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执事+D伯爵]镜花水月》伊时今

2、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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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洛伊斯是被一阵阳光惊醒的。
　　睡梦中，他遮了遮眼睛，随手把手掌按在额头上，心想，谁没拉窗帘？
　　他没有起来的准备，拉起被子，自己缩到深处，感受到熟悉的阴暗环境，舒服地叹了口气。
　　身上猛地一凉，被子飞起。
　　“所以我说，起床啊！”一个人站在床头，双手叉腰，像只双耳茶壶，扬起下巴，颐指气使地说，“赶紧给我起来！这是哥哥的命令！”
　　亚洛伊斯直起身体，头上呆毛翘起一从，眯着眼睛睥睨他一眼，说：“你丫谁啊？”
　　那人僵住，慢动作转身，嗖地一声窜到墙角，抱着膝盖蹲在门后说：“居然对哥哥说‘丫’这种野蛮的词汇！哥哥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
　　亚洛伊斯说：“谢谢。”弯腰拉起掉在地上的被子，拉得盖住脑袋，舒服地再一次进入梦乡。
　　猛地惊醒。
　　不对。
　　这家伙是谁啊？
　　亚洛伊斯噌地一声坐起来，看向墙角的东西，说：“你是谁！”
　　墙角的东西猛地一颤，用差点哭出来的表情说：“弟弟你傻了啊？我是你哥哥啊！”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相册，蹭到床边，完全不记得几秒钟前还说不要理亚洛伊斯。
　　那玩意指着相册第一页，说：“看，这是你满月的时候，被我抢走玩具，放声大哭的样子。”
　　照片上果然是一个刚长出点软软头发的小婴儿，正对着镜头放声大哭，和它惨烈的样子相反，一个红头发的小男孩正对着镜头大笑，手里还拿着刚抢的玩具。
　　亚洛伊斯：“。。。”
　　那混蛋翻了一页，说：“这是你四岁穿裙子的模样，头上别的花很好看吧，我插的！”
　　照片上是一个金发小男孩，穿着白色连衣裙，怯生生地望着镜头，头上插着一串蓝色的风信子。
　　亚洛伊斯揉了揉眉心，因为他真的有自己穿裙子的记忆，可能因为年代久远，那记忆就像蒙尘的家具，看不清面目，但。。。真丢人。他伸手想抢过照片，那人却已经翻到了下一页。
　　那该死的王八蛋说：“看，这是你七岁学洗衣服，结果自己扎进洗衣盆的照片。当然啦，为了教育我调皮的弟弟，哥哥只能忍着心痛，略施惩戒了。”
　　照片上是一个湿漉漉的金发小孩，被挂在衣服架子上。晾衣杆从他的袖口里插进去，把他挂在空中，金发孩子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而已经长大的红发少年则对着摄像头畅快地比了个V字。
　　根本看不出哪里心疼了！
　　完全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好不好！
　　亚洛伊斯使劲揉着眉头，手指差点戳进眼睛里去，因为他真的想起这么一段往事，好像。。。自己。。。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就像便秘一天结果蹦出个屁，很用劲地努力了，但效果不佳。
　　他什么都没想起来。
　　那个杀千刀的碧池啪地一声合上相册，说：“怎么样，想起我了吧？想起爱你的哥哥大人了吧？”
　　亚洛伊斯放下按压眉头的手指，眼皮微微垂下，顿了一秒钟，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亚洛伊斯靠在靠背上，淡笑道：“为什么要一再问我‘想起’了吗？难道你怀疑我会忘记那些。。。记忆？你为什么知道我会忘记？”
　　那人愣了一下，放下相册，垂头道：“你果然又忘记了。”
　　亚洛伊斯抱起双臂，仿佛一只团成球的刺猬，周身遍布锐利的气势。
　　那人头垂得更低了，缓缓地说：“你忘记我很多次了。”说着，揩拭了一下眼睛，眼眶潮湿起来，抽噎着说，“居然连哥哥也忘记，哥哥。。。哥哥好伤心。。。”
　　亚洛伊斯摸摸他的头，柔声道：“别哭。”
　　那人擦了下眼睛，哭得更厉害了。
　　亚洛伊斯静静地看他哭，勾着嘴角，等了一会，才说：“如果是我的话，会选择往袖口上抹芥末，因为气味淡，不容易闻出来，反正我不会用洋葱。”
　　那人愣了一下，张大嘴，眼泪还不住地流淌，看来有几分蠢，还记得强辩道：“我没有。。。”
　　亚洛伊斯微微勾起嘴角，善意地说：“我听某个来自东方的男人说，眼睛沾上洋葱液的话，如果不及时清洗，很容易瞎哦~~”
　　那人呆呆地问道：“什么东方男人？”
　　亚洛伊斯说：“我不太记得他的名字了，好像是。。。”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字母，他顺口说出，“D。。。”
　　那人接道：“D伯爵？”
　　亚洛伊斯点头，其实根本不知道那个D伯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脸色剧变，那名字仿佛拥有某种威力。他尖叫一声，拔腿就跑，出去的时候撞上门板，捂着额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直到这个时候，亚洛伊斯才有时间思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亚洛伊斯·托兰西。
　　然后呢？
　　所有的记忆都像蒙尘的家具，有着模糊的轮廓，细节却看不清。
　　他看了眼居住的卧室，视线在熟悉而奢华的装饰上滑过——一张掩藏在红色帷帐中的金边大床，深红色的地毯，四壁用红色的壁纸装饰，就像把血泼在墙上。他心里泛上一阵恶心，不禁移开目光，可惜他被红色包围，满眼都是红色，只好抬头，看没被污染的天花板。
　　天花板上描绘着傍晚的天空，一片温暖的橘黄色中，一个天使背朝夕阳而坠落。
　　他静静盯着那副画。
　　他忘记了一切，本该储存记忆的地方一片空白。
　　怔忪着，忽然有人按住他的肩头。回头，那个奇怪的人站在他身后，发梢上是未干的水珠，眼睛红红的，温柔道：“别怕，有我呢。”
　　亚洛伊斯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那真是一个美丽的少年啊。
　　金色的头发就像是日出时，太阳散射的段段金线。澄澈的眼睛是蓝色的冰，精致宛若玩偶的脸上只有一种表情，冷淡。
　　亚洛伊斯想，自己应该感动的，毕竟眼前是他的哥哥。可他无法从心里调出一种类似于感激，或者快乐的情绪。他微微勾起嘴角，脸上的表情是睥睨。
　　亚洛伊斯哦了一声，晃动身体，摆脱他的手。
　　那人脸上清楚地出现了伤心的神色。
　　那人垂着手，说：“不管你忘记我多少次，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是你的哥哥，我叫爱德华·托兰西。”
　　托兰西点点头，不语。
　　爱德华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托兰西说：“是吗？”
　　爱德华说：“当然，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托兰西冷冷一笑。
　　爱德华垂下眼，嘴角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所有的语气化作怒气，他一把抓住亚洛伊斯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下去。
　　笨拙的牙齿碰伤了亚洛伊斯的嘴唇，口里弥漫着血液的味道。
　　结束这莽撞的吻，爱德华看到亚洛伊斯血红的唇，笑得畅快。
　　清醒的第一天，亚洛伊斯只记住了爱德华的那个笑容。
　　有点高兴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