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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诱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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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陈觉身手好,宝络不服,卯足了劲儿要与陈觉见个分晓,未及小艇靠岸,宝络一声:“木头,敢不敢跟我比比看咱们谁先到对面岛上。”
宝络腾跃而起的同时,自身后猛踹了陈觉一脚,宝络娇笑着一个腾跃,广袖翻飞若蝶翼,眨眼工夫,人已然屹立于礁石之上,拍拍手,冲着船上的卫昔抬了抬下巴。
她腾跃的姿势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空灵,飘逸美感,卫昔负手立于船头,目光濯濯,风,吹起他一缕乌发绞缠在清隽面颊,他看着她骄傲不可一世的神态,竟是摇头笑了。
咦,陈觉呢?
“不会真掉水里了吧,这么没用。”
出其不意没有看见卫昔身边的陈觉,宝络只当陈觉被自己才刚那一脚踹入水里,刚有一丝悔意,忽觉身后有异动,回头,陈觉抱臂站在她身后,闲闲看着她,“我没掉水里,你似乎很失望。”
“你你你,你几时到的?”宝络张口结舌,这家伙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她居然一点都不曾察觉。
陈觉眯了眼,掐掐指尖:“就比你晚到了那么一点点。”
宝络心中满意,拍了拍陈觉肩,十分豪气的说:“别气馁,下次我会考虑让着你的。”这人脸皮得厚到什么程度,居然一点不以偷袭为耻。
随后而来的卫昔听了宝络的话,但笑不语,颇有深意看向陈觉。
陈觉为此十分头痛,既不能赢她,还不能让她输得太没面子,他容易么?得到卫昔示下,陈觉上前叩门。
不多时,庵门开了,出来一灰袍女尼,“阿弥陀佛,念慈庵从不接待访客,施主请回吧。”
庵门就待阖上,陈觉低低说了两字,那姑子手下微一停顿,门从里面关上了。
宝络当时就站在陈觉边上,将他那两字听了个真切,指着陈觉鼻子质问他:“你可真够混的,今儿明明才初十,你却骗师太说今儿十三,你安得什么心?”
陈觉一副说了你不懂的表情。
宝络本想借机替卫昔好好教育陈觉一番,这时,庵门吱呀的一声复又开了,还是才刚的姑子,“贵客登门,贫尼失礼了,三位施主里面请。”
负手而立的卫昔恰恰这时候转过身来,那姑子只一眼,看见卫昔,眼中登时闪过诸般情绪。
步入槛门,宝络发现卫昔脸色有异,正待出声询问,眼角余光瞥见陈觉冲她直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
宝络抿唇,上前拈了柱香,燃上,对着上方白衣大士,拜了三拜。
卫昔仰起头,貌似对大殿顶棚的佛祖说法图很感兴趣的样子。
那姑子一双眼在卫昔身上来来回回直打转,看得宝络十分火大,狠瞪那姑子一眼,老不羞,人家不就长得好看了些,你一把年纪了没见过帅哥呀,何况以他的年纪都能当她儿子了。
那姑子还在盯着卫昔看,卫昔长身玉立,白衣翩然,负手立于静室一隅,表情沉静的很。
宝络按捺不住,开口打破沉寂,“我等来了多时,为何不见主持师太?”
“施主见谅,岛上湿气重,主持师太患有严重腿疾,故而行动不便。”姑子道出实情。
没想到竟是这样子,宝络语塞。
卫昔道:“正巧我有一俗事萦绕心头多年,但不知妙玄师太现下何处?”
“主持师太就在禅室,施主这边请。”
将将行了数步,卫昔停下,看向宝络,“我去去便来,阿宝稍待。”
“嗯,你忙你的,我就在这里等你。”正好她也累了。
卫昔点头,跟着那姑子去了。
大庙小庙宝络去过不少,唯独没来过尼庵,今儿头回来到‘念慈庵’,处处皆是新奇,盯着送茶点的小尼姑那颗光秃秃的脑袋好奇的很。
小尼姑放下点心就匆匆退了出去,一副怯于见人的样子。
宝络实在无趣的很,越看陈觉越是碍眼,“不是我说你,你真该长点心了,你家公子心中凄苦,你这做下人的好意思这般逍遥快活?”
陈觉高跷了二郎腿,正低头喝茶,被宝络冷不丁一挤兑,一口滚烫茶汤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能,直苦了陈觉。
宝络大笑:“报应。”
小祖宗,我招你惹你了,您从哪里看出来我对我家王爷不走心的?陈觉眉心突突直跳,眨眼工夫,宝络已经不在座。
“你去哪儿,你不是说在这里等公子?”陈觉追将出来。
“我有说过我要出念慈庵?我就在这院子赏赏竹,喂喂鱼,我警告你,别跟着我啊,当心我修理你。”宝络冲着陈觉扬了扬拳头,摇着扇子优哉游哉走了。
陈觉讪笑止步,要不是看在王爷面上,他才不会跟她客气。
宝络蹲在鱼塘边,扇子别在后颈,手中持一棵野草,看鱼儿嬉戏抢食。
末了,她将野草在水里只这么轻轻一搅弄,惊得鱼儿仓惶逃窜,宝络连呼好玩,咯咯娇笑不止,引得正在藻井边打水的小尼姑频频投来关注一瞥。
宝络偏头看过去,小尼姑来不及收回目光,被宝络逮个正着,宝络哈的一笑,“你偷看我?”
小尼姑慌得很。
“出家人不打诳语哦。”宝络也是无聊才会打趣小尼姑。
“你叫什么名儿?”见她身子单薄,宝络过去帮她摇辘轳。
小尼姑只不说话,宝络心想,她该不会和裴叔一样是个哑巴?
这小尼姑看着与她一般年纪,大好年华就这样蹉跎,实有些可惜,宝络同情心泛滥,“你去过怀阳城没有?”
小尼姑摇摇头。
宝络又说:“怀阳城应有尽有,可好玩了,像你这般大的姑娘家都会穿漂亮的裙裳,梳好看的辫子,戴美美的珠钗……”见小尼姑一脸迷惘翘首望着她,宝络瞅了她光秃秃的脑瓜一眼,情知说错话,“抱歉,我忘了你没头发。”
小尼姑有些怔然,继而,垂眸。
宝络突然就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主持自己当姑子也就罢了,做什么非要剥夺了你的一生幸福,她可有问过你的意愿?”
小尼姑紧张的回目四顾,生怕这话给谁听了去。
宝络说,“你不用怕,你要实在不喜欢这里,我去与主持说,允你还俗,过你向往的生活,何如?”
见她貌似不明白,宝络很想与她解释一番,可就是说不到点子上,她说:“怀阳城不乏我这种风|流|倜|傥的俊俏公子,你看,公子我美不美?哎呀,我跟你说这些干嘛,真是的,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宝络懊恼的不行,她这是赤果果的引~诱佛门弟子,等于犯罪。
小尼姑看着宝络,笑了。
“你笑起来挺好看的,要是蓄了发一定会更美。”哎呀,又来了,又来了,她今儿怎么尽干混账事,阿弥陀佛,佛祖原谅她的无心之过吧。
“了尘,还不紧了把水送去后厨。”才刚接引他们的那个姑子打廊下经过,看见她们,那姑子重重咳了一声。
“原来你叫了尘,可是了却尘缘的意思?”宝络帮了尘将水桶拎上来,了尘挑了水桶,走了。
宝络沿着小径前行,斜刺里,突然传来一把清越嗓音:“公子此话可当真?”
宝络回转身,了尘挑了担子就站在长廊尽头,漆黑的眼睛亮若星子,看着她。
“哪句?”她说了很多,不记得了耶。
“公子当真会向主持师太求情,允我还俗?”了尘一脸向往。
啊?她随便说说玩的,了尘不会当真了吧,宝络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话已出口,要想收回便难了,宝络只得硬着头皮悻悻应了,“我尽量试试,成与不成,还得看师太意思。”
“了尘在此谢过公子。”了尘单手打揖,冲她嫣然一笑,挑了水桶,绕过长廊走远了。
宝络象征性掌了红唇两记,低声咕哝:“叫你多嘴,叫你多事。”
主持师太她都没见过,凭什么人家要卖她人情,还俗,这可绝非小事,岂是她一个不相干的说了就能作数的。
宝络越想越觉荒唐,在庵里东游西逛,也无暇观赏沿途风光,直到一堵墙挡了去路,宝络堪堪止步。
南墙跟下,有一三尺来高花茎植在一个青花瓷盆里,花瓣儿长得很是喜人,一圈儿深紫色镶着边,花心却润白似玉。
宝络近前,摸了那花骨朵一下,竟是十分滑腻,好似美人肌肤一般,最为可观的是每一个花|蕾儿上,居然并开着两朵花,芬芳馥郁,花气宜人。
风吹竹林,一阵阵花香钻入鼻息,令人心脾具爽。
宝络捧着花儿,心中十分享受,只顾嗅弄,叹道:“这花倒新奇的紧,我却从未见过。”
一时贪恋花儿馥香,捧在手中,便多嗅了两嗅。
“这是夫妻蕙。”卫昔不知何时立于她身旁,幽深的黑眸亮若星辰。
宝络嘴里轻念:“难怪一个花|蕾会开出两朵花来,原是花开并di的意思,夫妻蕙,这名儿倒贴切的很。”
“阿宝。”
宝络回过头去,卫昔迎光而立,逗留在唇边的一抹浅笑犹如一缕柔风拂过面颊。
空气瞬间凝固,两人呆呆互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