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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又想起那日释缘为救自己,两人不经意间耳鬓厮磨,后携手逃入深山,却迷路其中,夜晚寻得一处洞窟躲避,远闻虎啸狼嚎,近看月影之下怪石崚峋,一时间又冷又饿,说不尽的害怕,虽平日习武,倒远不如小和尚来得镇定,等一觉醒来,感觉身上一阵暖意,原来是释缘脱下僧袍为自己御寒,而他却****上身在远处裹成一团,待庙里僧侣寻得二人时,他已病的不省人事。
      想到这里,檐下女孩仿佛一下大了几岁,看细雨连绵,眉梢轻展,见她嫣然一笑,笑中尽有几许甜蜜,女儿心事,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此后数年,月如一双眼眸愈发黑白分明,如同夏日洞庭碧波万里,眉眼之间大家闺秀之气一览无余,举手投足时,静若处子,动若狡兔,英姿飒爽自成一体,出落得媚而不妖,柔儿不弱,就似水波中荷花待放,闻听山中古寺晨钟暮鼓,幼时情愫早已生根发芽藏在心底。
      然乱世之中,女儿心事就如无根浮萍。
      中原大地战火连连,几年前满洲铁骑绕过山海关,经密云长驱直入,杀奔京畿,杨嗣昌力主议和,崇祯皇帝在和战间犹豫不决时,总督卢象升已在巨鹿战死。满洲后虽退兵,明军野战主力却悉数调往辽东,李自成得以遁入商洛山中休养生息。
      又过一年,张献忠降而复叛,把明军在关内为数不多主力引入SC李自成趁机率数千人马杀入HN攻州府,杀明官,开仓放粮,远近流民荷锄而往,应者云集,不多时日,洛阳失陷,当朝皇叔福王惨被与鹿共煮。明庭震怒,调集大军与李自成在开封城下展开三次攻守大战,在第三次大战中,决黄河大堤,虽打退农民军进攻,但洪水遮天,生灵涂炭,饥民流离失所,人相食大违人伦之事,在中原大地已有蔓延之势。
      就连洞庭湖一隅小城,虽繁华依旧,但酒楼街肆中,北方难民沿街乞讨,随处可见。街头巷尾人心惶惶,言语间全是福王如何被杀、谈及李自成已在西安建立政权,几十万大军已陆续开拔,直奔京城而去,人们都心照不宣,思忖朱家朝廷如此风雨飘摇,长江天堑是否能阻断战火蔓延。
      一连几日,释缘都对自己避而不见,府中不断有马车拉回刀叉剑戟,一支精锐乡勇在大哥训练下,就在后山喊声震天。月如心生烦恼,来到府中箭场,见她张弓搭箭,立定架势,神态从容,眉宇间轻轻一动,脸色一寒,前手凝重如推关山,后手轻柔似捋凤尾,箭弓已同满月,弓弦响处,利箭嗖一声疾射而出,正中靶心。引来周边下人连连喝彩,月如不为所动,手中虽还握着硬弓,但神情似有所思,望着远处怔怔发呆。
      就在这时,贴身丫鬟跑到女子耳边轻言细语,见她闻言扭头看着对方,脸颊渐渐有了喜悦之气。片刻之后,月如已跨上骏马,冲破家丁阻扰,奔出府门,向街肆驰去。
      还未到街肆中心,就见前方聚集了大批行人,一位青年和尚位于人群中央高出众人一头,显得鹤立鸡群,格外引人瞩目。月如见状,也不等骏马驻足,双足轻轻一点,便已跃下,向人群中心走去。
      小城不大,众人看俊秀女子径直而入,知道是冷府三小姐,感念他家宅心仁厚,对城中鳏寡孤独多有照拂,不用言声,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来到人群中央,见老妇将一具青年男子尸体牢牢抱在怀里,显然已哭了多时,此时嗓音嘶哑,尤梗咽抽泣不止,其声仿佛来自十八层地狱,虽是朗朗乾坤,但仍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旁边众人议论纷纷“惨啊,官军决了开封城外黄河大堤,虽挡住了闯军攻势,但开封城墙却挡不住黄水滔天,这老妇人家里五口全淹死了,母子好不容易逃难来到我们这里,眼看就要走到冷先生为难民开设的粥厂了,儿子却撑不住,死在了半道上。”一时间人群中又是唏嘘不止。
      女子虽触目惊心,却见释缘就在近旁,见他双手合适,两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超度亡魂,“来时欢喜去时悲,空在人间走一回。不如不来亦不去,亦无欢喜亦无悲。”语毕之后,也不睁眼,任凭两行泪水顺着清秀脸庞直落而下。
      眼前景象太过凄恻,月如不愿多作停留,从腰带里掏出荷包连同银钱递给老妇,也不理会众人惊异目光,拉着释缘就走,待来到一条人迹罕至小巷,她才停下脚步,回头问到:“这几****来庙里找你,为何都寻你不着,你干嘛避着我?”一段话语,连珠而出,语调清新悦耳,但却有了许多埋怨。
      兴许释缘还在刚刚场景不能自拔,见眼前女子双眸似雾似烟,脉脉有情,他不敢对视,半饷没有言语。
      “说话呀,你既然避我,干嘛又下山来?”月如见他始终无言,有点急了。
      “师傅叫我来集市中买点灯油。”释缘这才喃喃回答。
      “果然不是为我。”女子闻言,语调中埋怨又多了几分不岔。
      释缘想叉开话题“月如,刚刚惨象如同阿鼻地狱,众生之苦,犹似我心。”
      “乱世之中,除了父母兄长,我就在意你的周全。”女子说完吐气如兰,世间芸芸众生似乎都不如眼前释缘,关切之情溢于秀丽脸庞。
      任换一人,面对此情此景,都难无动于衷,释缘轻轻吐气,仿佛为后话下定决心,“月如,我终究方外之人,再过些时日,就要受比丘戒了。”说完快速抬头,但稍一对视,便转瞬即逝,又把头匆匆低了下去。
      月如知道父亲当年把他送入庙中只是权宜之计,此刻听他真要剃度,仿佛不信,过了会才雨声喃喃“浮屠塔高,修行路远,你真舍得万丈红尘,还有……?”语气中已有了几分哽咽。
      释缘见她面带委屈,粉面含忧,让人怜惜,几乎就要乱了定力,突然想起当年师傅问语“你可愿做那传灯人?”想到此处,嘴唇一咬,“舍得!”说完抬头直视月如双眼,那定力似就要耗尽毕生修行动力。
      目光清冷智慧,唯一丝真情都不得见,月如见状凄然一笑,手中马鞭一扬便决然转身离去。释缘没有躲闪,脸颊已多了一处鞭痕。见月如身影终究消失在巷陌之中,呆呆定在那里,许久没有言语。
      月如生于富贵之家,又是家中小女,自幼尽受宠爱,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她却从未经历,又因与释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女儿心思情窦初开,今受如此冷遇,心里着实恨他凉薄,心意难平,信马由缰,任凭坐下骏马把她领回家去。
      离府门一箭之地,见冷虎迎着一青年公子向内走去。
      近来冷父深居简出,冷虎操持府里大小事务,几年下来虽是劳累,一家之主气度却愈发持重,寻常迎来送往都是管家负责,重要客人也由二哥代劳,月如心里暗暗诧异来客身份何等尊贵,尽让大哥迎出一箭之地。
      月如此刻神思不属无意应酬,缰绳一拉调转马头,想避开二人改走偏门,但马蹄声引来二人注意,见那青年公子,剑眉星目,高鼻阔嘴,一柄宝剑斜挂腰间,身姿挺拔颇有将领气质,浑身上下一丝不苟,一见便知是大家子弟,但举止气度不凡,略带风霜绝不是寻常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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