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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话分两头。小爷离开杨湛,独自去寻燕柠,在城中一处客栈内发现了她的踪迹。
      小爷知道这景江城内有元婴尊者坐镇,他一个金丹期不能太过肆无忌惮,便幻化形容,扮作一个筑基修士,撒出大把金银,住在了燕柠隔壁。
      小爷朝乾位和兑位随手弹出两道金光,将隔音阵转成扩音阵,燕柠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出来:“……今日行事不顺,连着俩糟都被人坏了好事。枉费我雇人沿途劫掠灵兽,做得天衣无缝,却白白为别人做了嫁衣!”
      另一道听上去年纪大些的女声道:“问水谷现世,不知对我们的计划有没有影响。”
      燕柠轻嘁:“问水谷早被天道收拾得怕了,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躲了上万年,还能成什么气候?我就不明白,你们一个个怎么听见问水谷三个字就这副鹌鹑模样!那姓杨的不过筑基中期修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他也使不出来!”
      又一道清脆的年轻女声讥讽燕柠:“你既不怕为何要急急忙忙逃了回来,连你那情郎都不顾了?”
      燕柠讪讪:“我这不是……太吃惊了么……”
      小爷肚子里暗笑,燕柠被杨湛见招拆招撕得一点面子都不剩,哪里敢留。
      年纪大些的女声出面和稀泥:“好了好了,二位姑娘就不要做这口舌之争了。燕姑娘,问水谷现世是大消息,我这就上报总坛,坛主必要记你一功。梁姑娘,若秘境能成功开启,你便立了大功一件,姑娘定要小心安排才是啊!”
      年轻声音宛如莺啼,略带娇嗔:“姑姑放心,我日日夜夜地守着,眼都不敢眨一下呢!才不像有的人,自己的事情做不好,还惦记着追男人!”
      燕柠大怒:“休要叫我认出来你是何人!否则我必要缝了你的嘴!”
      小爷懒怠听她们争吵,心中急速闪过一些曾听说过的隐秘组织,试图猜出这些人的来历。只听这几句,便知她们所图非小,似乎竟然还掌握着一方秘境。这样的实力,他不应该没听说过。
      被叫做“姑姑”的女声左右相劝,总算暂且平下了两方的火气。
      小爷回过神时,那年轻姑娘正道:“……姑姑给我的玉佩是自何处得来的?又丑又大,半点用处也无,还得整日佩着,难看死了!”
      燕柠似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那姑姑忙道:“梁姑娘这可说差了。这玉佩是难得的护身法器,坛主看重姑娘,才赐给姑娘防身的。姑娘可要随身好好带着。”
      小爷心中一动:那玉佩竟然还不止一块?当即决定要将玉佩偷过来好好看看。
      那三人又吵了半天,却再没半点有用的消息,小爷静心打坐,也不理会。
      不多时,燕柠被那年轻姑娘气得捏碎玉牌,切断了通讯。小爷懒懒地掏了掏耳朵,心下感慨:难怪道侣只得一人,要是有这么一群,天天叽叽喳喳地还修什么仙!
      不过就算只有一个他也应付不来,小爷略带忧伤地想,吕澔虽然只有一张嘴,杀伤力可比几个小姑娘大多了。
      一阵笛音如泣如诉,似由天际而来。小爷正讶异,忽觉几道元婴尊者的神识铺天盖地笼罩全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幸好那神识只是一扫而过,并未停留。
      小爷走到窗边,一眼便看到了那巨大的笛剑相交之影,顿生恍惚。
      城中修士一个个仰望天际,议论纷纷。小爷听了一耳朵,大多数人竟然不识得这笛剑印记,不由摇头叹息。
      他幼时不好好睡觉,搅得他爹没办法,只能夜夜坐在床头给他讲故事。他爹一个大男人,哪知道那些温柔纯稚的孩童故事,只能按着编年顺序把历史当故事给他讲。
      那些故事里,常常出现的就是问水谷。
      修真界方兴未艾,问水谷传道于天下;修真界遭逢天灾地妖,问水谷力挽狂澜;修真界歪风盛行,问水谷正本清源。无论是道修还是魔修,在最初的时候都受过问水谷莫大的恩惠。
      他偷偷看过他爹少时读的话本,话本里那个温柔美丽的姑娘有时是散修,有时是名门弟子,有时是凡俗中人,可那位英俊伟岸的男子,总是一手笛一手剑,温柔高洁,行侠仗义,见到姑娘就儒雅一笑:“在下问水谷弟子,惊扰姑娘了。”
      师叔偷偷告诉他,他爹年轻时候总爱拿着一柄玉笛四下乱晃,还曾到处打听问水谷隐居之所,被师祖发现后狠狠罚了一顿。
      他爹都如此推崇的,必然是好的。
      年纪稍长,他自己去寻书看,最为佩服的便是问水谷的灵是掌门。灵是掌门的时候,道修式微,魔修猖狂,灵是掌门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兴道灭魔,终还修真界一片朗朗清空,自己却呕心沥血,身死道消。
      如此精彩人物,当真深恨生不逢时,缘悭一面。
      所以,杨湛身上其实是寄托了小爷对问水谷的一片殷殷之情,向往之意。
      小爷两条细眉稍稍聚拢,眉心小痣越发鲜红:杨湛搞出这么场大动静,接下来各方试探会接踵而至,他得早点解决了燕柠这边回去看着。
      小爷听得隔壁叫了热水,不由一哂:正是瞌睡了送枕头,小爷正想着偷东西,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店伙计动作很快,不久就送了热水上来。小爷听着隔壁水声淋淋,知道燕柠已经去了浴房,便站起身,懒懒地展了展筋骨。
      他不慌不忙,将手掌贴在墙上,缓缓探测墙内阵法。
      一个加固阵罢了。小爷漫不经心地挑眉,指尖光芒一闪,没入墙内。
      他理理袍服,大大方方地穿墙而过。
      刚刚进入房间,小爷一眼便看见了放在桌上的玉佩。他信步走到桌边,拿起玉佩细细端详:线条流畅,毫无凝滞之意,柔和处却有方正之感,确实出自他道侣之手。
      小爷半点不犹豫地将玉佩收入怀中,随手将一枚仿制品放在桌上,心底冷笑:若燕柠再自己作死,没了玉佩护身,届时可就是真找死了。

      杨湛站在景江城宽阔的大街上,举目四顾,意识到一个他始终都没有注意的问题:他这一路跟着小爷蹭吃蹭喝,身上可是半颗灵石都没有!若小爷不来寻他,他今晚就得睡在大街上!
      颜峰初见杨湛神色肃然,以为他在担心方才的大动静,想了想,安慰道:“世人爱热闹,热闹过了也就算了,师弟不必担心。若是有人为难师弟,自有为兄出面。”
      杨湛怔了怔,方明白颜峰初的意思,不由有些哭笑不得:颜峰初以兄长自居,便事事都想做出兄长的样子来,有人想找他麻烦,得先会会颜峰初。可杨湛哪是怕麻烦的人?
      他正要婉拒,听颜峰初问道:“师弟可有住处?不若同我挤一挤?”
      杨湛到了嘴边的拒绝就咽了下去,展颜一笑:“给师兄添麻烦了。”
      颜峰初责怪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这算什么麻烦。”
      景江城最大的客栈乃是灯火楼,在城中西南方,颜峰初早早就订好了房间,此时便带着杨湛一路逛过去。
      “颜兄!”杨湛突然想起来,拉拉颜峰初的袖子:“颜兄,灯火楼是阑珊楼的产业吧?杜黄裳和叶衣衣应该也住在那儿。”杨湛并未将杜黄裳的威胁放在心上,但小爷早晚会来,他想到要让小爷和叶衣衣同处一地,心中便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颜峰初浓眉一拧:“灯火楼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师弟放心,有为兄在。”
      杨湛无奈,只得跟着他走,心里算计着得赶紧想办法赚点钱,这种没钱跟着走的日子可是不能再过了。

      小爷大大方方拿了燕柠的玉佩,回到自己的房间,掩去行迹,算着时间杨湛差不多要到了,便站在窗前打量楼下的熙攘人群。没过多久,看见杨湛与颜峰初裹在人群里慢慢行来。
      小爷勾唇一笑,传音杨湛,返回桌边坐下,一手托腮,一手摩挲着玉佩,眼神悠长。
      不久,杨湛推门而入,埋怨他:“师兄既然去寻燕柠,我跟着颜峰初又有何用?”
      小爷眼含无奈:“你既心里明白,还问小爷作甚?”
      杨湛端了小爷面前的茶,皱着鼻子嗅了嗅,毫不在意地答:“我知道,师兄顾忌自己身为世外之人,担心有个万一牵扯上我。这是赶我走呢。”
      小爷拿他没办法:“小爷非本方世界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落雷降下来就把小爷劈回去了。小爷是死不了,可你跟着小爷,只有被劈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杨湛喝口茶,掀起眼皮看着小爷,嘴角含笑:“我知道啊!”
      一阵无力感弥散在心头,小爷短促地叹口气:“那还不滚?”
      杨湛放下茶杯,笑得春花灿烂,轻声道:“师兄放心,论起你妨碍到的人,头一个必然不是我。”
      小爷疑惑:“你知道些什么?”
      杨湛双手托着下巴,眉眼弯弯:“师兄啊,我在入城的时候碰上了杜黄裳。他凶巴巴的,说什么‘若你对衣衣有半分不利,我定要杀了你!’师兄啊,他这么欺负我,你可得帮我出头!”
      小爷细思杜黄裳这句话,脸上越发神色不宁。
      杨湛打量他的脸色,手指无聊地轻扣茶盖,笑得狐狸似的:“师兄,我帮你顶了这么大的雷,你可不能弃小弟于不顾!”
      小爷眉头紧皱,表情烦扰:“小爷和叶衣衣本是一人……小爷修为比他高,只怕时间愈久,气运愈向小爷偏来,叶衣衣……到时怕要不好。”
      这的确是个死结。
      杨湛倒不甚担心:“要到那个地步得好几百年呢,师兄担心得太早。我们避着点叶衣衣就是了。”
      小爷心绪烦乱,手中把玩玉佩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几分。
      杨湛的注意力被吸过去:“师兄你真的从燕柠那儿把东西取来了?”
      小爷视线转到玉佩上,眼中带上几分怀念,点点头。
      杨湛有心引开话题,便问:“师兄看出什么了?”
      小爷放下托腮的手掌,双手摩挲着玉佩,声音温柔:“看这又大又傻的的呆样子,就知道是他做的。”
      杨湛不由一笑:“还有呢?”
      小爷把玉佩正面朝上,好好地放在桌上:“这其中含有讯息。”
      他抬眼看杨湛:“你说,小爷看是不看?”
      杨湛毫不犹豫,说得抑扬顿挫:“当然看。若不是师嫂留下的讯息,我们听过就忘;若是师嫂留下的,我自己听过就忘。”
      小爷被他逗得心下松快几分,知道杨湛刻意漏了最大的可能性:这玉佩压根与吕无关,不过是天道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小爷深吸一口气,右手食指缓缓点上玉佩。一个个端正的小字从玉佩中冒出,依次浮上半空,最终展现在二人眼前。

      “吾筑基始居五华,今至元婴。百载光阴如隙,未觉修炼之苦,为得一人相伴之故也。
      “道侣纯稚,流落远道,吾心忧甚。
      “今铸玉牌一百三十八道,散之各方,以此念相知相得一百三十八载。玉牌藏吾法力,可护有缘人。
      “愿吾道侣承此善因,获福无量,平安康健,迷途能返。
      “与道侣言:吾心唯候之一字可表。五华红绸未撤,吾院明灯高悬,静待汝归。”

      杨湛读罢,心下戚然。偷眼看小爷,小爷怔怔地凝望这封短信。
      半晌,他垂下眉眼,似乎再不敢看,唇畔缓缓挑出一个弧度,似喜还悲,轻声吐出两个字:“呆子。”
      半空中的小字逐渐褪去,消失在空气中。
      杨湛低声道:“师嫂铸玉牌,护佑有缘人,是给师兄积福报呢。”
      小爷扭头看向窗外,杨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模糊的几个字:“小爷就说他是个呆子。”
      杨湛微笑:“师嫂可不呆。这不,师兄就看见了。”
      这一句话提醒了小爷:“对了,还有一块玉牌呢,小爷也得弄来!本来就是给小爷做的,岂有落到他人手里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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