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碟道》溯素素

2、第二章

　　傍晚，茉莉和室友回到宿舍，其他几位室友还没回来，她们三个非常默契的顾不上说话，直接脱鞋上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好，准备养回精力。
　　茉莉也规规矩矩的躺在了床上，拿出新买的mp3，带上耳机，闭眼认真的听起了那些音乐，但她的思想无论如何也不能集中起来。
　　下午买完mp3，在叶擎苍客套的邀请下，阿忆和张琴不知廉耻的拉着她四个人一起去逛了步行街新开的一家商场。叶擎苍请她们吃了火锅，看了电影，这是茉莉第一次吃火锅，电影也是第一次在电影院看，以前在C县过年的时候才有露天电影看。
　　逛街的时候，阿忆和张琴不停的试衣服，叶擎苍趁着间隙跟她说：“好听的后摇乐队还有很多，有机会向你慢慢介绍。”
　　“恩，谢谢，不用了。”茉莉不喜欢和不太熟的人接触过多，虽然这个人让自己听到了很好听的音乐。
　　对于茉莉的回答，叶擎苍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为了遮掩被拒绝的尴尬，而故作轻松的提醒茉莉，她的两位室友又去下一家血拼了。
　　耳机里电吉他的音律有条不紊，茉莉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天，茉莉的生物钟还没把她叫醒而昨晚吃了火锅的肚子就已经一大早抗议着把她疼醒了。这一夜她做了好多奇怪又复杂的梦，一看枕边的mp3还在播放，也许是这些音乐渲染了她的梦境吧，导致她现在头疼得要命，即使这样她今天还是要去做兼职，否则就又得靠馒头咸菜过日子了。
　　这几天做兼职的几家店客人都不是很多，但是为了下个月的双蛋节却忙得不可开交。茉莉也准备元旦节做完兼职就跟店长说这学期暂时到此为止了，她也要留一些时间来准备期末考试。
　　圣诞节这天，恰好没课的茉莉在咖啡厅兼职，从早上8点开门到傍晚，生意好得不得了。
　　“圣诞节快乐，欢迎光临！”随着门铃的清脆声，茉莉条件反射的一边喊道一边在吧台拿起菜单走向门口，谁知道推门而入的竟然是叶擎苍，当然，旁边还有位娇小可爱的姑娘。
　　“两位里面请，坐里边可以吗？”茉莉的手指向吧台旁边的位置。
　　“我想坐窗户边！”那位姑娘不仅长相甜美，声音也是。
　　“好。”
　　“非常抱歉，靠窗的那个位置已经被预订了。现在店里只有里面那个座位了。”茉莉带着一丝歉意跟他们解释。
　　“那没办法了，你又非要吃这家的蛋糕。就坐里面吧？”叶擎苍转头安抚着身旁的姑娘。
　　“那好吧，只能这样了。”姑娘无奈的答应，然后在茉莉的代领下走向里面的座位。
　　“这是菜单，今天我们有圣诞限定麋鹿系列，两位决定好了叫我就行。”茉莉做完介绍，把菜单放在桌上就暂时离开了。
　　茉莉结完了两桌的单后，他们才决定好，姑娘叫了茉莉过去。
　　“要一个麋鹿套餐，再要一杯牛奶，一个水果沙拉，套餐里面的咖啡不要糖，就这些吧。”
　　“好的，请稍等。”茉莉熟练的记好点单。
　　“不给我打个折吗？”叶擎苍笑望着茉莉。
　　茉莉被他的问题惊住了，首先觉得跟他还没熟悉到可以问打折的地步吧，再者茉莉也没有权利决定为顾客打折啊。沉默了一会儿，茉莉回答：“对不起先生，我没有权利打折，今天是圣诞节，店里有一些优惠套餐的。”
　　叶擎苍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哈哈哈，跟你开玩笑呢！”
　　茉莉听见玩笑一词又是放松了又觉得有点郁闷，转身去吧台为他们下单了。
　　在二人吃得正欢乐的时候，茉莉的下班时间也到了，她去更衣室换好自己的衣服，然后和店长打了招呼，店长送了她一块麋鹿蛋糕。
　　茉莉走到门口，看到叶擎苍不知道什么走出来在门口吸烟，茉莉朝他礼貌的点点头，就越过他走向公交站。
　　“圣诞节快乐！”叶擎苍一边吐出最后一口烟圈，一边熄灭快要燃尽的烟头。
　　茉莉也回过头对他点头一笑“圣诞节快乐。”

　　茉莉从背包里拿出mp3，调到前两天请唱片店老板为她下新歌的时候，老板给她推荐的一首歌，叫《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开篇以纯净的钢琴引入，节奏和音符都清晰的抓耳，再加上提琴，初听就能感受到这首曲子应该不是欢快的。天真的她以为歌曲和名字一样真的是圣诞快乐呢，不过仔细想一想，唱片店的老板怎么可能给她推荐满大街都在放的圣诞歌曲。
　　茉莉听着这首曲子，手里拎着蛋糕，虽然夜色已沉，但身边来往的人们好像都还不知疲惫的欢笑着，茉莉想这才是节日的氛围吧。这种热闹的样子，她以前好像只是在家里过春节的时候才看到过。
　　看着这霓虹灯下的城市，再看看路灯下自己的影子，耳机里的音乐显得更加凄凉了，拎着蛋糕的她也是。

　　果不其然，回到宿舍也是空无一人，就是平常室友们也是玩儿到很晚才回来，今天又是节日，估计都彻夜寻欢去了吧。
　　茉莉简单洗漱后，吃着蛋糕，虽然是洋人的节日，虽然蛋糕是店里送的，虽然唯一收到的一句祝福来自只有一面之交的叶擎苍，但茉莉还是认为第一次感觉圣诞节离她如此近也能收获这些，还是很开心的了。
　　圣诞节过完只有五天就是元旦节了，不管是店里还是街上，连学校也是，节日的气氛依旧很浓，每个人都欢颜笑语着。而茉莉只想忙完节日就准备期末考，然后再仔细考虑考虑寒假是回家还是找工作赚下一学年的学费。
　　元旦系里要办晚会，每个班都要出节目，茉莉她们班上准备了毫无新意的大合唱，一向连话都不太说的她自然没有报名参加合唱，班长也很理解她没有强求，只是告诉她希望她能来当观众，为同学喝彩加油。
　　茉莉早之前也和店长说了，元旦后不再兼职了，要专心准备考试，虽然那天店里会很忙，但还是希望提前一点下班，回去看晚会。店长看在茉莉以往的勤奋和认真，决定那天多请一位兼职生替她，并表示下学期茉莉也可以继续在这边兼职。
　　“今天这么早收工？”叶擎苍不知不觉的站在茉莉身边搭讪着，并从茉莉那儿取了一个耳机给自己听。
　　“坂本龙一，又是老徐推荐给你的吧？这歌是我告诉他的，好听吧！”叶擎苍得意的说道。
　　叶擎苍见茉莉不回答她就问“你会说话啊？”
　　“会，但是我觉得你的问题没有可回答性。”
　　“为什么啊？怎么没有了？哦，只能跟你点单，跟你说节日快乐这样的话才有啊!”叶擎苍调侃道。
　　“这里只有一路公交车，这是往学校方向，我当然是下班。这歌好听就是好听，没必要在追究是谁推荐的。”茉莉其实想说你的废话我不想搭理。
　　“我没带卡，一会儿帮我刷一个，谢谢！”
　　茉莉满是疑问的望着叶擎苍。
　　“我说，你有问题就不能说出来吗？非得看着我，看多了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茉莉收回视线，但依旧不吭声。
　　“你刚才也说了，这里只有一路公交车，这是往学校方向，我当然也是回学校。”
　　“你也在A大上学？”
　　“怎么，我就不能在A大上学啦？你别想什么没见过我，学校那么多人，你见得过来吗？再说，你天天在外面兼职，见过谁啊！快，车来了，帮我刷卡！”
　　虽然茉莉生活拮据，但也没有那么计较，更何况上次叶擎苍还请她和室友吃饭看电影，还是帮他刷了卡。
　　一路上，叶擎苍好像也感觉自己说话挺没劲，两人也没什么交流，只是并排坐着听着茉莉MP3里面的音乐。
　　MP3里大部分歌曲是刚买时叶擎苍让老板下的MONO乐队的，其他的一些则是唱片店老板给茉莉推荐的。期间叶擎苍只是让她把单曲循环关了，说老听一首无趣得很，还有那么多好歌干嘛藏着掖着。
　　还剩一站地的时候，循环到了那首《follow the map》。茉莉每次听这首歌的时候都会想自己的地图在哪里呢？方向又是去往哪里呢？
　　“A大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您的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
　　茉莉趁叶擎苍起身时抽走了耳机。
　　“诶，别啊，让我听完这首。”
　　等茉莉也下车，他又把耳机抢了过去。
　　“上次我去拿碟你听见了这歌，然后你就买了为这买了个MP3？”
　　“嗯。还给我吧，我要回宿舍了。”
　　茉莉把自己的耳机也取下，连着MP3收进背包里。

　　之后的一周，茉莉过着宿舍，食堂，教室，图书馆四点一线的生活，连听音乐的时间都很少了，她想考好一点申请奖学金，这样的话，下学期她就可以轻松很多了。室友们完全没有她那么紧张考试，只想着能过就行，甚至还说过不了还可以补考，依旧天天玩儿，到了考试那几天还借口马上大家就要分别了，趁最后的时间好好聚聚！
　　考完试后，茉莉决定留在A市兼职到过年前，回家过完年再提早一些回来继续兼职，这样回家的费用基本上也就是平了。
　　可是她还很愁，因为没找到适当的工作。
　　大家离校前的最后一晚，茉莉从宿舍睡前热火的茶话会才知道，大学的成绩是要自己在网上查。于是她把村里小卖店的座机号告诉了张琴，请她帮自己查了然后打电话告诉她。
　　就在茉莉带上耳机，准备睡觉时，阿忆突然问她：“茉莉，你和叶擎苍什么关系啊？我前两天和系里的学姐聊天，才知道叶擎苍也在咱们学校上学，还是抢手货。”
　　“我就知道，他长那么帅，怎么也得是个系草！”张琴又花痴道。
　　“你们怎么突然聊起叶擎苍了？还问茉莉？”室友陈卫卫也加入了这个话题。
　　“陈卫卫你也知道叶擎苍啊！果然混社联，八卦第一手！快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张琴一听到有帅哥的八卦苗头就愈加兴奋了。
　　“叶擎苍是计算机系大三的，成绩超好，老师都特别喜欢他，据说是富二代，但是特别低调，在学校都不多说一句话，也不显摆。系草算不上，因为他不怎么参加学校活动，不抢眼，算是一小部分女生比较喜欢的吧。不过前两天有人看见他和咱们学校一位女生一起听着音乐回学校，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生运气那么好能做他女朋友。不过茉莉跟他有什么关系啊？”陈卫卫说的话简单，却全是重点。
　　话题再次抛向了茉莉。
　　茉莉刚想说没什么关系，阿忆抢先全盘托出了买MP3那天的事情。
　　“不怎么熟怎么能请你们又看电影又吃饭的，骗谁呢！”陈卫卫口气里充满了不相信。
　　“对呀，我和阿忆当时都被帅哥和吃喝玩乐冲昏了头脑，都没想到这些！”
　　“茉莉，快快老实交代！还有，该不会那个和他一起回学校的女朋友是你吧？”阿忆将拷问推向了高潮。
　　“我和他真的不熟，上次吃饭只是第二见面，元旦节兼职回学校也碰到过，然后一起回来的，但是真的不熟。更不可能是他女朋友，我天天兼职的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谈恋爱。”
　　茉莉一向不喜欢这种把话题围绕到自己身上的气氛，于是说清了所有也撇清了所有。
　　室友们想到茉莉的状况，也就觉得应该真的没什么。
　　“那你寒假的兼职找到了吗？”
　　“还没呢，明天再出去看看。”又让茉莉想到了自己当前最烦恼的问题。
　　“嗨，你没找到早说啊，前两天我听主席助理说有个软件公司寒假要找一个兼职，好像就是整理文件什么的。你去吗？我可以帮你问问。”
　　“对呀，陈卫卫她们社联除了八卦第一，兼职也很多信息的！”
　　“需要会很多电脑吗？你们知道的，我电脑就上计算机课学过一点，再多的都不会了。”
　　“咱上课学那些足够用了，整理文件一般就在电脑上做个登记统计什么的！我现在发短信帮你问问学长！”

　　第二天上午送走了几位了室友，茉莉简单的去食堂吃了点东西，虽然放假了，食堂还在卖的也不多了，但这对茉莉也没有太大影响。
　　下午茉莉拿着陈卫卫给的地址去软件公司报道，接待她的人事经理给她介绍了工作的主要内容，还主动问茉莉寒假学校能不能住，不能的话公司宿舍可以找一个床位给她住，因为大多数职员都是不住宿舍的，只是偶尔加班太晚回不了家的才临时住一下。
　　茉莉想着学校现在虽然能住，但是到年前几天肯定不行，然后就请经理给她安排了一个床位，再回学校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搬过去整理好，第二天才正式上班。
　　这份工作尽管钱不多，但很轻松，把资料分类，再登记到电脑上，偶尔同事们开会忙不过来的时候再帮忙倒倒水，接一些电话。中午还会提供工作餐，年前年后都能来，所以茉莉还是很满意的。

　　腊月二十八是年前工作的最后一天，同事们都早早的结束了收尾工作，领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提早下班也就不说什么了。
　　只有茉莉是最忙的，公司年底所有的资料基本都是这几天才收齐，不过茉莉做事向来稳当，沉着的整理完已经下午三点半了。
　　茉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去趟超市，买一些明天车上吃的食物，顺便再找个地方解决自己的晚餐。
　　昨天领导给每位同事都发了过年的红包，即使茉莉是兼职生，也得到了一个。于是茉莉想着给明天要坐十几个小时火车的自己买两个苹果，再买两个面包，就算是明天在火车上的午餐和晚餐了。

　　茉莉买了两个最便宜的苹果，然后踟蹰在面包区，自己平时很少吃这些，也不知道哪种好吃，但价格也不能太贵的。
　　“买这些还不如去面点区买今天现做的土司。”叶擎苍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的站到了茉莉身旁。
　　“新年快乐，你怎么还没回家？”
　　“因为我是本市的。”
　　茉莉看了看叶擎苍手边的推车，里面满满的各种零食和水果，应该是来采购年货的吧。
　　“你刚刚说买什么。”
　　“跟我来！“叶擎苍拿过茉莉手中的提篮放到自己的推车里。
　　茉莉跟着他左拐右拐，头快绕晕了才来到超市的另一角。这里都是超市的员工今天现做的糕点。
　　“呐，就要这个全麦的吧，半个够你吃了吧？”
　　茉莉看了眼面包，的确够她吃了，然后又看了看货架上的价签，才4块钱，然后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买，叶擎苍才给她放进了提篮。
　　“你怎么还在A市啊？不回家过年吗？还要买什么。”叶擎苍每次都是提一大串问题。
　　“今天才做完兼职，明天一早的火车回家，我已经买完了。”
　　“那你陪我逛会儿吧，我还有东西要买。”
　　茉莉本来打算逛完就出去吃晚饭，然后回宿舍收拾行李的，但想着快过年了，在超市多转转感受一下市里春节的气氛也好，就沉默着跟着叶擎苍的脚步答应了。

　　陪叶擎苍又逛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才去收银台，结账的时候叶擎苍说男女一起逛街，哪有女生付钱的道理，就硬是把茉莉的一起结了。
　　“这个给你，算是新年礼物，原本应该请你吃晚饭的，但是家里还有老小等着我，我要是带你回家吃你肯定也不愿意。所以，我就再辛苦一点，你住哪儿，我送你。”
　　叶擎苍往茉莉的口袋里放了一包糖和一瓶果汁。
　　“我就在旁边这栋楼里，你不用送了，拎那么多东西，快点回家吧。”
　　“拎这么一丁点儿东西多走两步路又不会累死，你也太小看我了，好歹我也是八尺男儿。”
　　茉莉突然想到室友们说叶擎苍低调，话也不多说，她怎么感觉他话有点太多了，问一句能答十句。
　　叶擎苍还是把茉莉送到了宿舍楼下。
　　“好了，绅士就送到这里。”叶擎苍把茉莉的口袋递给她。
　　“谢谢你，祝你新年快乐。”这一次茉莉是真心的给了叶擎苍一个微笑。
　　“也祝你新年快乐，希望明年的你能跟我说更多的话。你住几楼？”叶擎苍突然抬头望着楼上。
　　“三楼，怎么了？”茉莉好像也习惯了他总是莫名其妙的提一些问题。
　　“你上去吧，我看见你灯亮了就走。”
　　不知怎么茉莉听完这一句有些感动，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外人的关心，虽然可能对于叶擎苍来说这也是一种绅士的举动吧。
　　“明年见。”茉莉拎着自己的东西转身上了楼。
　　在二楼拐弯处，茉莉从楼间的缝隙看到叶擎苍真的还站在楼下，抬头望着楼上。
　　“许茉莉，过完年回来我带你去游乐场玩儿。”茉莉刚打开宿舍的灯，就听见叶擎苍在楼下喊出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走到窗户边，叶擎苍已经上了出租车，开车前还从车窗对着她挥手，茉莉也跟他挥了挥手，车子才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