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魔术师》玖兰德

9、海上魔术师

　　海上魔术师。
　　我不知道那晚我是怎么睡着的。我听到安珀回来的声音，但我也不知道那是几点，我装作睡着了，她也没有打扰我。这之后外面的狂欢还持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息。
　　但那都与我无关，一切都结束了，我这么想着。
　　我不停地用被子擦着我的眼泪，直到我只能木然地睁大干涩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外面还是很明亮，月亮温柔地洒下它的银辉。永恒的，起伏的海的朝声陪伴着我，让我没来由的心安。
　　到底要不要出海呢？我一直，一直犹豫着。我不怕那变幻莫测的海面，我只怕在霍金斯心里我什么也算不上。
　　明天、明天就去问问他好了，问清楚。我作出了决定，不明白的事情，问清楚就好了。最终，我沉沉睡了过去。

　　“凯茜！快起来，出大事了！”一夜无梦，当我还没清醒过来时，安珀就不停地在我床的四周叫嚷着。
　　“怎么了……”我嘟嘟囔囔地坐起身，还没有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
　　“有人、有人出海了！”
　　“你说什么？”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昏昏沉沉的大脑也一瞬间清醒了。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快跟我来！”安珀一把抓起我，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很罕见的，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海边的沙滩上从未如此热闹，几乎整个岛上的人似乎都聚集在了这里，冲着远处海面上一个小小的黑点指指点点着。
　　我听着周围人们的议论，心越来越沉。直到我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方。“那是什么……”我的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几乎支撑我的我的身体，我一下子跌坐在沙滩上，茫然地望着那个黑点。
　　“霍金斯。”安珀坐在我身旁，缓缓地说。“他今天一大早就出海了，谁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船，也不知道他要去哪。早出的渔民看到了他，这还真的把他们吓了一大跳呢。”她长叹了一口气，“他不会回来了对吧？”
　　“是的。”我机械地回答，感觉整个心都空荡荡的。
　　“真是史无前例……我们谁都不了解他，只有你，凯茜。昨天和你遇到他的时候我其实很怕，就好像你会和他一起消失似的。”
　　一股冲动冲向我的大脑，我猛地站了起来。“我也要去，安珀。你了解我对不对？我也想出海！我现在就坐船去追他。”
　　“你冷静点！”安珀死死地抓住我，“你不是航海术很好吗？你看不出这个天气意味着什么？要起风暴了！这里！你追不上他的，他航行了很远了，风暴天气里你出航就是死路一条！”
　　风暴？
　　我呆呆地望着海面。我当然注意到了今天奇怪的天气，可是——我们这里怎么会有风暴呢？
　　我大概再也见不到霍金斯了。我木然地坐在沙滩上，仰着头看着迅速凝聚在一起的阴沉的乌云。我以为我会狠狠地哭出来，可我并没有，眼泪就像在昨晚流干了一样。要是我会占卜多好呢？我想起以前他教过我，可惜我一次都没有算准过。那样我就能知道他下一步要去哪里，我就可以去找他了。
　　安珀在我旁边看了我半响，“回去吧。”她拉起我。终于，雨一滴一滴打在岛上，随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就像我们岛上的天空有个巨人，而他现在终于开始痛哭一样。

　　当时那场史无前例的风暴整整持续了一星期，当它终于结束的时候，该存在的不该存在的全都被洗刷的干干净净了。我随着孤儿院毕业的孩子们一起分散在岛上的各个地方工作着，平静地生活着。我木然地看着每天滑过的相似的一天天，第一次有了这个岛是如此乏味的念头。
　　我是不是应该在海上航行着，与别的海贼竞争着，是不是应该兴奋地探索着每一处？
　　我不敢去想。
　　安珀把一份报纸拿给我看过，那上面一个小小的板块刊登了霍金斯的消息。“我觉得你每天都闷闷不乐的，才拿给你看的。”她不满地撇着嘴。“北海的新秀”，上面这么描写着，“海上魔术师”，他们这么形容他。
　　“你现在可以出海找他。”她对我提议道。我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报纸上那张小照片里他和他的几个船员们的影子，摇了摇头。
　　魔术师。我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一本正经地反驳我，“不是魔术，是占卜。”我轻轻笑了起来，将那份报纸深深锁在了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