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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七月七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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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一路上,我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敖澈和我并排走着。他实在太高了,我自认为我就比同龄女子高挑不少,却在敖澈面前,还是低了快两个头。
他怎么会想到和我吹箫呢?
“镜缘,”敖澈突然停下来。
“你听过一个西夜国的传说吗?”
“什么传说?”
敖澈的眼睛亮亮的,依旧是那漆黑的颜色,就像黑曜石一样清澈,明亮。
“传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用同一块玉壁做成的乐器合奏一曲,这两个人,就会被月老连上红线,从此再也不分开。”
我傻了。
什么?
“不过我当然不信。”敖澈转头就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我走了!”
我愣在原地。
头顶飞过一两只鸟……
片刻,我一声怒吼简直穿透了云霄,“敖澈——!”
敖澈转过弯,躲在假山后,抚平着自己高速跳动的心脏。
太紧张了!太紧张了!
他五哥给他编的什么鬼主意,这故事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不就表个心意吗,用得着这样跟猜哑迷似的吗?话说她能懂吗?
七月初七那日,是宫外的乞巧节。我和云止跑到了宫外去玩。听说狮子楼新换了一个厨子,据说手艺不错。我和云止这种见了吃的眼睛就放光的人自然不会错过。
狮子楼里生意好的不得了,云止扔了一锭金子,说,雅间。
我一边骂云止败家子一边往楼上走。云止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说也不知道是谁在碧海阁里修了个跟花园一般大的池子泡澡,我跟你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你也不怕洗个澡累死。
我攥紧拳头,心说我要是现在把云止推下楼,是不是就没人付饭钱了?不行不行,我得等吃完饭再收拾他……
雅间果然不错,安静并且宽敞,打开窗就能看见楼下灯火通明的大街。我开个窗望风的功夫,云止就噼里啪啦点了一桌子的菜。店小二犹豫再三,怯怯开口,“这位爷,您这是两个人吃吗?这可是五六个人的份。”
云止一愣,然后爽朗一笑,“怎么会,我一会还有朋友来,我先点上。”
店小二这才嘿嘿一笑,“怪我多嘴了,得,这位爷,你先歇着,饭菜马上到!”
门关上后,我装模作样的走过去,对着云止说,“你还请了别人?我怎么不知道。”
云止上来就对着我的头一拍,“废话!我们两个人吃六个人的份,说出去不笑话死人!我好歹也是要点面子的好吧。”
我撇撇嘴,我怎么就没瞧出来。
“五哥,你拽我出来干什么?”敖澈披着白色的披风,一脸的不乐意。
他五哥敖羽二十五六的样子,生的与敖澈有三分相似,敖羽挑挑眉毛,说,“今天可是七夕这是北燕很有名的节日,出来逛逛不好吗?你整日在那王宫里有什么好呆的。对了,我上次给你出的注意管用吗?”
敖澈撇撇嘴,“你可得了吧,你那故事编的我都不信呢,更别说她了。”
敖羽咬了一口糖人,含糊不清的说,“那姑娘是不开窍的脑子啊,这么明显都听不出来。”
“不许你说她!”敖澈抢过敖羽的糖人,塞进自己嘴里。
敖羽一双眼睛突然变得光亮起来,他笑嘻嘻的凑过去,“怎么?现在就开始护起来了?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据我所知,你不一直是没有心上人的吗?西夜国那么多皇女一天围着你转,你不也是没动情吗?”
敖澈低头想了想,“我觉得,大概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呦,你小子行啊,一见钟情啊!”敖澈伸手拿了一个灯笼,“那你什么时候遇见的她啊。”
“七年前。”
敖羽当场愣住。
“七年前?你不是……十一岁吗?”
敖澈舔了舔糖人,“对啊。”
敖羽放下手里的灯笼,“十一岁的时候你就看上人家了啊!你这个登徒子啊登徒子!!!”
敖澈:“…………”
狮子楼
“老板,雅间!”敖羽扔了一锭金子。
“好嘞!”老板收下金子,心说这场面好像见过呢?…………
店小二带着敖羽敖澈上楼,正巧楼下有人喊,店小二就十分抱歉的说,“爷,烦劳爷先去雅间你等着,我随后就到。左转第二间就是。”
敖羽爽快的应了。
打死我也想不通,为什么店小二会把房间说错。
所以当敖澈推门进来时,就有了我叼着狮子头愣住的场景。
在我看清来者何人时,我的脑子生平第一次转的这么快,我啪的丢下狮子头,一个转身,将背朝向了敖澈。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我动作快到云止头还没抬起来我就把脸埋了起来。
我一边在心里碎碎念这是幻觉这是幻觉,他不会来这他不会来这,一边迅速擦了擦嘴,一百二十个后悔自己今天穿了男装出来。
然后,身后的声音就让我后背一僵。
“镜缘?你怎么在这?”
我,敖澈,云止,敖羽。我们四个人的分别坐在桌子的四边,云止和敖羽相见恨晚,两个人喝的很是畅快。敖澈坐在我旁边,他今日一身白衣,到与平常有些不同的感觉来。
“镜缘。”
我抬头。
“你这身衣裳很好看。”
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话来回答,鬼使神差的,我脱口而出,“你喜欢莲花还是彼岸花?”
话一出口,我就懵了。
我说的这是什么啊?
敖澈黑曜石般的眼睛眨了眨,他轻笑,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我自然是喜欢彼岸花。”
他喜欢彼岸花。
我忽然就笑了,“为什么啊?”
“因为,彼岸花很明媚,它开的骄傲,开的张扬,开的无所畏惧。我喜欢这种花。最重要的是……那是你喜欢的。”
我一口气呼出去,竟忘了吸回来。
他说,他喜欢我喜欢的?
心脏似乎被他的话惊到,开始砰砰的跳。我感觉我的脸烧了起来,耳朵根也烫的厉害。我想撤回目光,却又不受控制的停在那张英俊年轻的脸上。
我这是怎么了?
“镜缘,我一直不曾问你,这七年里,你可曾想念过我?”
我看着那双眼睛,停了许久。然后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有。我一直都很想念你。”
我以为我曾经对敖澈的想念是儿时友谊的见证,直到今日,在这七夕下,我恍然明白,也许,那不单单只是友谊。
云止和敖羽喝到后来醉的连自己是如谁都不知道了,我和敖澈悲壮的扛起了他们,一步一个坑的往回走。
大街上依旧人声鼎沸,我和敖澈并排走着,背上分别拖了各自的哥哥。
我转头看了一眼他,他刚好也看向我。于是就爽朗的笑了。
天空中绽放了烟花,那个晚上,北燕国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