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红时》想想罢了

2、第 2 章

　　钟秦远手捧着一本曹禺的《雷雨》悠闲的阅读着，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和风轻拂，空气中夹杂着软绵绵的湿意。
　　钟秦远看的有点累了，就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放远处眺望，缓和一下眼睛的疲劳。接着他在走到方亦离的身后，看着他作画，整张画布早已被红色布满。红樱樱的一片，钟秦远一直都看不懂他在画什么，但他认为方亦离一定是在画着某样东西，一样对他来说印象很深刻的东西。是枫树叶吗？如果真的是枫树叶，那他又在画那里的枫树叶？陪他画了这么多画，钟秦远发现他的画虽然都是红色的，可是红色的深浅却是不一样的，色块也有所不同。而他画的每幅画都是同样的颜色和同样的构图分布。从这些都可以看出方亦离不是在毫无意识的乱涂乱画，他的画有他的意思在里面。
　　“你究竟想要跟我们说什么呢？是什么东西让你无法忘掉，无法醒来呢？”钟秦远蹲下身子，与方亦离齐高。以方亦离的视角观看他所画的画和他所能看到的景物。可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红色还是红色。
　　一辆黑色的雪弗来闪入了钟秦远的视线。是方太太回来了吗？钟秦远也没有在意。
　　11点钟一到，方亦离自动的收拾到所有的做画器具，回到红叶山庄。这时也是钟秦远要回去的时候。他拍了拍身上的枯草，提起那个白色的画架。默默的跟在方亦离的身后，钟秦远现在所做的事根本称不上教师，更像方亦离的贴体保姆。

　　回到红叶山庄这才发现，今天与以往常相比红叶山庄热闹许多。仆人们在进进出出的忙碌着，福伯已经回来了，正站在屋子中央，指挥着拥人们干在干那。他见到方亦离和钟秦远一起回来，只是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却不像平常一样跑过来将钟秦远赶离他少爷的身侧。
　　钟秦远心里虽然感到奇怪，可是方亦离却是自顾自的转身上楼。钟秦远只得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在将近七点钟的时候，钟秦远被拥人请到了餐厅。墙上的枝形吊灯全部亮起，把整个餐厅照的亮堂堂，厚重的红丝绒窗帘被拉开，大方的让窗外的星光泻了进来。钟秦远不明白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到餐厅来？
　　过了大约十分钟，福伯陪着方亦离也进来了。福伯将方亦离带到左手面的第一个坐位上，坐好。
　　“福伯，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我们都要到餐厅来吃饭呢？”钟秦远好不容易见到福伯他赶忙问道。
　　福伯默默的看着钟秦远，好似在考虚有没有必要跟钟秦远清释清楚。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话“老爷回来，这是老爷定下的规据。只要他在家里，家里所有人就必需到餐厅里吃饭。”
　　钟秦远明白的“噢”一声，他转头看着在餐厅进进出出异常忙碌的人们。他觉得方老爷应该不经常在家，所以偶然的回来才会让山庄里的佣人手忙脚乱。
　　钟秦远刚坐定，餐厅的门再一次打开，进来的是方太太。她好像还没有睡醒，一边走着，一边打着哈欠。头发有些堆乱随意的抓了一个鬏用一根黑头线绑在脑后，没有化妆，只是擦了一下口红。一件紧身的黑色旗袍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肩上随意的搭着一条漏空勾花白色披肩。与第一面的细致相比今天的她显得有点拉蹋。
　　方太太经过方亦离的身边时，她好像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般，突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方亦离。接着就笑了，她的笑容很奇怪。好像嘲弄，又好像是兴灾乐祸。她双手搭在方亦离单薄的肩头，头靠在方亦离的耳边说：“可怜呀，可怜，连你这个精神病人也要拉出来陪我们家老爷做戏。”
　　“方太太……”福伯和钟秦远惊呼着。
　　方太太抬起头来，视线在福伯和仲秦远的身上扫过：“怎么了……我跟我亲爱的儿子打个招呼都不行吗？”她站直身子，挑高眉毛“你们在担心我杀了他不成……我可不敢，这个院子里的会杀人的只有一个……”
　　“太太”福伯提高音量，粗暴的打断方太太的话“请您先入座，老爷马上就来。”
　　方太太不悦的瞪了福伯一眼，视线又在钟秦远的身上停住，她又笑了，这回是自嘲似的轻笑：“钟先生让你见笑了，我们这个家就是这样，明明谁都看谁不顺眼，却偏要装成很要好的样子。你说可笑不可笑了……”说完她就先“哈哈”笑出声来。
　　接着她拍了拍方亦离的肩膀，就在方亦离对面椅子上坐了下来。桌子上空空的。方老爷没有来菜都没有端上来。这时这餐桌上的空气非常沉闷，四个人都默然不语，福伯的神情是深思而略带窥伺性的。他似乎在防范著方太太做出伤害方亦离的事。可是，方太太很安静，她懒的说话。取出一把指甲锉开始修起她的指甲来了。她不停修著、锉著，根本连头都懒得抬一下。整个餐桌都回响着她锉指甲所发出的沙沙声。
　　钟秦远却是一脸的茫然和拘紧，他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情况。这是他每一次跟他的雇主们一桌吃饭。而他现在却明显的感觉到那份剑拔弩张的气氛在这个餐厅里酝酿。钟秦远感到很不自在，他好像不小心闯进了一个战场。在这家庭里，他只是个雇用的家庭教师，而在座的都是他的主人！
　　唯一不受影响的就只有方亦离，他静静的坐着，等着大厅里那架古钟敲七下。
　　餐厅里的门再一次开启，这回进来的是这家里最高的权威者方老爷——方权豪。据钟秦远所知方权豪老爷子已年近六十，现在一见却不显一点老态。方权豪的体格很硬朗，背挺的笔直，一点也没有要下弯的迹象。一张端正的国字脸，一双深邃的眼睛，锐利的扫视着。眉毛很浓，更突出了眼神的犀利。眼角的皱纹恰当的表现出他的智慧和过人的阅厉。一管鼻梁挺直的耸立在脸上。说明了他的坚毅和冷酷。这是一张不怒而威的脸孔，挂着庄重肃穆，不苟言笑的表情。
　　他“哒哒哒”很有节奏的走到走了进来，他的视线在餐厅内的人身上一一扫过。当他看到方亦离时，却是匆匆的避了开去。他在首位坐了下来。佣人这才将菜端出来。再在每人的桌前放上一碗。钟秦远向佣人感激的点了一下头。动不敢开动。直到方权豪，拿起筷子，示意了众人一下。钟秦远这才拿起筷子……可是很快得他又放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方亦离和方太太都不动。方亦离是因为七点钟没到，所以不动。而方太太呢？她厌恶将眼前的米饭向前一推。继续的锉着她的指甲。
　　方权豪开始时尽量的压制住他的怒火，对方太太视而不见的吃着饭。最后他的耐性终于是被方太太磨光了，他将手上的筷子重重的砸到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好一点：“林芳谊，你就不能让我安安生生的吃顿饭吗？”
　　原来方太太叫林芳谊，她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谈似的一脸的不相信，尖着噪门，怪声怪气的回答：“谁敢让我们方老爷不能安心吃饭！”手上的活儿也不停止。
　　方权豪终于忍无可忍大声的吼了出来“现在我要吃饭，这却在餐桌上磨指甲！再看看你的样子”方权豪厌恶的扫了一眼林芳谊的一身随意装扮“跟一个疯婆子有什么二样！”
　　“疯婆子！”林芳谊抓住方权豪的话尾，兴奋起来“哈哈，我们家不就是一个疯人院吗，这里”他指着方面方亦离“就有一个小疯子，楼上还有一个大疯子，再加上我。不就更齐完哩？”
　　“你给我闭嘴”方权豪愤怒的抓起手旁的筷子砸向林芳谊。林芳谊来不及躲避筷子正砸在林芳谊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印。
　　钟秦远见到她眼角有点发红，闪着点点泪光。可她却装出一幅不在意的样子，弯下腰来拾起筷子，递到方权豪的面前：“为了我这个疯婆子，丢了筷子多不值的。让我这个妻子帮你拾回来，请老爷拿好。”方老爷被气的直发抖，背脊挺直，肌肉僵硬，拳头紧紧的拽起。
　　不见方权豪接过筷子，林芳谊好像终于有所了悟似的高声说道：“你看我糊涂的，像我这种疯婆子碰过的东西。我们方老爷能再用吗？刘婶”她向身后的刘婶唤道。
　　“是”刘婶答。
　　“去给你们家老爷，准备一套新的餐具。”林芳谊命令道。
　　刘婶有点为难，他询问似的先看了看方权豪。方权豪生气的将手一摆。刘婶这才敢把方权豪面前的碗筷收起，下去。
　　方权豪用压抑的、愤怒的语气说：“你闹够了没！”
　　这回林芳谊干脆不回答，直接站起身来走人。
　　“你给我站住”方权豪厉声的喝住了她。这回林芳谊乖乖的站住，作戏似的夸张的转过身来，鞠了一个恭：“我要退场了，你们喜欢演，就在这里演个够。”就再也不理方权豪径自的向大门走去。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经过方亦离的时候，用手胙狠狠的撞了方亦离一下。方亦离一个不移，向旁边侧倒过去。钟秦远赶忙抱住才让他不止于摔倒在地上。方亦离桌上的碗筷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全都被碰倒在地上，砸碎。立在一旁的佣人赶忙上来收拾。
　　也在这时七点的钟声准时的敲响，方亦离马上动了起来，就要吃饭，可是饭呢？早就在桌子底下趴着。一阵尖锐的尖叫从方亦离的口中传了出来，他好像受到了无穷的惊吓般，死命的拍着桌子，死命的尖叫。
　　走到门口的林芳谊的回过头，得意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混乱。然后示威似的扫了方权豪一眼，这才志得意满的离开。
　　“你怎么了，怎么了”钟秦远既担心，又着急。紧紧的抱住方亦离询问着。还是福伯深着、冷静。把钟秦远面前的碗筷放到方亦离的面前。他这才停止尖叫，静静的吃着饭。
　　“继续”方权豪命令着。佣人又给钟秦远送上一符新的碗筷，这场餐厅风波这才平息。
　　这顿饭吃的很难受。每个都不说话，方权豪老爷被林芳谊 这么一闹也完全没了味了，随便的吃了几口就不吃了，走之前还特意对钟秦远说道：“我今天有点疲惫，不能好好的招待钟先生，变明天吧。我想跟钟先生好好聊。”
　　钟秦远当然点头称好。这一顿饭终于随着方权豪的离开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