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群山回唱

6、第 6 章

　　冷虎见身后月如在高头大马之上，眉头轻轻一皱，“小妹，还不快快下马见过左家公子。”
　　左公子见她虽不情愿，但依旧双足轻点翻身下马如男子般双手一拱算是行礼，生的却如春花秋月，举手投足都不似寻常闺秀，心里生出一丝倾慕，连忙抢步上前“在下做梦觉……。”
　　月如觉得呱噪，无意寒暄，“哦，冷月如。”说完把缰绳递给迎来佣人，再不理会两人独自而去。
　　虽被晾在原地，但男子并无恼意，兀自瞧着月如离去背影发神，冷虎身处一旁过意不去连声致歉，左梦觉这才醒转虽嘴里说着“不妨事，”但心里暗自揣摩此女举止天然，岂是寻常女子能够比拟。”言谈之间，两人已在冷府中穿厅过巷，来到守卫森严的议事堂前。
　　刚进大堂，便听冷延泉手指沙盘侃侃而谈，一众人等围在左右，神情肃穆。
　　“自万历，天启糜烂至今，大明天下病入膏盲，当今圣上虽非亡国之君，如今乱象却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当下形势，大顺军杀奔BJ沿路关卡定会望风而降，想来不会对其有太多阻碍，京畿之地其实早就兵力空虚，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形同虚设。故大顺军兵临城下，并非难事，但战局转折恰在此时，胜负手不在棋局内，而在棋局外……。”
　　说到此处，见做梦觉随冷虎已进来多时，连忙止住话语，对儿子责到“何不早早引见。”
　　左梦觉见堂中众人，除了二子冷豹，都是当地士绅名流，地方官员，逐一行李后，对冷延泉说到：“是小侄听世伯分析得丝丝入扣，恳请世兄不要打断，还想请教，为何闯贼兵临城下，反是战局转折之时？”
　　冷延泉也不多礼，继续说到。
　　“大顺军东征兵力若有五十万，定鼎天下自不多言，据我府中细作回报，其兵力在二十万左右，如此兵力，千里东征，虽是望风而降，但也需处处分兵，这样一来，到了BJ城下可战之兵不会超过十万。
　　李自成征战多年，当下占地虽广，却脚跟不稳，一旦东征有变，那就是孤军深入，如若前方兵败，后方定会降而复叛，神州大地豪杰并起，立至不可收拾。”
　　话锋在此一转。
　　“就算破了BJ又能如何，李自成庙堂之上一众人等，想的都是何时破BJ何时登基，然后以为长江以南传檄可定，却不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他们以为破BJ就是胜利，我看未必。”
　　说完把手中竹竿往沙盘一扔，静候众人反应，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出话中深意。
　　做梦觉微一沉思，见机极快“世伯之意，满洲八旗可能会乘机南下？”
　　冷延泉心里暗赞果是当今名将之子，战局分析还在继续。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当下满洲，多尔衮拥幼主福临登基，自居摄政，此人雄才大略，对内击败皇太极长子豪格，对外他需要为满洲建立不世功勋，方能稳住自己地位，所以鹬蚌相争，大顺军兵临城下，是他出兵最佳时机。
　　所以就算破了BJ也未必胜利？何也？大顺军当下锐气正盛，进了京城，子女玉帛取之不尽，不需太多时日，锐气自然磨尽。如此之师，又如何鏖战精锐满洲八旗。”
　　一番分析把众人说得心惊肉跳“如此说来，不论如何BJ都难保，只是看新主人是谁而已，皇上应立即做好南迁准备。”有人在旁焦急说到。
　　见冷延泉轻轻摇头，“那至少应把太子送到南京监国。”有人补充到。
　　“朝中尽是高谈阔论庸臣，简单之事做来谈何容易。”冷豹在旁一晒，语带讥讽。
　　做梦觉这才对其注意，心里感叹，好一位风姿非凡贵公子。
　　冷延泉话语让议事堂再次安静下来。
　　“大明危在旦夕，皇上危在旦夕，但危机远不就此，我巍巍华夏，又可能再次沦陷于异族铁蹄，想靖康耻，崖山变，在作诸公可对此有所思虑，延泉不才，今日请大家来，主旨在此。眼前这位公子，便是左帅之子。”
　　左梦觉见说到自己，起立慨然说到“家父不日领军北上，但国之重器，不是儿戏，此番南来，奉家父命，联络在座与江南诸公，北方如若倾覆，还望能守住江南半壁，为华夏留下一处薪火。”
　　语调诚恳，但在冷豹听来，心里却发出阵阵冷笑。
　　待送走众人，左梦如言辞恳切“世伯，小侄知你是世外高人，其志不在世俗功名，但九州沦丧，可否救黎民于水火，到家父军****图大业。”
　　冷延泉不由想起多年前与宋献策山顶畅聊，对方谈吐之间，也是救黎民于水火，不禁感叹造化弄人，思虑过后刚要婉拒，忽警觉屋顶似有微弱呼吸，遂止住脚步，不再言语，对冷虎使了一个眼色。
　　父子心意相通，冷虎心领神会，一个箭步激射而出，刚到天井就见他拔地而起，向那房顶跃去。不及落地，兵刃击打之声先至，冷延泉凝神一听，心里一骇，又是“幽燕十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