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人拥有一切》葵里

18、小太阳花

　　合作当然不能终止，毕竟长谷川财团可是当初CCG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历经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请来的金主，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千奈美想让自家王牌搜查官有马贵将穿女装给她跳艳舞，CCG方面都能眼都不眨地点头。

　　现下听见千奈美的财产安全受到喰种的威胁，甚至都亲自致电投诉了，于是晚饭刚吃到一半的CCG局长当即把碗筷一丢，提起库因克就要去护驾。

　　“哈哈哈……”

　　喰种发出一阵神经质的低笑，成功地吸引了千奈美的注意力，“你笑什么？”

　　“长谷川小姐？长谷川小姐？”电话那端传来和修吉时有些失真的声音，并被喰种灵敏的听觉神经所捕捉，落入了青年耳中。

　　“……稍等。”千奈美随便敷衍了那边一句，转头又粗暴地拽着喰种的头发，使他不得不弓起脊椎，以一种难受的姿势扬起了脸，“问你呢，你笑什么？”

　　“没想到我这种小人物，也有惊动的CCG局长一天。”

　　青年血红的赫眼中落了漫天晚霞，终于散去了凶恶的戾气，转而呈现出一种妖异的凄美。

　　然后，一道阴影遮去了夕阳的暖光，带着木槿冷香的长发丝丝缕缕地扫过他的脸颊，虹膜上随即倒映出了她天真的笑容，“是呀，所以你得感谢我哦。”

　　下一秒，喰种突然发难，驱动赫子全力向千奈美刺去……

　　“蠢货。”

　　被扎穿了心脏的女人仍然气定神闲地笑着，并腾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一点一点地将他凌空举起，“明明都知道没有用了。”

　　因缺氧涨红了脸的喰种奋力挣扎着，但那双一看就养尊处优的手却像钢铁一般纹丝不动。

　　“如果你求我，让我心情好一点，说不定我会放过你哦。”

　　紧接着，千奈美一脸新奇地问：“啊，这个表情，很不甘心吗？”

　　“真的……吗？”喰种艰难地将破碎的音节挤出喉咙。

　　“嗯嗯，快点快点，不然就要像虫子一样被我捏死了哦。”

　　“求、求您，高抬贵手……”喰种眼周暴起的血丝越来越多，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求您放过我……！”

　　话音刚落，千奈美便蓦地松开了手。

　　喰种一下子跌倒在地，手脚发软地大口喘息着。

　　“喂喂，和修局长，我自己解决吧。”千奈美甩着有些发酸的手腕，对那边还在等下文的和修吉时笑道：“吃好喝好哦。”

　　说完，不等对方作出回复就果断挂了电话，态度极为恶劣。

　　“我可以放过你，但你必须得赔偿我的损失。”

　　“怎么赔？”青年已经将赫子收回体内，褪去了眸中血色，相较于喰种状态下那种张狂的非人感，他的人类形象意外地斯文，就像是大学校园里读理工科的普通帅哥。

　　千奈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的青年，慢悠悠地问道：“名字，公司，或者学校。”

　　“西尾锦，上井大学药科二年级。”

　　因为精神污染的减弱，体内那种似有烈火灼烧的痛苦也逐渐褪去，恢复了一点力气的西尾锦转动着眼珠，下意识地寻找着对方的弱点，他注意到她身体的轮廓边缘似乎覆盖着一层虚幻的火炎，和之前修复创口的颗粒质感极像。

　　可恶，找不到机会。

　　“身份证明？”

　　“在我的钱包里。”

　　在查过了证件之后，千奈美弯腰钳住青年的下巴，把他的头扭向车前盖开了花的迈巴赫，“那辆车，六千万。”

　　“我赔……！”西尾锦不敢提出任何质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被CCG捕获的下场，任何一个成年的喰种都再清楚不过了，与其被挖出赫包做成库因克，他宁愿背上巨额债务，实在不行他还可以选择离开这里，换个身份重新开始。

　　“你逃不了的。”千奈美觉得还是有事先声明的必要，“如果我找不到人，你就会进入信用黑名单，无法离境，不被允许接受任何社会服务，同样CCG也会发出通缉令，到时候，这个国家估计是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资本天生就知道如何利用规则来攥取特权，从而驱动国家机器以达成自己目标。

　　与之相比，个人的力量实在过于微不足道。

　　“我赔不起……”被哽住的西尾锦语气艰涩，非常识时务地摊了牌。

　　“那就把你自己卖给我，劳动力，器官还是人生，都可以。”

　　千奈美从来就不具备多少道德感，此次之所以宽宏大量地愿意私了，不过是对喰种这一群体起了心思，觉得有利可图罢了。

　　“我会努力还的！”闻言，西尾锦毛骨悚然地一抖，“分、分期可以吗？”

　　“入冬之前联系我。”千奈美把名片丢在失魂落魄的青年身边，迈着从容的步伐施施然地走远了，她停在车门前，蓦地化作片片碎影，如同泡沫蒸发般消失在了夕阳中。

　　外观凄惨的迈巴赫启动了引擎，车轮一拐甩开了碍事的尸体，喷着尾气扬长而去。

　　***

　　曾经须王家迫于长谷川财团的锋芒毕露被逼转型，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虽然面子上还过得去，但关系只能算是泛泛而已，以往举办活动双方都是象征性地递张帖子完事，这次须王让却特意致电了长谷川多惠盛情相邀，据说是为了让下任继承者公开露面。

　　长谷川多惠在北美分部还要多待一段时间，就嘱咐千奈美一定记得出席，即便她对须王家观感一般，但毕竟是老对手了，排场当然还是越大越好。

　　所以今晚的千奈美一袭迪奥高定刺绣薄纱长裙压身，简洁的剪裁设计中和了华丽的宫廷元素，全套蒂凡尼花钻珠宝在她小巧玲珑的耳垂上以及天鹅般的颈项间熠熠生辉，乌黑的长发被高高盘起，完整地露出了她光辉的容颜。

　　这位像是从文艺复兴时期的名画里走出来的美人，所过之处仿佛都留下了一道浪漫的玫瑰色，她左手拿着路易威登，右手挽了个美型男模，脚蹬华伦天奴的系带高跟鞋踩着音符入场。

　　大厅顿时安静了片刻，宾客们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到了千奈美身上，但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她，纷纷上前问候。

　　此时黄濑凉太的作用就能充分地体现出来了，除去例行寒暄，千奈美也不用再费口舌拒绝那些前来邀舞的男士了，毕竟跟在她身边的这位在外形上太具有压迫力了：

　　璀璨的金发被造型师抓出纹路梳到脑后，本就无可挑剔的脸庞经过妆饰愈发英俊，精致得都有些失真了，香槟色的西装包裹着他匀称得宜的身材，举手投足之间都洋溢着青春勃发的气息，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好像在闪闪发光。

　　虽然在路上遇到了点麻烦，但千奈美还是带着黄濑凉太去沙龙做了个造型，中途还不忘遣人换了一辆新车过来，所以稍微迟到了一会儿。

　　“凉太，你先去休息区吃点东西吧，我离开一下。”

　　一直默默充当手部挂件的黄濑凉太忙问：“前辈怎么了？”

　　“我去跟主人家打个招呼，很快回来。”千奈美目光一扫，很快便发现了须王母子的位置，他们正分别端着一杯香槟穿梭在来宾之间，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好，那我等着前辈哦。”

　　千奈美说了声乖，转身往刚才锁定的地方走去。

　　须王家的老夫人是一位典型的传统贵妇人，最看重门当户对，当初代替亡夫把持着董事会的时候，虎视眈眈的股东们就以未经磨砺为由屡次反对须王让入主。

　　静江夫人一心想给儿子铺路，等他一到年纪，便精挑细选了个旧华族出身的大和抚子进行联姻。

　　这份筹码一落实，须王让就畅通无阻地成为了财阀的新领袖，在所谓的上流社会，婚姻是家族利益结合下的产物，两人虽然没有爱情，但也算相敬如宾，比那些玩开放式关系的夫妻可好多了。

　　然而某天须王会长只是普通地去法国出了躺差，心就跟着外头的狐狸精飞了。

　　这种事情在圈子里并不少见，一开始静江夫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结果须王会长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非说遇到了真爱，没过几年就把外室领到了家里，还带了个混血儿来要名分。

　　须王会长的原配是个合格的贤内助，平时与他也还算是合拍，静江夫人本以为这些年下来，就是宠物都该处出感情了，她与亡夫同样是政治联姻，相互扶持着过了一生，尽管缺乏一点激情，但总体而言幸福多过于无奈。

　　可是一纸离婚协议打碎了静江夫人美好的愿望。

　　在儿媳宣布与须王会长分居，并搬回娘家的那一天，静江夫人病倒了。她手上吊着点滴，眼里淌着泪水，食不下咽，寝不安眠，见天闷闷不乐地锁在房里叹气，没多久就瘦了一大圈。

　　人生也就叛逆过这一次的须王会长不得不向母亲妥协，暂时将真爱和儿子送回了法国。

　　不过须王会长也是个狠人，十多年来充分展现了什么叫郎心似铁，完全没有再婚生子的打算，搞得孙辈里就这一棵独苗。

　　于是静江夫人突然发现，如果还不赶紧把人从法国提溜回来，须王家就要绝后了！

　　就是再不情愿，万事以家族利益为先的静江夫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而这部跨越了两代人的豪门恩怨狗血连续剧最终也以须王会长的胜利落下了帷幕。

　　“贵安，静江夫人。”

　　千奈美如此夺目，静江夫人早就注意到了她，只不过她是小辈，总没有主动迎上去的道理，便等她自己过来打招呼。

　　“长谷川小姐真是出落得越发美丽了。”

　　静江夫人是一位优雅的女士，斑白的鬓发被一丝不苟地盘起，戴了顶紫色的绢花礼帽，她一笑眼角便折出了几道深刻的皱纹，但仍不妨碍她端庄恬静的气质，可见年轻时是何等的风采。

　　本来千奈美就想简单地走个过场，只是静江夫人今天超乎寻常地热情，欣喜地拉着她的双手不放，态度比她亲祖母还要慈祥。天知道她以前因着两家的旧怨，每次和千奈美说话都得把架子端足了，势必矜持有礼之中又隐约带点疏离。

　　直到今晚的主角亮相，千奈美才明白静江夫人行为诡异的原因。

　　须王家的混血儿单名一个环字，金发碧眼带点红褐，看起来就有些发紫，和黄金年代的好莱坞传奇影星伊丽莎白泰勒是一个色号的虹膜。欧罗巴人种标志性的苍白皮肤与深邃而立体的五官，加上颇具东方美的轮廓线条和细腻的骨相，光论外貌而言，可以说是童话王子本尊了。

　　只不过天然属性也溢出太多了，打眼一瞧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连他周围的色调饱和度都要高些，一看就特别好骗，更要命的是，他和迹部景吾似乎走一个风格……

　　看起来也挺浮夸的。

　　须王会长刚把儿子领到千奈美面前，这家伙星星眼一亮，直接来了个芭蕾大转，动作流畅地单膝跪地，并执起她的双手，用一口轻微带着卷舌音的日语温柔地说道：“美丽的女士，请问我有荣幸邀请您共舞吗？”

　　刹那间，背景花团锦簇，群星闪烁，晃得人眼睛疼，连迹部景吾都只能直呼内行。

　　千奈美忍住了甩手的冲动，扯着嘴角相当勉强地笑了笑，一旁的静江夫人不愧是历经了无数风雨的长者，她巍然不动地移开视线，非常自然地无视了这一幕。

　　而须王会长则摆出了一副很欣慰的表情，就差扛着相机拍照留念了。

　　碍于礼貌被迫和须王环连跳了三支华尔兹的千奈美心想：“须王家这都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