注视着自己的猎物。那个被称作王头的高个子年轻人看了老赵一眼,冷冷的回答:“老的不成样子了,肉怕是不好下咽,带回军营,当个劳力还是可以的。”
老赵正要挣扎,就被当头一棒打得晕头转向,失了心智。
海面上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船舱内却平静温馨得不像话。周尚轩不知为何置身于此,却乐乎其中,不想追究。桌上是一瓶香槟,两只郁金香杯子,周尚轩微微一笑,用手背试了试温度,似乎十分满意,紧接着温柔的去除香槟的外包装和铁丝罩,用修长的大拇指和食指按住软木塞,将瓶身倾斜45°,缓慢地转动瓶身,让软木塞一点一点地出来。感觉到瓶塞快要到瓶口处时,周尚轩加大力度按住瓶塞,让瓶中气体缓慢地溢出,随着滋滋声软木塞弹出瓶口。周尚轩端着倒好香槟的郁金香杯,注视着那甜蜜又浪漫的气泡,嘴角带笑的说了一句“女人的叹息”,然后望向窗外,满意地喝起来。视线看到窗外的圆月时,却发现一个蓝衣少女眼神幽怨地看着自己。
“砰砰砰......砰砰砰.....”周尚轩眉头一皱,望向门口,却蓦地发现自己在床上,敲门声还在继续。他裹了睡袍就去开门,原来是袁婶儿。袁婶儿抬头迎上周尚轩注视的目光,又瞥见周尚轩坦露在外的好看的锁骨,不禁老脸一红,低下头去说“少年,将军让你过去。”周尚轩眉头微蹙,拍了拍袁婶儿的肩膀说“你不必喊我少爷,叫我尚轩就好。”袁婶儿的头反而低的更厉害了。周尚轩无奈的摇摇头走向正院儿。
听到书房内有动静,周尚轩三两步就上了二楼,推门而入。却看到王头一边踩着麻袋里的一位老人,一边得意地笑着。而周芜就坐在书桌后,表情不咸不淡的一边含着烟斗,一边注视着麻袋里的人。但看到周尚轩穿着睡袍就闯了进来,顿时火冒三丈,一拍桌子就破口大骂“你看你成日里像个什么样子,衣衫不整就闯进来,敲门都不会吗,真是反了你了,混账东西。”
周尚轩看了周芜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坏笑,紧接着一屁股做到书桌上,侧着脸斜视着周芜“你气什么,又没生我也没养我,顶多,是这两年寄你老篱下开销了点。可这对你这个资本家又算得了什么。”
周芜想揍周尚轩,可是还未行动,周尚轩就像个猴子一样已经又跳到了沙发上。周芜无奈的猛拍了一下桌子,又猛吸了两口烟斗。
这个社会还算太平,可是周芜却利用他只手遮天的权利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周尚轩的妈妈言儿,就是因为在西湖游船时被周芜盯上,强行占有的。要不是因为家里妻妾成群,尚轩妈妈又对周芜恨之入骨,怕是这将军府里又要多添一房幽怨。后院儿那些女人每日里像疯狗一样互咬,周尚轩对此嗤之以鼻,又可怜这些被周芜这个老头子毁掉一生的姑娘们。其中不乏跟周尚轩同龄的女孩子。当年就是因为作风问题周芜被中央从首都调到了边疆,没想到这个老头子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利用山高皇帝远的所谓优势,更加猖狂。
“这又是谁,不捉个人来王狗子你过不去这一日吗?”迎上周尚轩冰冷的目光,王狗子浑身打颤。大家都喊他王头,只有周尚轩敢叫他的小名王狗子。即便如此,王狗子还是弯腰行礼,笑着说道“少爷,我叫王广。”“哼,还不是一样。你不就是周芜身边一条狗吗,成日里仗势欺人。”周尚轩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的走下楼。王狗子气不打一处来,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向周芜示意说“将军,您喊他过来要说的事情还没......”
“罢了,反正他也不会听,”王狗子话音未落,周芜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他怕是恨透了我。要不是言儿死之前非要他跟我,他一辈子也不会来见我吧。至于你这个收获,就让他去难民营做事吧。”周芜扫了一眼地上麻袋里的老赵,挥了挥手。“是,将军。”王狗子作揖的样子,真像个哈巴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