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人拥有一切》葵里

17、血色赫眼

　　若从千奈美的角度去看待黄濑凉太的话，他就像一道高糖高热量的甜点，虽然平时的主食是米饭，但只要一起了念头就特别地想吃。

　　许久不见，这小孩仿佛又长高了一些，千奈美比划了一下：“你这得有一米九了吧？”

　　“还差一公分哦。”

　　说着，黄濑凉太笑吟吟地捉住千奈美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他的学习天赋极强，很多事情看过一遍就能迅速理解。一开始他连和她对视都需要鼓足勇气，现在却已经能够通过自然的肢体接触来表达亲昵了。

　　因为习惯了将身边同龄的异性当成粉丝来互动，所以黄濑凉太正经的恋爱经验其实并不算多。

　　被示好的一方天然就处于一个更优越的位置，长期待在这样的环境里进而生出傲气，变得习惯高姿态地掌握主导权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但他在明确自己对千奈美的心意之后，立刻就调整了态度，把身段放得很低，靠着温驯的伪装成功登堂入室（虽然目前只有一次，也没有顺利打出本垒），一步步坚定地走向目标。

　　黄濑凉太无疑是个天才，各种意义上。

　　或许换个人，他也会像普通男生一样自矜着不去刻意讨好，不甘于卑微忍让，甚至干脆就是等着对方主动迁就。

　　但那可是长谷川千奈美，是黄濑凉太有关爱情的全部幻想，他都喜欢到了快要发疯的地步，一早便将所有理智全都抛弃了。

　　“走吧，我是开车来的。”千奈美顺势捏了一下少年的脸颊，觉得手感挺有弹性，又揉了揉，“我找你的经纪人了解了一下行程，晚上陪我去个地方吧。”

　　“嗯！”黄濑凉太一句话都没问，就兴奋地答应了下来。

　　神奈川到东京不远，反而是进入市区后要在复杂交错的路线上花费更多的时间，千奈美因为预定今晚出席须王家的宴会，所以开了一辆S系黑金典藏版迈巴赫，黄濑凉太作为男生当然也对那种具有流畅线条的现代精密机械工艺品充满了喜爱。

　　在学校门口看到实车时，黄濑凉太赫然有种突破次元的冲击感，小心翼翼地在副驾驶落座系好安全带后，他的神情还是略显恍惚，整个人紧绷着，连椅背都不敢靠实了。

　　好在他所属的事务所偶尔也会安排走秀的通告，黄濑凉太凭着拔尖的外形条件去过不少时装周，场外来往的豪车一架赛一架炫酷，正巧给他丰富眼界了，于是他很快就回神，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千奈美身上。

　　“凉太不是说最近都要准备比赛吗？累不累。”

　　“超累，还没办法和前辈见面，我快要死了。”黄濑凉太当然没有放过这个撒娇的机会，特别坦率地诉说着近日来无处安放的思念。

　　“真了不起。”千奈美目视着前方，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侧脸。

　　黄濑凉太立马意会，美滋滋地凑上去亲了一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调着情就到了东京，在刚经过一条旧街等红绿灯时，千奈美的笑容却蓦地淡了：“凉太，还有好一会儿才到，你训练了一天，先休息一下吧。”

　　“好，前辈。”

　　这要是换作平常，与千奈美相处的每一刻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容错过的，但在言灵的影响下，没有防备的黄濑凉太几乎是毫无障碍地接受了引导，转眼间就沉沉睡去了。

　　“啧，就这治安，CCG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跟我要赞助。”

　　千奈美一边蹙着眉抱怨，一边给黄濑凉太裹了层雾炎，以免他被惊醒，或是受到伤害。

　　绿色信号灯亮起的刹那，千奈美猛地踩实了油门，想要尽快通过前方区域。

　　迈巴赫的提速快而平稳，即使在高端轿车市场内也是傲视群雄的佼佼者，但在千奈美驱车冲刺的过程中似乎碾到了什么异物，将抓地的低底盘设计的劣势充分凸显了出来，可以感知到那东西直接卡在了车轮底下，最起码要拖行个几百米才能甩掉。

　　“咚！”

　　这下不需要了，喰种已经把赫子扎进了车前盖。

　　“被人看到就麻烦了啊……”

　　乱糟糟的金棕色刘海遮住了青年的上半张脸，剩下一双奇异的赫眼从发丝的间隙中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他舔了舔嘴唇，表情有些癫狂地说：“你毁了我的晚餐呢，要怎么办呢？”

　　挡风玻璃的隔音效果非常优秀，千奈美是通过读唇语才恍然大悟，原来卷在她车下面的障碍物是具尸体，怪不得跑不动。

　　在喰种击碎玻璃之前，千奈美燃起了死气之炎，混沌的靛色火焰在车外凝聚成了另一个她，喰种一惊，战斗本能促使他瞬间作出进攻行为，挥动着强韧的尾赫应激性地向她刺去————

　　赫子贯穿了女人的心脏，但却没有任何骨肉撕裂的实感，就像是碰到了一团空气，她并未流血，而是从创面里溢出了微量的雾质颗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修复了那个对于普通人来说必死无疑的伤口，宛如神技。

　　“没用的。”千奈美轻飘飘地说，她的本体其实一直留在车内。

　　刚测明死气之炎的属性不久，千奈美就花大价钱请来了当世顶级的幻术师玛蒙，那位贪婪的阿雷科巴雷诺宣称只要给足了钞票，他甚至愿意与魔鬼交易，而她明码标价，买走了他一身本事，并且因为配合言灵开发和长期过度锻炼，她的雾炎已经产生了质变。

　　比如，作用于大脑的幻觉往往伴随着更严重的精神污染。

　　喰种面对来源于另一个力量体系的雾炎抗性极低，千奈美连幻境都没有构筑，只是简单的视觉欺骗，就让他产生了剧烈的呕吐感。

　　“……你到底是什么人？！”喰种的横扫再次落空，身体的不适感却越来越强，开始一阵接一阵地出现眩晕。

　　“我是个文斗派，不擅长肉搏呀，喰种的战斗方式太不符合我的美学了，没有丝毫艺术感。”千奈美姿态优雅地走到跪倒在地的喰种跟前，动作却相当粗鲁地扯着他的头发，迫使他露出了全脸，“没戴面具？相当掉以轻心呢。”

　　分布在喰种赫眼周围的血管浮出皮肤表层所形成的红纹绮丽得近乎妖异，千奈美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眼角，不含任何情绪地赞美道：“真漂亮。”

　　那眼神淡漠极了，就像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一样。

　　“可恶……！”

　　每一道攻击都被无效化，无法撼动对方分毫，青年的动摇显而易见，她身上没有喰种的气息，也绝对不是那些喜欢摆弄赫子标本的白鸽，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很强，能力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恶意破坏我的车，还耽误我的时间，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如果你能如数赔偿给我的话……”

　　说着，千奈美又打量了一下喰种的穿着，幽幽叹了口气：“算了，还是交给CCG吧。”

　　价值六千多万日元的迈巴赫连日常维护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看这损毁程度想要恢复如初还得专门运到德国去返修。

　　而被她单手摁住的喰种小哥完全就是一副普通大学生的样子，身上的卫衣和鞋子全是千奈美认不出来的杂牌，瞧着也没多富裕，大概是拿不出钱来赔偿了。

　　CCG全称喰种对策局，专为解决喰种相关事件而设立，和Scepter4一样是正规的政府机构，除了负责的对象不同以外，职能其实差不多，只不过后者隐秘性更强，而且直接隶属于青王，所以权限远高于CCG。

　　毕竟喰种和德累斯顿石盘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先代第三王权者迦具都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掉落，可是直接轰塌了神奈川东南部的几座城市，并引发了诸如海啸飓风地震的特大灾害，这个破坏力媲美核弹绰绰有余。

　　即使是统筹全局的御柱塔，也难免有所偏重，这些年来权外者出现的数量能够维持在最低水平，都归功于国常路大觉亲力亲为地压制着石盘，而非时院光是维护里世界的秩序，保证人类社会的安定就已经足够焦头烂额了，否则也不会那样迫切地重建Scepter4。

　　因此御柱塔将针对喰种的一切事项移交给了政府，黄金之王原本的预想是像权外者一样进行保密处理，结果双方沟通出现了偏差，政府只是把CCG当成了一个强化版公共安保部门，其他地方和警视厅基本没有太大区别。

　　等黄金之王回过神，新闻上都已经跟报道普通刑事案件似的把喰种袭击的始末向全国放送了。

　　这实在是捂不住，御柱塔也佛了，就干脆放权给政府折腾。

　　后来政府又吸纳了日本最大的，抗击喰种的民间组织才算彻底成军，从此CCG就和以御柱塔为首的超能力集团形成了泾渭分明的状态，直到自研武器库因克的升级换代遇到了瓶颈，为了尽快提高战力，CCG当时的总议长不得不拉下面子求助御柱塔。

　　然而非时院记恨于政府在此事上违背了黄金之王的意愿，便以防止超常规武器流入社会为由拒绝向CCG提供技术支持，被兔子拒之门外的总议长一拍脑袋，突然想起御柱塔还有个太子：

　　长谷川财团。

　　不仅有钱有势，如今在里世界也是举足轻重，一些敏感的尖端技术项目还得到了御柱塔的授权，其中正好就包括武器的开发与研究。

　　如果能说服长谷川财团的话事人，不光技术到位了，还能顺便拉到赞助，解决一下经费短缺的问题，简直就是最佳的合作对象————

　　千奈美一手拎着一个被精神污染折磨到半死不活的喰种，一手拨通了CCG现任局长的电话就开始投诉：“和修先生，猜一猜我在你们的地盘上遇到了什么？”

　　“或许我应该重新考虑和CCG的合作关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