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倾天下》左岸光阴

3、第二次交锋

　　大街上，素瑶东逛逛西逛逛，洛阳的繁华，让她不由的欣喜，在漠北的辛苦没有白费，保得大汉国泰民安，就是他们艰苦戍边，奋勇杀敌的初衷。
　　西市有不少的酒肆舞坊，胡商来往，是洛阳最热闹的地方之一，但也是洛阳最杂乱的地方，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
　　素瑶在小摊上买了些糕点和糖人准备回去给两个小孩，转身没走几步就遇上了几个流氓，“哟，小妹妹，一个人出来逛街啊，要不要哥哥请你喝酒啊？”
　　“如果你不喜欢喝酒，哥哥们教你一些别的？哈哈哈……”
　　素瑶眼中危险凝聚，“教我别的？”
　　“是啊是啊，同意了，跟哥哥走吧……”说着就要上来动手动脚。
　　素瑶拳头攥紧就要开打，忽然那流氓却被一个天外飞来的酒壶直接砸中了头，倒地不起，其他流氓都四下张望，“谁是谁，给老子滚出来！”
　　“光天化日，竟敢当街调戏民女，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云生单手负在身后，义正词严。
　　素瑶看着云生，秀眉一皱，倒地的流氓回过神来：“还愣着做什么，给我上！”
　　几个流氓顿时凶声恶煞的扑上去，云生游刃有余的应付，素瑶正看的入神，忽然倒地的一个流氓朝她冲过来，素瑶一个侧身躲开，那流氓狼狈的倒在地上，“诶呦！”
　　素瑶一脚踩在他的背上：“都给我住手！再不停下，我一脚踩短他的脊梁骨！”
　　“哎呦哎呦，姑娘饶命啊，姑娘，你们快停下……”倒在地上的流氓连连惨叫，其他人也都被吓到，纷纷停下手。
　　云生扔开手里的人，“还不快滚！”
　　几人连滚带爬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素瑶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看都不看云生一眼大步的离开，谁知脚下一块石头没看到，一脚踏空整个人就朝前摔了去，直直扑向云生。
　　云生眼疾手快的接住她，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男子剑眉星目，英俊不凡的样子实实在在的印入了素瑶的心里。
　　而云生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人，手一抖，原本接在怀里的佳人毫无防备的被甩在了地上。
　　惨叫声响起，“哎呦，你干什么！”
　　云生粗喘了几口气，痛苦的呢喃，“嫱儿……”
　　素瑶听到这个名字看向他：“你怎么知道阿嫱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难道你是……”
　　三年前，素瑶在军中听说朝廷派了和亲公主远嫁乌孙，当时她并不知道，这位和亲公主就是阿嫱，后来，和亲公主夜半私逃，被漠北的匈奴擒获，惨死在匈奴的刀下。
　　素威带兵赶到的时候，却只救回了奄奄一息的云生，素瑶在父亲的帐中见过云生一面，所以在那天的国宴上才会觉得他眼熟。
　　云生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留下素瑶看着他悲戚的背影，“唉，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回到府中，心中莫名有些难过，阿霜早就在门口候着了：“姑娘，您总算回来了，老爷和夫人等您等了好久了！”
　　“知道了！”素瑶有气无力，把手中的东西交给她，“这是给啊珩和阿翎的，你去交给他们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是！”
　　内堂，“爹娘，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只是让你去换个衣服，你就能给我翻墙！”素夫人明显怒气未消。
　　“好了好了，娘子，瑶儿的性子你也知道，别生气了！”素威在一旁打圆场。
　　素夫人细心的发现素瑶的状态不对，“你怎么了？身上脏兮兮的，是不是打架了？”
　　素瑶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裙，“哦，今天在路上遇到了几个流氓……”
　　“什么，没出什么事吧？”素威听了顿时一惊一乍起来。
　　“哎呀，爹，你女儿我是谁啊，我可是素威大将军的女儿，能被他们怎么样？”
　　素威一拍大腿，“我问的不是你，是那些个流氓，你不会把他们打死了吧？”
　　素瑶差点被气死：“爹啊，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好了，别闹了，瑶儿，你不会真把人打死了吧？”素夫人还算清醒。
　　“没有，那个云生出现，我还没动手呢，他就把人都打跑了。”素瑶坐到椅子上，想起刚刚云生那痛苦的呢喃和离开时肃穆的背影，“可是，他看起来好像很伤心，我还听到她冲我喊阿嫱姐的名字，爹，娘，他是不是就是阿嫱姐的情郎，阿嫱姐就是因为他才会……”素瑶没敢说下去。
　　两位大人神色都凝重起来，素威叹了口气，“当年是爹没用，救不出你阿嫱姐。”
　　素瑶皱眉：“可是……”
　　“行了，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相公，你也别在伤心了！”素夫人也是感慨不已。
　　素瑶没敢在说什么，阿嫱虽然是皇族女子，却是在素夫人身边长大，她的死，对自家父母也是一种打击，“爹娘，我先退下了！”
　　“去吧！”素夫人也没心情训斥她了，等她走远后，才看向素威：“相公，云生对嫱儿这般恋恋不忘，以后瑶儿她……”
　　“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年我们也是看云生跟阿嫱情投意合，才将云素两家的婚约定在他们二人身上，谁知道后来会出那种事！”素威摇着头，“瑶儿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她性格虽然火爆，但是有分寸，聪明，若是云生要为了阿嫱那样，我绝不会把瑶儿嫁给他！”
　　素夫人欲言又止，千万言语到了嘴边，只化作一声叹息。
　　三天休沐转瞬即过，素夫人带着素瑶和陈副将的一双儿女进宫，先去看了皇后，在将陈珩和陈翎送至宫学。
　　皇后素锦带着四人在东宫前走走，忽然一枝利箭破空而来，吓得内侍宫女尖叫躲避，素瑶临空跃起在利箭伤人前将它截住，“皇后娘娘凤架在此，谁敢造次，给我出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内侍战战兢兢的跑过来跪倒在众人面前：“禀皇后，是…是云少傅在带宫学的男弟子学骑射，这支箭是宫学的男公子们射出来的！”
　　素瑶听了登时火冒三丈，“这箭射出来这么久了，他们都不知道吗？”
　　“回将军，云大人还不知道！”
　　“好啊，你这就带我去，什么少傅，放任弟子胡乱射箭，要是伤到人怎么办？”
　　素瑶正要抬脚，却被素夫人拉了回来：“你干什么？”
　　“娘，这样是很危险的，今天还好有我，那明天呢，后天呢，要是皇上在这里呢？”素瑶看着母亲。
　　素夫人松了手：“你去说也行，但不许无礼，也不许大声嚷嚷，记住你是女孩子！”
　　“知道了！”素瑶的声音柔和了不少，素夫人这才放心。
　　云生站在校场一旁，看着被风吹动的柳树出神，忽然身边传来惊叫声，云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闯进了校场，徒手截下了一只乱射的箭，救下了箭下的一个小内侍。
　　云生连忙喝止，“怎么回事，这是谁射的箭？”
　　几个捣蛋的学生都乖乖的缄口不言，再看那身影，将摔倒的内侍扶起来后，直直的朝他们走过来，脸上的神情甚是不好。
　　素瑶走到云生面前站定，“云少傅，听说你在教宫学的男弟子射箭？”
　　云生不解她的意思，“是，不知素将军到这儿来，有何见教？”
　　“见教倒是不敢，我是来兴师问罪的！”素瑶一身粉色宫衣在阳光下甚是抢眼。
　　云生皱眉，“素将军，这是宫里，我在上课，你这样打断我，似乎很不妥！”
　　“不妥？”素瑶将刚刚截下的箭拿出来：“云少傅，你说你在上课，那请问，这箭是谁射出来的你知道吗？你教弟子射箭，不是对着箭靶，而是对着人，云少傅，这就是你的教学之道吗？”
　　“素将军，他们都是刚刚学习骑射，难免有射歪的，您这样说是不是太强词夺理了！”云生不想和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嚷嚷，但也不许她有损自己的威严。
　　素瑶好笑，目光扫向一旁的学生，“射歪？好，刚刚是谁往东宫的云台上射箭，给我站出来！”
　　云生大惊，看向云台的方向，那里明显有人影晃动，“是谁？”
　　几个弟子鸦雀无声，最后一个人畏畏缩缩的站出来：“是…是我……”
　　云生气急，还没说话，就被素瑶抢了先，“我刚刚从云台过来的时候注意到了，那里经常有飞鸟经过，你是想学百步穿扬吗？”
　　“素将军！”云生软下语气像说什么。
　　素瑶一把打断他，“云少傅，你知道刚刚在上面的是谁吗？是皇后娘娘和我娘，若不是有我在，只怕今天，你难辞其咎！身为师傅，却任由弟子胡来，你的师德何在，百步穿杨是吗？”素瑶随手将手中的箭掷向箭靶，一片惊呼声顿起，只见那支箭准确的插在红心上，素瑶看了一眼那些惊呼的男弟子：“先学好这个再说吧！”
　　“素将军…”云生想和她道歉，但素瑶却不领情。
　　“云少傅，你该拎着你的弟子，去皇上和皇后面前请罪，我没空听你解释，还有，你这些弟子，资质一般，不知轻重，不如不教的好，连我刚入军营的小兵，都比他们强！”
　　云生被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几个被贬低的男弟子气愤不已，对着素瑶的背影嘀咕，“什么人啊，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云生转头看向他们：“全部都给我去扎马步，直到我说可以了为止！”
　　“少傅……”
　　“去！”
　　“……是！”
　　云生急急忙忙的朝着素瑶离开的方向追去，这个丫头脾气果然不是一般的火爆，一路追到了东宫前，却只剩下皇后和素夫人，连忙跪下向皇后请罪：“臣失职让皇后受惊，请皇后降罪！”
　　素锦和素夫人对视了一眼：“云大人快起来吧！幸好有阿瑶，我和母亲都没事。”
　　素夫人也点头：“我看瑶儿应该脾气一上来把你骂了一顿了，你也别自责了！”
　　“多谢皇后，师母！”云生起身，“素将军呢？”
　　素夫人一愣，随后回过神来，知道他在叫素瑶，“她啊，带着阿珩和阿翎去宫学了。”
　　“臣去看看，先告退了！”云生向皇后和素夫人行礼，转身离开。
　　素锦看着云生的背影，“母亲，你说瑶儿这脾气，是不是应该让云生管管啊？”素夫人笑而不答。
　　素瑶带着两个小孩先到女学那边，里面正有夫子在授课，整齐的朗读声十分好听：“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阿翎高兴的说：“阿姐，她们读的真好听！”
　　素瑶低下头笑：“是啊，我也觉得好听！”说着蹲下身：“阿珩，阿翎，你们以后要好好读书发奋上进，争取功名，好让你们的爹娘泉下有知，也能够放心！”
　　“嗯，阿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读书的！”兄妹俩齐声说道。
　　素瑶听了笑的更灿烂，摸了摸两人的头：“真乖！”
　　云生追到女学门口就看到这一幕，阳光下素瑶的笑脸有一瞬的不真实，有别于她生气时的飞扬跋扈，柔和幽婉。动若脱兔，静若处子，便是如此了吧。
　　这时有宫女上前，引着她们往里走去，云生不想招来过多关注，只能悄悄跟过去，素瑶带着两个小孩先静静的在课室外听着，里面上课的素夫人的门内弟子，杨蓁，也算是素瑶的师姐了。
　　素瑶听的津津有味，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素将军！”
　　素瑶转身，看到一个衣着庄重，仪容得体的女子，“您是？”
　　“在下林采苹，是女学的掌事女傅！”林采苹报上自己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