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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触鳞】 ...

  •   王爷有令,众侍卫不敢不从,一左一右架了笪生就给外托去。

      笪生左踩右踏,横冲直撞,挣脱开侍卫掣肘,步履沉重,走向卫昔,满含惊痛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含怒的眉眼,一股酸楚直冲上眼眶,笪生极力忍住,不让眼泪落下。

      昨夜,他唤她阿宝,深情拥她入怀,她只当他认出了她,心里喜不自胜,哪里想到他竟是在说梦话。

      笪生陡然拉近与他的距离,手刚伸出去,侍卫持剑横于胸前,卫昔手里紧紧握着被她撕毁的丝帕,眼里满是愠意,更多的是痛悔。

      “大不了,大不了赔你块一模一样的。”笪生也是悔不当初,怎么就改不了这毛躁的毛病,将他气成那个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

      能一样么?再像也不是原来那块,他从未见过像她这般厚脸皮的姑子,一点没有出家人的觉悟。

      “带下去。”

      淡淡一声吩咐,侍卫一拥而上,笪生直起身子,凛然望他,你果真要赶我走?

      她早该料到会是这样子,可她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千里迢迢来找他,他竟不识得她。

      心中一凉,眼眶却是酸胀的厉害,笪生说:“放手,我自己会走。”声音轻飘飘的,像羽毛一般随时都会飘走。

      侍卫松手,笪生目不斜视走了出去。

      冬日的洛都雾沉沉的,寒风呜咽,笪生出门,才发觉下雪了,她张手,任那雪粒子落于掌心,继而握紧,一步一个脚印向外行去。

      “等等。”卫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一阵惊愣,笪生住脚,她低垂了眸光,略作沉吟,神色淡然:“还有何事?”

      有侍女持朱漆托盘来到笪生面前,托盘上,豁然是两锭金光闪闪的金元宝,笪生纳闷的很,“这是?”

      “付你的诊金。”他说。

      诊金?

      呵呵,有那必要?

      你还真个把我当姑子。

      笪生没有接,裂唇笑得苦涩,摇摇头,转身,继续前行,笪生掌心握紧,再握紧,尖细的指甲刺破皮肉,雪粒子早已化开,血水渗出指缝,滴了下来,在雪地上烙下一行斑斑梅花,触目惊心。

      不知为何,看到她这样子,心居然狠狠的抽了一下,他很想追上去阻住她,可是每每触到到那双酷似她的眼睛,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做出格的事体来。

      这姑子,这姑子,简直不成体统!

      居然嫌他给的少,他焉能不忿。

      “做人不可太贪心,更何况……”更何况你还是个出家人,这句话淹没在他一连番的咳嗽声里。

      笪生咬了咬唇,说:“王爷,我只随缘,不化缘。”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去,他貌似又咳血了,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她听到陈觉惊慌失措的惊呼。

      是的,她只随缘,不化缘。

      她始终做不到出家人的目空一切,只因她是个冒牌姑子。

      泪水缓缓漫过眼眶,眼睛火辣辣的刺痛,眼泪就跟豆子似的漱漱顺着脸颊滚下来,掉落雪地上。

      陈觉在洗剑阁恭候多时,久不见他到来,后来听到侍女说了神医貌似惹恼了王爷,被王爷赶出府去的消息,陈觉急火火赶至,竟是看到他再次咳血一幕。

      “神医其实……”神医其实人不错,很热心,你看,她都帮你修指甲了呢,陈觉本想替她说几句好话,卫昔摆手,示意他毋须多言,只因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浓烈的yu念,这姑子六根不净,沾染不得。

      笪生出了别苑大门,逄吉人抄手就在门外候着,似乎已等候多时,他的发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粒子,笪生以袖揩了一把湿漉漉的眼角,匀了匀呼吸,略带抱歉的说:“连累你也被赶出来了,走吧。”

      “能活着出来已是万幸。”逄吉人竟一点也不在乎,她的眼睛红红的,声音带着鼻音,这是哭过了?

      王爷人中龙凤,容颜修浚,年轻女孩儿初次见面,心生爱慕是难免的,逄吉人心想,以笪生的容貌,京里的贵胄公子就算对她有些好感,大概也会因为她的姑子身份,望而却步。

      逄吉人突然就为她当初假扮姑子的壮举开心雀跃不已,她短期内暂时应是安全的,不会担心有人打她的主意。

      “他赏我一百金。”笪生笑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些苦涩成分在内。

      逄吉人眼睛亮晶晶的,才刚他还在为日后生计发愁,财神爷这就送财来了,兴奋道:“快拿来给我看看。”他都没见过金子是啥样子的,听说金子会发光,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有亲见,他才信。

      笪生略带歉意的说:“被我拒绝了。”

      “啥?笪生啊笪生,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啊,洛都纸贵这话你听过没?没有那一百金,我们要怎么在洛都立住脚。”

      “对不起,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见她一副难过的快要哭了的样子,逄吉人搓搓手,说:“算了,算了,天无绝人之路,我再想想其他法子。”

      两人于大雪天徒步行走在帝京街头,各怀心事,寒风料峭,笪生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前行,这一路上再不说话,脸上泛起一抹悲伤色泽。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笪生忽而问道。

      逄吉人说:“我在这风雪中可是足足陪你挨饿受冻近两个时辰,你到现在才想起问我。”

      笪生说:“抱歉,一路上只顾着赏雪,有些心不在焉。”

      逄吉人心想,你不是心不在焉,你是心太大,王爷是你能肖想的?

      “话说,你到底怎么办到的?”两个时辰前他就想问她了,一直忍到现在,王爷大发雷霆,出动了那么多侍卫,整个澜香山都震动了,也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知道她一定能平安出来。

      “没什么,不过是撕烂了他的一方锦帕而已。”笪生唯有苦笑,像那种帕子她曾经有很多,如今真要赔他,她却是一条像样的帕子也拿不出来。

      “就为这?”这王爷也恁小家子气了些,一方帕子值得他大动肝火,他只当她不慎打碎了王爷喜爱的古董花瓶,或是当众轻薄了王爷。

      笪生停了步子,看着虚空,说:“逄吉人,我做人是不是挺失败。”

      知她此刻心情不是很好,逄吉人大度笑了笑,“总体还过得去吧,要说失败么,倒也不尽然,你总能带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是的,惊喜。”逄吉人点点头。

      “要我说应该是惊多于喜吧。”笪生亦笑。

      有马蹄声由远及近,笪生驻足观望,蓦地想起付鸣镝的坐骑踏雪还在澜香山,她刚待提醒逄吉人,却见付鸣镝勒紧马缰,堪堪停在前方。

      “付统领。”逄吉人上前见礼。

      笪生这会儿心情奇差,没心情搭理他,却见付鸣镝打马径自向她所在方向走来,“传圣上口谕,笪生师徒速速进宫见驾。”

      笪生一惊。

      逄吉人一脸神往。

      “圣上为何要见我们?”笪生惊问,若在以前,听说能进宫见皇帝,这得是多大的殊荣,笪生肯定高兴的屁颠屁颠就去了,可是如今,她心如止水,见不见皇帝,能否参观皇宫与她来说已经不具任何诱~惑力。

      逄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还请付统领为咱们指点一二,到底相识一场,付统领可不能不管咱们死活。”摆明了与付鸣镝套近乎。

      “无可奉告。”付鸣镝态度傲慢的很,你们师徒死活与我何干?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老天真的要亡我于此,我也认了。”笪生说:“走吧,指不定是好事呢。”

      逄吉人心想,但愿吧,皇帝么,总不能胡乱找个由头砍了他们脑袋吧,要真那样,这皇帝也忒昏庸了,好在这皇帝口碑不错,应该不会为难他们。

      大胤皇城,又叫大胤宫,听说已经有500多年历史,先后经历了三个朝代的兴替变迁,现在的执~政者是本朝第二任皇帝,宣和帝。

      大胤的开国皇帝,也就是已逝的太~祖皇帝,膝下无子,故而,临终前,将皇位禅让给了正值壮年的胞弟,也就是如今的宣和帝。

      宣和帝不比太~祖皇帝,他子嗣众广,但是至今没有定下合适储君人选,除老十三之外,其他十二个儿子近乎都有问鼎储位之心,故而,相互倾轧,排挤,斗得头破血流,几年下来,他原本十三个儿子到现在剩下不足六个。

      数月前,就连他最不看重的三子怀阳王卫昼居然也起了谋逆之心,险些令老十三身死怀阳,宣和帝震怒,一杯毒酒赐死老三,然,老三的独子他的那位嫡长孙卫峥却是下落不明,这近乎成了宣和帝的一块心病,老十三又缠绵病榻,久不见好转,宣和帝忧心忡忡,他看好的储君人选,无非就他叔侄二人,他身子每况愈下,也是时候立储了。

      宣和帝说:“听说老十三醒了,笪仙姑,你居功至伟,朕说过,大凡有治愈老十三者,皆可得到封赏,说说吧,你想要什么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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