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脸》容弈公子

4、孟婆

　　看着流沙的远离，我突然想起孟婆的故事来。这才想起第一个我想为其换脸的人，是孟婆。
　　孟婆只是她的名字，她并不老，反而年轻貌美，不过，这一切也仅限于换脸之前。
　　孟婆该是世间最美的人，是的，人，孟婆只是人，不是什么妖，神，魔之类的转世，她的容貌在人类之中是绝无仅有的。
　　那时的人都知，一见孟婆，忘糟糠。有人甚至认为谁能得了孟婆的欢心，便是修了千年的福，不过最后得到的是一世的幸运，十世的霉运。
　　孟婆很美，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若不是当时的君王已年老体弱，恐怕孟婆早已入了宫。
　　她不爱权势，不爱金银。却仍旧无法避免皇室之争。毕竟，她是帝王亲点的四王妃。
　　帝王多变，给四王定下天下最美的人，只是为了让四王放弃天下，拱手让人。
　　可道帝王的可笑。四王放弃了天下，可下一个帝王会放弃孟婆这样的美人吗？
　　那天的大婚，不算空前绝后，却也算的上盛大。那时的彼岸花也还不是地狱之花，它是孟婆最喜欢的花——朱绝。
　　四王为了孟婆，几乎把整个王府都种满了彼岸花，哦，不对，该是朱绝。
　　红色的灯笼，红色的花海，还有血染的嫁衣。这样鲜艳的颜色才了孟婆记忆中的婚礼，可她还记得那个俊美的人被一箭穿心，倒在她的怀里，让她赶快逃的男子。
　　那大红的嫁衣，被血染的更加鲜艳。她逃的路上撞到了我。
　　或许该说是我故意让她撞到我的。毕竟我还是对孟婆这样的女子有一丝好奇。我不是善男信女，却也没有任她被人抓走。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看样子，长得太美，也不是好事。要是给你个机会，换一张丑的惊天动地的脸，你愿意换吗？”我诱惑着她。
　　“我不愿意。”她太过坚定了。
　　“要是你想换脸。可以随时来找我。不过一旦换了，此生就再也无法改变了。你自己决定。我不会勉强你。”
　　“孟婆知道了。公子，你叫什么？”
　　“你就叫我容弈公子便是了。有缘再见。”我大笑着转身离开了。
　　四王其实不爱王权，却因王权而死。后世的人总爱说：身在帝王家，一切均是身不由己。
　　我想，这世间哪有什么身不由己。若是你想摆脱一切，从云崖顶上跳下去，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后来我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人都有爱恨喜怒嗔痴，他们的生死都受传说中的神控制，他们又有什么自由可言？
　　我看着孟婆在追杀之中飘荡，她始终没有找我。
　　“啧啧，真是倔强。只是我不喜欢。人长得太美也是一种罪。”我摩擦着下巴，像是在看猫捉老鼠一样。
　　“若说美，这天地之间，又有谁能比得上容弈公子的真容呢？”一个戏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帝王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我懒得回头去看他。
　　“大胆，见了帝王竟不行礼。”一个侍卫迅速的拔出刀来。
　　“真是聒噪。好了，这些人还是蛮难培养的。就别怪罪了。”我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他。
　　“还不多谢公子。”他佯怒。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赶紧滚下去。”
　　“帝王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坐在床边，随手倒了杯茶给他。
　　“容弈公子的茶就连皇宫里的都比不上。孤有口福了。”他大笑。
　　“只是本公子觉得有几分浪费了。帝王还是不愿放过她吗？”我抿了一口茶，玩味的看着他的笑容渐渐凝固。
　　“明明是孤先遇到的他，为何父王要把她嫁给四哥。孤……”
　　“可是她不知道啊！你之前并没有告诉她你的身份。你以为你的父王也很好心吗？他可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了，你爱孟婆，四王的谋反之心。不过是为了逼你狠心罢了。只是四王的死，让她一切都误会了。”
　　“公子能帮孤吗？孤知道公子一定有办法的。”他殷切的看着我。
　　“本公子向来不愿理会这些。帝王还是自己寻找办法吧！你会有办法的。本公子可不愿牵涉其中。你，走吧！”
　　“孤知道了。”他落寞的离开了。
　　究竟谁是谁的劫？孟婆与帝王的姻缘终究不会落空。只是短暂到让人无法接受一切。
　　一个富家公子，一个小小的别院，成了孟婆的归宿。
　　她的无意闯入，让帝王心灰意冷的心又燃起了点点火光。我用传音告诉他我先离开了。
　　他收留了孟婆。一年多的相遇相知，让她很快的就接受了这个男子。她不知道的是，他是帝王，是杀了她未拜堂的夫君的人。她只单纯的以为他是她的良人。
　　“公子。你怎么来了！？？”孟婆看到我的时候，她惊恐的后退了几步。
　　“本公子又不会吃人。至于这般惊恐吗？本公子只是来找个故人。”我径直穿过她，上了楼。
　　“容弈公子怎么来了？”
　　“你们成了亲了？”我皱眉。
　　“有何不妥吗？”
　　“她就快死了。”我笑，孟婆的红颜劫是无法可避的了。
　　“不可能！孤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他后退了几步。
　　“她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她不说，却不代表她不说知道。罢了。本公子就帮你买一把，至少能让孩子先出世。其他的，就算是天，也不能帮你了。”我打开门，门外的女子呆楞的看着我。
　　“你这孩子这几天也该足月了。放心，我会在你死后再来。到时候，我自会带你去一个地方。至于你恨不恨我，也只能这样了。”我摊开手，手中的蝴蝶飞起来，停在她脸上，化为一个胎记。
　　“放心，没有坏处。只是让你晚死几天的东西。不会害你。”这地府的人情就互不相欠了，我也向地府借了几天寿命。
　　“为什么我会这么早死？”
　　“因为你是命中注定的人。那个职位只有你才可以。”我丢下话，“你不是恨他吗？怎么不舍得了？”
　　“容弈！”
　　“好了，再多说就招人讨厌了。你们还是多叙叙旧吧！”我立即闪身离开了。
　　我又何尝不想让你们好好度过余生，只是这天地的秩序，就连我也无法违背啊。
　　孩子出世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飘来乌云，顿时雷声大作，倾盆大雨顺势而来。
　　“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孩子此生无忧。跟我走吧！看完你这一生。”我带着她到了地府的望乡台看过她的三生石。
　　“真的是我错了吗？四王，为何最后要救我？”她的泪止不住的流着。
　　我飞叶摘花般的将她的眼泪引到奈何桥下，形成忘川河。当然这河水里是我部下阵法才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才变成这样的。
　　而孟婆注定要守着这奈何桥生生世世，帝王为了等孟婆，便在奈何桥下一等就等了万年，最后永远的消散在忘川河之中，再也无法转世重生。孟婆也因时间的久远，忘记了他们的恩恩怨怨。只是偶尔会看着河水发呆。
　　不过谁又能真正的知道孟婆是否真的忘记了帝王呢？毕竟她没有喝下孟婆汤啊，那满眼的彼岸花成了她记忆中最后的花了吧！
　　彼岸花艳丽的红色成了地府的最美的风景。
　　而孟婆那张美丽的脸，也只能在地府里沉寂了。
　　我偶尔去地府里看看她，陪她喝喝茶，看看阴间那些麻木不已的灵魂喝下孟婆汤，投胎。
　　“你还爱他吗？”我笑问。
　　“爱又怎样，不爱又怎样？当初世人皆知四王不爱权势，不爱名利。可谁又能真正的知道他的野心。一切都是假的，他救我只是为了让我恨他。而他在忘川河之中飘荡千年万年，终究消散，而我又能做什么？”
　　“既然做不了什么，那就什么都不想。这是他留下来的，我便还给你。”我把一支玉钗递给她，“这是他亲手做的。”
　　我叹了口气。
　　她笑着戴上了玉钗。
　　此后孟婆头上只余此钗。